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在想明白之前就已经付诸行动,而且很长时间之后,也未必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一路,两人都不再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
本是想引师兄多说些话,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吵起来了?莫名其妙的不依不饶?莫名其妙的就大哭起来?心痛,痛的是自己,还是师兄?师兄为什么缓下来的语气,忽然就冻死人?师兄想到了什么?是自己刺激了师兄?师兄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忘了,自家中巨变,她也常说“没事”这两个字的。她们对苦痛的感知,那么相像,所以听到余宏说“没事”,会心痛,会委屈。那是缺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后,对伤痛固执的遮掩,因为有的人无可替代,缺失了,心便无所依。
余宏也在想:一向冷静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多话?一向懂事的小丫头,为什么忽然变得不依不饶?自己又为什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起来?为什么莫名的会心软?为什么又想起那个人?逃了那么远,依然逃不掉记忆。
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道:“出门一趟,你们两个怎么变得垂头丧气?”
两人一抬头,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前。严世真挎着医药箱,从院子里出来,旁边是一脸焦急的李大。
云树掩饰住低落情绪。“义父,出了什么事?”
“正好,眉儿,跟我来。”严世真也来不及细细询问这两人究竟怎么了,牵起云树的手就急走起来,李大忙跟上。
忙乱中,云树依然回头看了余宏一眼,似乎是想看他还好不好,却没来得及望进他的眸子里,便被拎远了。
余宏立在原地望着三人离开,良久才回过神来,不知是何情绪的向院内走去。
回过神的云树,这才想起询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义父?”
“你大哥哥的母亲病了,你要学医,就在旁边好好学着。”
云树忙点头,却没人顾得上看她。
在李大家的院中,云树看到惊人的一幕。
正屋的门边,满是血迹,门外的地上,一个游着血丝的水盆中,趴着,像是趴着一个瘦小婴儿。面朝水盆,背朝天,一动不动,长长的肠子一样的东西,拖在盆边上,还在地上拖了一截,占满尘土,更显可怖。
瞥到这一幕,云树瞬间从头冷到脚,控制不住打了个激灵,抖动幅度之大,要不是严世真牵着她,她便要跌过去。
严世真察觉了她的惊恐,但是顾不上安抚她,只说了一句,“作为一个大夫,要临危镇定!这是最基本的。”便带她进了里间,松开抓着云树的手,自己扑到床前。
云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屋舍的昏暗,陷入半盲状态,可是鼻子告诉她,这里有熟悉的血腥味混杂在难以言说的污浊空气中。让她几欲作呕,又拼命忍住。
在她熟悉了周围的黑暗后,看到义父和一个男人躬身在一个破旧的床榻前。床上一个枯瘦的女人,大热天,躺在一床辨不出色彩的棉被上,如外面的那个小婴儿一样,一动不动,再细细看去,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颜色。
九十五章 穷能死人
“严先生,严先生,孩儿他妈怎么样?手怎么越来越凉了?严先生?”床前的那个男人背影瘦弱,浑身颤抖着带着哭腔道。
这应该是李大的父亲李久山,床上的女人是李大的母亲李杨氏。这是出了什么事?李大呢?
李大被严世真留在外间,这时正焦急的望着她。云树递给他一个安抚的表情,走到床前。
严世真命令李久山,“去抱一床被子来。”边说着,边收了手上的脉,把手搭到李杨氏颈上那条深深的颜色上。
“你做什么?”李久山见严世真的手按在了妻子的脖颈上,忙伸手阻拦。刚才还称为严先生,这会立刻变成了你。
严世真最讨厌这般拎不清的人了,沉了脸色喝道:“你若还想救她,就照我说的做。救人如救火,你拉住我,我怎么救人?”
“那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叫作李久山的男人收了刚才的软弱可怜,变得蛮横起来。
“不帮她把喉骨理正,她怎么能呼吸?”
“那也不能这样!”李久山固执道。
严世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每次都控制不住的气得不行。想起身后的云树,向李久山喝道:“小孩子可以吧?”
眼见李杨氏面色愈发难看,手也越来越冷,李久山狠狠心,点了点头。
严世真向云树喝道:“眉儿过来!到床上去!”
云树手脚麻利忙爬到床的内侧,跪在李杨氏身边,等着严世真下命令。“义父!”
“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喉骨理正!”
云树恢复义父这些日子教她的医者的心态,抬起小手,利落果断的执行严世真的吩咐。
严世真吩咐着,又打开药匣子,抽出一张写药方的纸,几下卷成一个中间空心的小棒,又拿出一粒生半夏,两指一用力,生生捻成粉末。正想用空心小纸棒,轻轻将药粉吹入李杨氏的鼻内。
李久山看他又凑上脑袋,再次拦住他。
严世真眉头都懒得皱了。把纸棒递给云树,将粉末撒到李杨氏的鼻孔前,“吹入她的鼻腔内。”
转头对李久山喝道:“让你去拿被子!”
李久山怏怏的回身去抱被子。
严世真又将皂角依样捻末,放在李杨氏的鼻孔前,对云树命令道:“吹!”
云树埋头再次吹进去。
李杨氏有了微弱的呛息。
严世真又卷了两个纸棒,递给云树一个,“往她耳中吹气,尽量不要停。”
“李大进来!”
李大慌忙奔进来,差点左脚绊右脚摔过去,严世真一只手扶住他,给他让出位置,把另一个纸棒递给他,“你从这边,往她耳中吹气,不要停。”
见李久山给李杨氏盖好了被子,严世真伸手将被子揭到下腹,手中的被子又冷又硬,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暖到李杨氏的身子。
“严先生!”李久山见刚遵照吩咐盖上的被子,又被严世真掀掉,不知道他是置气,还是又要做什么,想拦又瑟缩间,却被严世真反抓住手,按到李杨氏的胸前。
“严先生!”李久山慌忙往外抽自己的手,却分毫抽不动。
“在她的胸前轻轻按揉。”抓住李久山的手示意两下,“这样,这个力度。”
严世真按了按李杨氏的脉,又抽出一张纸,卷起来。“李大,给你母亲按揉、屈伸四肢。”
自己接替了李大的工作,继续给李杨氏吹耳朵。
李久山还想拦住,半大小子李大都没给他父亲好脸色。想想妻子受的苦,他终于忍下去。
四个人又吹又按又揉,不停歇的忙了半个时辰,自己的胳膊都酸的不行了时,李杨氏终于缓出一口气,眼睛缓缓睁开。
“母亲!母亲!”李大喜极而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