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云树走。能不打招呼,他就不凑过来,可现在他不得不问了。
“云树,你是不是又诓我?你其实并不准备回去?”
云树回头笑,“薛东家这是不怕我了?”
“你这孩子,不要闹了好不好?”薛蘅有些窘迫。
云树看他,“我是孩子?也是。你若是再年长几岁,就是当年我父亲的年纪了。”然后坏笑,“这么说着,我有些想抱抱你了。”
眼前的薛蘅,一个清隽俊秀的中年人,他并不像一个商人,而是有些读书人的气息,委实有记忆里父亲的一分气质。云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自觉的幽深了起来。
“你,你一个姑娘,干嘛总这样?一点都不在乎名声的吗?”薛蘅被云树的话和眼神弄的有些想拔腿就走,但还没得到答案,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云树回答的很坦荡。“宋均像父亲母亲还在时的我,最会任性妄为;雨眠是一段,美的不真实的梦;而你,薛东家,有一些,我父亲的影子……”资深收藏家云爷上线!
“反正誓言可以背弃,承诺可以废弃,喜欢可以放弃,对一个人的好,他却可以将你拖入深渊……今日的话,明日也不做数,什么都不做数……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等我的是什么?整天那么认真干什么?”
薛蘅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悲怆语调惹的满怀凄凉。
“你别这样,我们,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
“若有办法,你不会背井离乡来找我了。我都要为救你的家族而慷慨赴死了,你就给我抱抱,都不行吗?”云树没个正形道。
美人儿索抱,为什么要拒绝?可是为什么又觉得有些尴尬?为什么又……最后薛蘅终于憋出来一句,“你的小相好会生气的。”
“他?也是。”云树颓然转身,面向夕阳蹲下,拨弄着身边的野花。“你们都可以生气,都可以向我要这个,要那个,都
要吧,我的命也是可以要去的。反正除了义父,也没人真的在乎我。”
薛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犹豫了一会儿,在她旁边也蹲下。
“这几天,我看,那个宋均,他对你挺好的啊?”
“如果三年前他是这样,那倒是挺好。”
“三年前出了什么事吗?”
“我玩火烧身,死一次。我现在还在玩。”云树掐着花瓣自哂。
“伤在哪里?严重吗?你抱回去的那个药匣子里有治烧伤疤痕的药。”薛蘅的声音里有了关切。
云树没接他的话。
“类似的谈话,我只跟义父说过一次。那时,雨眠刚去不久,我的心态有些崩溃。那次谈话导致我和义父抱头痛哭,义父还和我师父打了一架,我是再不敢跟他说了。我就说,你像我父亲嘛~”
她说着话,下巴架在膝盖上。薛蘅听到轻轻的“啪嗒”一声,云树跟前的野花,花叶微倾又摇回来。然后又是一声“啪嗒”,花叶又是一亮。
“云树,下雨了。”
“嗯,下吧。”
云树的眼前出现一只骨肉匀称的大手,掌心一朵红艳的野花,云树的一滴眼泪打在花上。
“我离开时,我的一个小女儿两岁,喜欢在花园里玩,最喜欢这样的小野花。云树喜欢吗?”
“喜欢。”
她小时候确实很喜欢这些小野花,与焕梨、紫韵斗草,常插的满头都是,被父亲和母亲笑。后来忙起来,就再没时间赏玩了。
薛蘅将那野花别在云树耳际,像对他的小女儿一样夸道:“云树真好看!”
云树不想让眼泪在脸上横流,看了薛蘅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谢谢。”然后忍不住哭出声来。
薛蘅怎么也比她年长十多岁,不能看她在那里哭,什么都不做?她明明就是个年纪不大饱经苦难的孩子。“要,抱抱吗?”
“你刚才干嘛不愿意,非要我哭成这样?”云树抽噎着抱怨道。
薛蘅一僵。“你,你又诓我?”
云树脸颊挂泪,小嘴一扁,“那你哭一个给我看?”
“我……”
云树梨花含雨的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真想要看看他的眼泪。薛蘅老脸一红。“我走了。你随便。”
薛蘅起身要走,云树抓住他的手从地上跳起来,直接扑到他怀里。把薛蘅吓一跳,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云树轻瘦的身子挂在他的颈子上,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说要抱抱我的。”
薛蘅的手张了半天,然后轻轻拍了拍云树的背。“好了,他们都要看到了。”
“头晕。”云树呜囔道。
想她忽然从地上跳起来,是有可能头晕的,薛蘅就僵着身子,由她抱着,然后窘迫一点点升起来。
云树在他颈间低语道:“上次你说,你的妻妾都不在了?”
薛蘅愣了愣,他是要拿云树换他一家子的平安的,他的心这会儿却被云树给揉软了。上次的话半真半假。他的妻子生产艰难,产下女儿后去世了,他没有续弦,妾室还是有两个的。
“云爷回去,若是还能活着,你做云爷的人怎么样?云爷的聘礼是我这趟出海的所有宝货。”
三百章 逗人逗己
她又在胡说八道了!薛蘅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后退几步道:“你别胡闹了!”
“对呀,只有跟你才能胡闹。”
“你不要再跟我胡闹!”
“好吧。”云树忽然就变得懒懒的,转过身,继续看如血的夕阳,“你放心。我是要回去,只不过现在换条路走。”
薛蘅诧异于云树情绪的迅速转化!她的悲喜像是装的,可又那么真!这会儿却淡漠的像根本不想再见他!要不是她耳际还别着那一只艳红的小花,他简直以为她刚才的言与行,都是他的幻觉!
以前的云树,每次见面都是彬彬有礼的,温文尔雅的世家子模样,可如今变的他不敢认了。
他想要的答案,云树已经给了,云树的胡闹,他给不了答案,于是他走了。
云树站着又觉得累,再度蹲下,将身边的野花揪了个遍,一片片的花瓣扯了一地。
云树与薛蘅说的话,宋均都在旁边的树上听到了。是啊,聪慧如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那晚的事究竟是怎样的?她找个理由骗自己,也骗他。
一阵风吹来时,宋均借着哗哗的树叶声响,跳下树,从营地的方向,重新向她走过去。
“姝儿,天黑了。”
“嗯。”
云树想要站起来,却跌坐到了地上。蹲太久,腿麻的都僵掉了,她一直都没注意到。宋均小心扶她起来,清理了裙上草叶,“我抱你回去吧?”
“嗯,不用,你手臂上还有伤。”云树给自己捏捏腿,站了一会儿,抬脚要往回走。
“姝儿,我抱你好吗?”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姝儿~”
“怎么了?”
“我还是让你的心很为难吗?”
“没有啊。”云树不在意的淡笑。
“那薛蘅?”
“你看到了?无聊,逗他玩的。”云树说的风轻云淡,又看宋均神色,觉得自己思绪飘的有点远,后知后觉。“你是想我抱抱你?”云树张开手,“过来。”
这是与向薛蘅索要拥抱截然不同的状态。索取与给予差别那么的大!
宋均还是过去抱着她,“姝儿,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