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下的几朵云,江北还有跟着云奇、云帆经商的一批,跟着云茂、田美苗种田的一批。
而她这些年,几乎闭门不出,尽力让自己清心寡欲来避免再度牵起心中脑子承受的伤痛,所以,这四五年来,云家的资产消耗甚少,趁着北地恢复经济、农耕的政策优势,一点点复苏,一点点重新做大,再加上美人居、思有鱼之类的铺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累积也颇可观。
当然,用云家资产资助这二十万大军革新所需,一助就是半年多,还是很费银钱的。
为了这最后的执念,呕心沥血的云树掩饰的很好。她不亲自训练兵士,而是在赵拓的带领下,由各有所长的云云们分担操练事宜;日常军将议事,也隔着些距离,加上她每日都有意掩饰,只会觉得她身子很显瘦罢了。
云昭年幼,学医只是觉得好玩,不觉好玩的时候就不学。云树也没逼着他,不管他每天学医,学文,学武,还是学着玩,只要凭借聪慧天资,每天都能学有所得,学有所用,他想学什么便学什么。因此,即便云昭每天都能在云树身边腻歪一会儿。被考教功课时,他满怀欢喜与紧张,也没觉出来什么,但跟在云昭身边的云天是一日日看着云爷掩饰的憔悴。
开始,因着身份的关系,云天还小心的劝着,见云爷跟云昭一样把他的殷殷劝导当耳边风时,实在忍不住了,趁云昭不在时,大着胆子唠叨云爷这样操劳不值得!
云树瞪了他一眼,教他管好自己的嘴!
云天觉得心疼又憋屈,但却没办法,只好每日劝着云昭多学医,也趁着机会熬制汤药,努力给云爷调身子。滋补的汤药第一次端到云树案头时,云树无奈的嗔了他一眼,也随他了。
云天心里暗暗高兴,汤药他都是看着云爷用了的,然而却像是片叶入海,不见涟漪。
云天绞尽脑汁又换了方子,可仍然不见明显的效果。云爷受了什么伤,生了什么病,云天是清楚的,云爷在庄园修养的时候,他是云爷的主治大夫!云爷的憔悴是旧伤未痊愈,加上过度操劳,也没错啊,怎么会没效果呢?想不明白的云天愁的揪头发。
将云昭哄睡后,让操练一天累成狗的云河先替他看着点小主人,自己着急嘛慌跑到帅帐给云爷送宵夜。
趁云树吃宵夜的时候,云天像宫中太医见主子一般恭敬的要给云树请脉。
云树无奈一笑,用着宵夜,将另一只腕子放到桌上。
见云爷同意了,云天喜得不行,又在身上蹭蹭手,才小心的探到云树的腕子上。探着脉了,云天的笑意渐渐深沉下去,又疑惑的看云爷。
“云天学艺不精,请云爷指点迷津。”
云树收回腕子,“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云天起身,依旧疑惑的盯着云爷,等待云爷能为他拨云见月。
云树用完最后一勺粥,漱了口,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又放下,这才向云天道:“药也没错,只是每日事情繁多,思虑过甚,消耗过大罢了。”
云树每每想到她所做的,都是在为靠近修仪一步一步做准备,万千疲累都化为了唇角的浅柔,就如现在这样。
她还能为自己求个什么?她早就不敢求什么了,做这些,只是为了昭儿!尽她所能,让昭儿见到他的父亲,不再可怜巴巴的到处找父亲。
云树的回答,让云天脑子混乱了,怎么会补不上消耗呢?“云爷这样下去给身子造成无法弥补的亏空,以后可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
“您怎么能这样作践身子呢?照您这个消耗法,身子怎么撑得住?云爷是咱云家的大树,这些年,有您在,我们这些无家可归孤儿才有家,才依靠!云爷心有所念,顾念不上我们,可无论如何也要顾念小主人啊!小主人比我们初见云爷时还要小!”
云天先是红了眼眶,说着说着心中愈发难受,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虽然云树从来不对他们说什么,叹什么,能撩动她心思的事她都尽力掩着,作为云家顶梁柱,自己担着,但云天可是从小跟着她到现在。在完颜沧月离开后,作为四朵云护卫之一,朝朝夕夕跟在她身边,是眼看着她经历的那些扭转她性情的诸多坎坷波折。对主子的脾性、心思,云天再清楚不过,这种清楚更甚于完颜沧月,甚于严世真,甚于那些年的宋均。
云天揭露了她心中藏着的事情,这种“懂”,让云树心里生出些难受。
“一个大男人,说的什么话?把眼泪擦了。”
四百四十章 利刃威压
云天扯着嘴巴,抬起手臂胡乱抹脸。
云树微微抿唇,语气是半带嫌弃,半带哄的亲近,“帕子呢?你每天就教昭儿这样胡乱抹脸啊?”
云天闻言,忙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工整”的擦去眼泪又收好,却依旧眼染红丝望着云树。
云树不想招架一个大男人这样“可怜巴巴”的目光。“唉,我真没事。用了你煎的药,这几日,精神更是好多了,睡眠也好多了。你医术很有长进!”
云天依然红着眼睛,哭憋着嘴。
“唉,你也老大不小了,用这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爷,合适吗?”
“爷自幼辛苦撑持云家,罩护我们,如今身边没贴心人,小主人又年幼,我们若还对爷不用心,那也太让人寒心了……”
云树不敢听这样的话。她若任由自己软弱下来,这千头万绪的事,又有谁来替她担?昭儿的父亲,谁为他找回来?
此行,她不是菩萨,而是杀神。她要抹掉赵琰手下许多人的命,才能换来再见到修仪吧?那么多生命要在她手下夭折,若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反而要感到庆幸。
话说,云岳渡江以后,摆脱申思尧安排的尾巴,马不停蹄的联络云树安排在长江之南的众云云,历时三个月,将云云们这些年做生意累积下来的银钱,从海路运到江北,又化为良木,送至临海一个叫如东的地界。
在那里,一个大型的造船工坊不知何时兴建了起来。
又半年紧张的水上训练后,真国军将的水上战力明显上升一大截!云树将无为的兵权重新交回赵拓手中,仅带翰勒疆部下并另外两万精锐潜行至如东。
工匠们夜以继日铸造完成了二十艘全新的铁皮船舰,上下三层,甲板上可以跑马,威武霸气的立于如东港口。
一直表情缺缺的翰勒疆,在看到这些崭新的巨舰后,禁不住叹了句,“陛下真舍得~”军费紧张,翰勒疆也是知道的。
“并非军费所出,乃云家私产所出。”
翰勒疆转头看云树,一惯波澜不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