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呜呜哭起来。
云树身后的焕梨忙过去扶起他,给他擦擦手和衣服,只说了句,“好了,别哭了。”
云树想起几年前她摔的那一跤,真的很疼,她记得。那一双走到她眼前的靴子让她觉得恐惧,她恨那双靴子的主人带走了父亲。
“别哭了,以后还会有更疼的,晨儿是男子汉,忍忍就不疼了。焕梨,你带他回去洗洗手,再换身衣服。”
“是。”焕梨将手中的一小瓶药酒递给云树,才抱起焕晨往后院走,焕晨扭头哽咽道:“云爷要等我!”
云树点头。
云端不明白,云爷为何要用那样的话,哄一个哭泣的小孩子?严先生抽的鞭子,还在疼着吗?她的心,一直在疼着吗?
云树将药酒抛给他,“接住。”
云端忙抬手接住。“谢谢爷!”
“活血化瘀,云天,你帮他涂涂。”
“是。”
云树走到大门外,背着手,定定的望着自家的牌匾。
“云宅”,父亲的字,好些年了,看起来沧桑了许多,整个大门也有些沧桑落魄。那些岁月的风霜,镌刻进木质的纹理中,一年又一年,一道又一道,早晚有一天,它们会受不住吧?
“小棉,你去跟云奇说,让他找人把门脸修缮一下,重新刷漆。我看隔壁家的就修整的不错。”
“是。”
云端不明白,爷心里怎么净是这些琐事?那婚事真的是要退了?不再做些挽救吗?那可是新科状元啊!爷真的要像对待一棵白菜一样,说丢开就丢开吗?
看完门脸,云树又去捋捋枣红马的鬃毛,自语道:“你可真漂亮,看看这油量的皮毛。”
那匹傻马冲云树点蹄、摇头,还打着响鼻,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夸奖。
云端却心里一哆嗦,形容动物的皮毛漂亮,下一句就会是做一个坎肩,做一个披风,做一个皮帽真不错!他忽然有些担心云爷会忽然抽出刀,将马头给砍下来!左看右看,所幸云爷今天没带刀。
这一个激灵后,云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懂云爷了:她一直是伤心的,只是藏的太好。
捋完马鬃,云树又用脚去丈量门前的石板路,看看街面,再看看自家的大门。左走,右走,左看右看,终于在一个地方立定,忽然又蹲了下去,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一块石板上轻轻抚过。
云端眼看着她一惯英挺的脊背颓然的弓着,一条手臂半圈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就那么一直蹲着。
“爷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奇怪?”云天忍不住小声的向云端探寻。
云端皱着眉,让他不要多话。
焕梨牵着孟焕晨走出来,孟焕晨叫着“云爷”,还要跑过去,却被焕梨抓住不放手。云树想起了什么,焕梨知道,她不敢走过去,做那个立在云树面前的人。
云树扭过身子,淡声道:“好了?”然后站了起来。
孟焕晨挣出姐姐的手,蹦跳着跑过去,讨好的帮云树拍着衣摆上的轻尘,“让云爷久等了。”拍着拍着,趁姐姐不注意,忍不住又像小猴一样挂在云树修长的腿上。
焕梨用帕子默默的帮云树擦着手,想要劝些话,可是喉咙堵得慌,眼眶红的她不敢抬头,眼泪“啪嗒”落在云树手上。
云树非常公子哥儿的挑起她的下巴,“傻丫头,哭什么?”
焕梨瘪着嘴,眼泪控制不住的从她光洁的面庞上滑落。
云树喃喃道:“雨打梨花,原来是这么的好看,可是义父说他看不下去,他心疼。”
焕梨哭的更厉害。
云树放下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
焕梨却抱着云树大哭起来。
云端与云天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这姐弟俩,膏药一样贴在云爷身上。有着自幼相伴的情谊与经历,很多事,不用言语,焕梨就懂,他们却眼睁睁看着,就是明白不了。
云树忍住想哭的冲动,努力作出无奈状,“你们姐弟俩,今天是不想让云爷出门了?”
焕晨听到姐姐的哭声,从云树腿上滑下来,仰望着他不懂的世界。
“好了,别哭了,云爷不偏心,云爷也带你出门,好吗?别哭了,都哭成个丑丫头了。”云树艰难的转头对云端道:“去再牵一匹马来。”
二百二十章 迫不及待
孟焕晨与云树同乘一骑,坐在云树的身前,声音清脆道:“云爷,我们去哪?”
“宝相寺。”
“宝相寺有很多好玩的!”孟焕晨激动道。
这是云树第二次来宝相寺,孟焕晨却已经熟门熟路,牵着云树的手东跑西跑,跑到最后,腿跑不动了,心却依然很野。
云树抱着他走了一会儿,便把他交给焕梨,然后是云天和云端。最后,云端索性让孟焕晨骑在他的脖子上,驮着他,以免再让云爷受累抱着他。
里一圈,外一圈,漫无目的逛了许久,终于来到里面的佛殿前。里面的佛像依旧金碧辉煌,宝相庄严,慈悲肃穆,似乎听懂了世人的苦,只维持着慈悲一笑的样子宽慰着世人。
捐钱,捐银子可解心中之苦,眼前之困吗?云树清楚的知道,解不了,她依然来了,就是想听听让人神安的诵经声,让父亲母亲也听听,不要担心她。
重新续了长明灯,云树便在廊檐下找个地方坐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静静的听着诵经声。
孟焕晨懂事的偎在云树身旁坐下,不再闹腾,焕梨,云天,云端自觉的立在云树身后,都静下心,听听那佛音。
忽然有小沙弥来清场,说有尊贵人家的家眷来上香,让众人稍稍回避,一会儿就好。看到云树是刚才捐了许多香油钱的主顾,他因为引荐之功,也有获利,便客气了许多。
云树随便问了句,“敢问小师傅,是哪家的家眷?”竟然在宝相寺这般繁闹的地方着人清场,必是开头不小,她直觉得怀疑是那个人。
这样的大主顾,小沙弥倒乐得卖他个人情,小声道:“宰辅家的家眷。”
云树心里一重,还真让她给猜着了,侧身看看殿内的佛像:看来,佛祖还真的想让她知道点什么……云树行了个佛礼,“谢谢小师傅,那我们就暂避开。”
“多谢施主体谅。”小沙弥还了一礼,继续去清场。
云树带几个人离开,转过屋角,吩咐众人在外门等着,自己去办点事,稍后去找他们。
云树转到后堂,开了扇窗,悄悄溜进佛殿,一个轻身落在横梁上。
很快小和尚,大和尚,老和尚领着一群身着五颜六色绫罗绸缎的女眷进了佛殿,当先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美貌妇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最是尊贵的样子。
云树尤其着意打量了那个女孩子,长得确实很漂亮,虽然是亲兄妹,却与李维翰的好看不一样。行动磊落大方,举止优雅,俨然大家闺秀。不像自己,躲在房梁上偷看,云树心头酸的不行。
进香,磕头,许愿,抽签一样的流程,一般人却没有那样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