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张来到前院,待看清堂中的赵琰,她就跪了下去。
“云树见驾来迟,望圣上恕罪。”
堂外朝霞满天,瑰丽无比,堂中的云树依然一身白衣,却让他觉得她身上有清晨独有的清灵之感,让压在他心头的沉重之感,轻了许多。
“这个时间造访,是朕叨扰了。”
云树的头埋的更低,“圣上到来蓬荜生辉,云宅之幸!”
赵琰弹弹指头,堂中的人都出去了。
“起来吧。”
“谢圣上。”
云树悬着心起身,静静的立着,等赵琰开口。
其实这件事他不必亲自来,他只要让人把她召去即可,可他选择了亲自前来,他觉得这样更好……
“尧关之困,云树可有耳闻?”
“回圣上,云树前几个月一直在宅中养身子,这半个月都在盘账,并未关注战事。”云树如实道。
“你身子不好了?”
“回圣上,现在无碍了。”
她并不关注战事!是啊,一个女子,她关注战事做什么?
“云树准备何时成亲?”
“回圣上,云树计划过几日就回济阳。
”赵琰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竟然还关心起她的婚事!反常必有怪!
“可否帮朕一个忙再走?”
赵琰说的非常之客气,云树却惶恐的跪了下去。
“小民不敢当。但请圣上吩咐。”
赵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树,他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围困尧关的真国主帅让朕忧心,云树可否让你那未婚夫婿,帮朕解决了这忧心之事?”
云树猛然抬起了头,她不敢相信一国之君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只要他愿意,那还不是一道旨意的事?
再说他想让宋均出战,应该吩咐宋均,竟然请求她?还有,国中真的无人可派了?云树的脑袋一时有些混乱,不知道赵琰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担心的事,倒是应了几分。
“他能孤身入真国大营,重伤完颜澈,那他应该也能帮朕除了那个主帅。”
赵琰不待她问,就解释了一句,云树更意外,她与国君可没有这么熟络,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此事乃军国机密,且不是要小民来做,圣上为何,为何要与云树提及?”
赵琰也是一愣,他被问住了,为什么同云树说这件事?他不是不慎重的人,可他竟然给不出答案。
赵琰久久没有开口。云树自觉问的不当,忙给铺台阶。
“非是小民狂妄,实在是事不凑巧。云树那未婚夫婿,年纪一把,孩子心性,昨日贪玩,扭伤了腰,怕是会耽误了军国之事。上次得伤真国国主,实属侥幸。还请圣上三思。”
宋均前些日子还提及与赵琰你死我活的大仇,让他去帮赵琰,绝无可能,她也不会同他提,让他为难,即便是赵琰如此和颜悦色的“请求”。
云树竟然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赵琰有些吃惊:云树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你可知,没有人敢拒绝朕。”而且还是这般降低身份!赵琰摆出了国君的威严。
“小民斗胆,敢问圣上,我国中当真无人可派,需要默默无名的宋均来做这件事?”
“大胆!”赵琰喝道。
云树的脑袋贴到了冰冷的地缝上,让她清醒许多。
“圣上恕罪。宋均他的身子确实不适宜做此事,云树不才,若是圣上不嫌弃云树女子的身份,云树愿为赵国效劳。”
“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不仅大胆,而且狂妄!”
“圣上圣明,此乃云树愿意为圣上分忧的肺腑之言。”
“云树可知自己几分斤两?”
“云树之命轻于鸿毛,在圣上一念之间。”
“你是在说朕暴戾?”赵琰真的有些怒了。
“当年因圣上一念善意,云树得以存活至今。若为赵国而死,云树也算未辱没云家门楣。”
她为赵国而死,算没有辱没云家门楣,就是说赵琰当年冤枉他父亲入狱!辱了她云家忠心之名!她那般口不择言,还狂言要为赵国效劳,好像他作为一国之君,心中根本没有赵国一样!
赵琰第一次发现云树身上的刺!连他都敢刺!怒道:“来人!”
三百三十三章 凭什么
皇家护卫挎刀而入。
“陛下。”
“将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云树身形在女子中显高挑,但身板单薄,近些日子虽然丰润了些,相比于养尊处优的那些闺秀,依然是瘦的。赵琰张口就要打她二十大板,如果是那些柔弱的闺秀那是立时要了命。云树是练过,可她又能撑多久呢?
虽然政务繁忙的皇上这般突兀的造访一个小女子,让护卫吃惊不小,可是这小女子竟然将本来颜色和悦的圣上惹得暴怒至此,也是难得之极!
云家没有用刑的大板子,于是云树的二十板子变成了二十鞭。
赵琰此次来并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带的护卫也不多,云宅中人见来的客人竟然要打主人,禁不住吵嚷起来,云树回身喝道:“都给我闭嘴!云岭,让他们都候在书房前,半个时辰内,禁止走动!”
她怕惊了宋均,他再跑出来。
云岭知道是谁要打主人,可是那般聪慧的主人,竟然要生生扛下二十鞭,不知道她为何要惹怒那人,他只能沉着脸执行命令。
云树来到院中,撩起衣摆,趴到了条凳上。一鞭下去,衣衫在鞭下裂开,两鞭下去,血色已透过衣衫染了上来。
她竟然还不求饶?也不叫疼!赵琰每次罚人,那人必然呼天抢地的求饶,而云树……她又一次被刷新了赵琰对她的认识!
八鞭之后,云树背后的衣服就成了条缕状,若非血肉模糊,那便是裸露的脊背,可她依然一声不吭,不讨饶。又是两鞭子下去。
“停!”
护卫住了手。
赵琰走过去,“混迹江湖这些年,你就学会了狂妄,大胆,能忍,且一点女子的脸面也不要的吗?”
云树原本好看的眉眼皱到了一起。“在江湖走过的女子,不问过程,她已然在赵国男人眼中落了坏名声。圣上还愿意给我留分脸面吗?”
“你为什么主动讨打?”
“圣上想听实话吗?”
“说!”
云树近距离的望着赵琰冷峻的脸,笑得难看。
“我,怨你啊!我孤苦伶仃这十多年,每次被人欺负,我都怨你啊!我今天终于有机会占便宜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要我帮忙,可我若错过了,就再没机会说那样的话了。”
这样的话虽然大逆不道,可是“你”“我”的用语更是亲切,真像是相识多年的熟人在向他抱怨,没人敢向他抱怨,这样的感受从来没有,赵琰的心晃了晃。
“你为什么不怕朕了?你之前都是装的?”赵琰禁不住倒出心中的疑惑。
“快些将鞭子打完,圣上胸中的气顺畅了,好回去处理政务啊。”云树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而在赵琰听来却是朋友的催促。
“偏不打了,下次再打!”
云树不将挨打当回事,向他耍孩子似的怨气,赵琰反而与她“杠”上了。
“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