起来吧。”语毕,盯着云进同的骨灰坛,早已泪水涟涟。
因为朝政问题,云进同虽然平常有不少好友,如今却没人再上门,只是有一个例外。
李文声是当今皇帝的老师,深得皇帝信赖,虽然平日与云进同并没有多大交集,但第一个来吊唁的却是他。
以云黎两家的关系,云家出了这样的事,按说黎家早就应该上门吊唁,但直到第二日,黎夫人才带黎歌在李文声之后姗姗而来。
黎远芬虽然官职并不大,但是这次朝政风波,他也险受牵连,惶惶不可终日。是以,李湘雨也未计较,依旧以礼相待。
云姝明知黎歌来了,却只顾哭泣。黎歌有意安慰,她就是不理。
黎夫人与李湘雨客套一番,欲留下来帮忙操持,却被李湘雨婉言谢过。
历经半个多月的丧仪,身心俱疲的李湘雨从灵堂回后屋,却在池塘前停步。
正文 第二十章 母亲病重
“柏香,我有些冷,你回去拿件披风来。”李湘雨回身对柏香轻轻吩咐道。
“是,夫人自己在这里要小心些,我即刻就回来。”柏香急急去了。
“嗯。”李湘雨出神道。
此时又看到这日渐冷去的池塘,李湘雨思绪翻涌。
初嫁云家,她不受待见。第一次有身孕时,云进同在外地求学。那年池塘冰寒,却遭云进同表妹曹金蕊的刁难,跌了进去。
孩子没有保住,婆婆怨她,而她差点死去,却没有人关心。只有身边的桂枝努力护她,照顾她,却被金瑞儿找借口给关进柴房。
她浑身冰冷,脑袋沉重,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好累,想要长睡下去。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冲进来,温暖的手臂,撑起了她生的渴望。
如今再没有这个人了。李湘雨想到这里,心中的悲恸铺天盖地而来,压垮她所有的坚强,泪如雨下。抽噎间,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重重摔倒在游廊上。
鲜血殷染了衣裙。
数月的辛苦操持,殚精竭虑,加上这一摔,李湘雨小月了,再加上之前落下的病根,病来如山倒。
京城的雪,下了两场了。
京城有名的大夫换了好几个。有说操劳过度,有说风寒侵袭,有说旧疾重发。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一个月来,李湘雨的高热是降了又升,病情始终无法控制。整个人烧的糊里糊涂,急剧消瘦下来。
云姝急的直哭,却毫无办法。
每日里忙前忙后跑腿的云帆,凑上前道,“天桥底下有一个严姓游方郎中,每日免费为穷人看病,据说有好些疑难病人都被医好了,那些穷人都叫他‘仁心仁术严神医’,夫人的情况始终无法缓解,要不,请来试试。”
“既然众人都说他是神医,那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快去请来。”云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是,”云帆为难道,“那神医脾气古怪,只为穷人看病。要想请动他,恐怕不容易。”
“那快去备车,我亲自去请。为了母亲,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请来。”
“好嘞,我这就去。”云帆应声而去。
“紫韵帮我梳理一下头发,拿一身素净的衣裙来换。”虽然丧礼已过,此时她依然一身麻衣,穿街走巷,于礼不合。
紫韵手脚麻利,片刻后便为云姝收拾妥当。鬓上簪着白花,一身白绸衣裙,襟袖上绣有隐隐的银色云纹,行动起波澜。一双秀目虽然含愁隐悲,却在白衣的衬托下愈发黑白分明,惹人可怜。
云姝又一次在院子里穿廊跨院的飞奔,焕梨跟在后面。
车窗外的集市热闹依旧,云姝却没了往日的闲心。这一个多月她自觉长大了不少,努力为母亲分解痛苦,母亲病倒后,云家的顶梁柱就只有小小的她了。
黎歌也曾多次前来探访,但是自己家中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在桂妈妈和孟管家的帮助下,这一月里她开始接管家务。虽然她只有八岁,但谨记父亲最后的交代,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亲。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求医遇纨绔
天桥底下,游方郎中四十岁上下,衣衫简朴,神清目明,一绺长须,颇有几分方外之人的洒脱。
医摊前,并没有人有意的维持秩序,但是长长的候诊病人,排的秩序井然。想着这郎中脾气古怪,不可违拗了他的规矩,云姝便规规矩矩的排队。
众人都异样的看着她。天子脚下也有穷苦之人,云姝此次出来,虽然没穿锦绣华衣,可是在这些人眼中,俨然一朵素洁白莲,不染尘埃,让人不忍亵渎。
这神医在天桥下义诊有些日子了,还从没有富家小姐来排队看诊的。但小民弱势,也深知这天子脚下,富贵之人众多,她又不插队,是以并没有谁敢说什么。更为淳朴者为云姝留出空隙,云姝轻声谢过。
这一排,大半天便过去了。好不容易轮到她,那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下一位!”
后面的人正要上前,云姝急道:“这位大夫,不是排队看诊的吗?为什么我还没看,就叫下一位?”
那大夫头也不抬道:“你一个富家小姐,京城各大名医自然任你选,干嘛跟穷人抢位置?”
云姝被噎的不行。“大夫,我并没有与穷人争位置,而是跟随众人,排队至此。”
云帆见她人小,被大夫言辞欺负正要上前争辩,被云姝阻止。
云姝咽一口气,道:“家母月前突发高烧,大夫请了好几个,可是反反复复总是无法退烧,云姝为母焦心不已,听闻严神医医术高超,还请救我母亲一救。”
云姝见那大夫若有所思,觉得有机会,接着说道:“先生医术高超,却不求富贵,免费为穷人看诊,实在令人敬佩。但是病人有贫富,病情却无贫富可分,我纵使愿意为母亲的病一掷千金,可是不能消解病情,又有什么用?先生不要因为由年纪幼小的我来请您看诊,而认为是我云家怠慢,实在是家中已无人操持,为表示诚意,特亲自相请。望先生救救我母亲,云姝感激不尽。”言毕眼眶通红,强忍着潸然欲落的眼泪。
看那大夫并未拒绝,接着道:“若先生能救回我母亲,云姝愿意为这些病人免费提供药物,先生在此看多久的病,我便为先生提供多久的药物。严神医!”
闻言,身后的病人哄的一声。虽然这郎中开的药并不贵,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负担依然重,如果有免费的药物,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大夫听着听着来了兴趣。这小姑娘说话倒是毫无羞怯之意,而且条理清晰。先述说病情的古怪,这对有医术追求的郎中来说足以吸引注意力。接着戴高帽,然后述真情,谋同情,还有慷慨的药物支持善举,做最后的完善,行事颇有大家之风。不觉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