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那帮人再围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又发作?想到这里,云树觉得,即便现在完颜烈还未展露出诚意,她也应当给他先开些药,免得关键时刻掉坏了事。
云树目光扫过完颜照。一个惯坏了,且存在杀伤力的皇家纨绔!
居安,可以用,但是把云昭托付给他照看,云树还是不太放心。
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云树念完自己的心经,让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山上。昭儿跟着她,且当一场磨炼吧。
她倒要看看山上究竟是哪个熟人?
临启程前,云岭回来了。他没能把那果园买下来,因为那产业隶属于青山书院。他是为了多探听些消息青山书院的消息,所以耽搁了时间。
云树听了云岭的消息,对山上的那个云书愈发感兴趣了。
这人怎么行事作风与她当年颇像?她当年可是来了兴致就圈地。一次能买近万亩,或方圆十余里的地。这陵川下周围十余里的地竟也全在青山书院名下!且是这几年的手笔。
那么问题来了:青山书院哪来那么多的银子置产业?
当初送赵君山去青山书院,从山长的态度上看得出来:一方面是赵君山确有天赋,另一方面,那五车书的束脩也确实起了作用!
待云树去了山上,见了那熟人,即便熟人不说,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云树不知道是气,还是笑了。这青山书院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归了她!至少在资金的流动上应该是有着这样的归属的——这些产业,全是拿她的银子来买的!
完颜澈要是知道云树出钱买了青山书院,养了一帮刁钻不驯的书生跟他作对,不知道该如何作想了!
四百零五章 谁的意思
古朴的山道,百多年来承载了多少莘莘学子的梦想,又为赵国的天下输出了多少达官显贵!它不骄不躁,日复一日的被往来的脚步打磨的光滑,又与满院的书香之气融为一体。
三千石阶,寓意孔子的三千门徒。它,青山书院就是要走圣贤走过的路,就是要培养躬耕天下的士子!
很多远道而来的学子踏上这三千石阶,都会产生一种一步一叩首的错觉,充满对先贤,对前辈的无限仰慕,对梦想的无比憧憬。
待到气喘吁吁爬完最后一节台阶,立在山门前回首,那种“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那种“山登绝顶,我为峰”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气自然而然的由胸膛生发出来!
赵国时,京城的学宫声名与青山书院比肩,学子们在京城,以独特的服饰傲然而立,形成独特的学宫学子的风采,但熙熙攘攘的市井间,并不容易养出这种胸怀天下超拔的气概。
“就没有近道吗?这台阶这么多?”完颜照看着一百多丈高的台阶有些不耐烦。
前面一个领路的学子认真道:“学海无涯,没有捷径。”
完颜照翻着白眼,“爷又不是来学习的,是你们请来的贵客!”
那学子耿直道:“我们只请了云爷。”
完颜照还没遇到这么能抬杠的,这么敢跟他抬杠的!美人儿不算,云树怎么对他,自然都是例外的。
见完颜照被书生惹出气,云树道:“三爷身上有伤,四爷你扶着点。”
完颜照的怒气化作吃惊。“我……你……”
这么多护卫,就算老三身子不适,也轮不到他来扶吧?而老三竟然真的听了云树的话,将腕子递出去,等他扶。
完颜照要跳脚,云树道:“骨肉至亲,扶一把,不难的。”
完颜烈禁不住看了云树一眼。
完颜照被说的哑口无言,看完颜烈的另一只手轻轻按着胸口,额上一层汗。其实,完颜烈身上也是一层汗,汗水浸润更是让伤口痛的不行,他一路都在忍着。
云树昨晚打的那么畅快,今天倒让他来扶!她怎么自己不扶?额,嗯……算了,还是自己扶比较合适……
完颜照终于还是扶住了完颜烈。这三千级台阶,是这几十年来,他与完颜烈走过的最亲近的一条路。
本来兴奋的云昭独自爬台阶,后来变成云树牵着他的手,再后来,被云树背了上去……
负重前行,回身再瞰,触目是俊逸岫云、霭霭林海、苍茫天地,村落渺渺远望,又有浩然清风、播音吐灵的鸟鸣洗涤身心……还有身后的沉沉钟声在胸腔与颅脑之间回响,让人禁不住与天下苍生与千秋功业共鸣……云树微微晕目,背着云昭立在那里看了许久。
完颜照与完颜烈正处理这路扶持前行衍生的复杂心绪,也未注意到云树的异样。
“云爷?这边请~”带路书生轻声道。
云树收回思绪,向书生点头,依旧背着云昭,跨进山门。
在名为“千秋”的正厅内,仆从忙碌的添茶送水上点心,但未见正主露面。
爬了半天的山,众人虽有些饥渴,但心中犹警,茶水点心并不敢动。
云昭渴了,但见大家都未动,再看看烟气袅袅的茶盏,伸出小舌头舔舔微干的嘴唇,仰眸看云树。
云树端起茶盏,在鼻下嗅了嗅,尝了一口,又吹了吹,端起来喂给云昭。
“有些烫,慢点喝。”
云昭就着云树的手,耐着性子,吹一口,喝一口。云树向身侧一个书生道:“故人为何还不现身?”
“先生就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来了一人,单薄削瘦的身子,一袭白衣,一股夏风吹来,牵起他的衣袂,发带也扬扬而起。
许久以前啊,她见过这场景,只是如今,心木然了。
云树眯起眼睛看他眉眼,恰如清风明月般纯净极了。难以想象是拥有这副眉眼和这单薄身板的人在青山书院领头搅动风云。
完颜烈离门近,发现那人看清云树后,竟激动的有些颤抖。
云昭埋头喝水,小半盏茶水被他喝掉,角度有些不适宜,喝不到了。他抬起小手捧住云树的手,想要调整茶盏的角度。
云树收回看那人的目光,调整茶杯的角度,让云昭继续喝。
那年轻人走到云树跟前,看看云昭小儿,又看云树。
云树对他微微一笑,“你就是云书?”
云昭猛然抬头,茶也不喝了,转过身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来人,又看母亲。
那人点头。
云树有些玩味道:“虽然我也姓云,但我的故人中,并没有云书这个人啊!”
那人扁扁嘴,一点不像个妖言惑众的领袖,竟似有万千委屈。
完颜照与完颜烈皆瞪大了眼睛,就连云昭都吃惊不小。
云树又细细看了看他的眉眼。17
“君山?”
那人似更委屈,眨了眨眼睛,再看,他眼泪都汪起来了。
云树看一眼这满厅堂的人,抚抚云昭的小脑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