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黎歌既然表态了,眉儿也是要表个态的。
云姝没想到自己能得这样的承诺,只是想到以后还可以和黎歌在一起,一时间心中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满面绯红道:“父亲和母亲做主便是。”
等待云姝回答的那几个呼吸间,黎歌全然忘了呼吸,得到云姝的答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傻笑。
“不如今日便交换了信物,挑个好日子,我便遣媒人下聘礼,待得眉儿及笄,八抬大轿抬过来,便是我黎家的儿媳妇了。”黎夫人欢喜道。
“怎可如此心急,没得让眉儿委屈了。”黎远芬嗔道。
云进同道:“难得如此欢喜,今日交换信物也无不可。歌儿、眉儿,你欲以何物为信呢?”
云姝想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一对玲珑剔透的玉铃铛,满面绯红的递给黎歌。
云姝尚在襁褓时,每每被云进同逗的笑个不停。小女儿悦耳的笑声,让云进同很是难忘,便拿祖传的一块璞玉,找能工巧匠雕了一对玉铃铛,铃声隐隐,清淡悠扬。
黎歌从胸前解下一枚玉佩,黎夫人一怔,却也没说什么。那是黎家祖传之物,莹润如酥,隐有虹光,据说可抵邪魔。
马车到家门口,欢快蹦下车的云姝一步没踏好,重重摔到石板上。
紫韵赶忙扶起她,但疼痛烧燎起来,她不争气的哭了。泪眼朦胧中见很多双一模一样的靴子靠近,其中一双靴子走上前来。
正文 第十六章 大理寺问话
“云大人,在下大理寺荆辉大人手下韩聚,奉荆大人之命,请云大人前去一叙。”
云进同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属下奉命而行,具体事由却不清楚。”韩聚冷脸道。
“如此,待我换了衣服,便随你前去。”云进同正待抬步,韩聚却上前一步挡住了路。
“事态紧急,云大人还是快随我去吧。”言辞间竟是毫无退让余地。
云进同没再坚持,对李湘雨和云姝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吧,我随韩大人走一趟。”
李湘雨想说什么,云进同按按她的手臂,笑道:“没事。”又对云姝道,“摔疼了没关系,揉揉就好了。你这么大了,不仅要学着照顾好自己,也要学着照顾好你母亲,不可教你母亲为你太过操心。”
云姝泪眼汪汪,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还是努力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住。“眉儿知道了。”
云进同又按按云姝的丫髻,对李湘雨一笑,转身便走了。
韩聚跨步跟上,那一队人马立刻紧随。
云进同的一席话,却让李湘雨觉得很不好,冷静的对紫韵道:“你带小姐先进去,看有没有摔伤。”转身又上车,道:“掉头,去柳府。”
马车已经辚辚而去,云姝还呆在原地。她从没见过行事如此严肃、果决的母亲,心中一肃。
紫韵给她处理了伤口,她便在廊下等父亲母亲。九月的凉风扑过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起身在院子里晃荡。正屋静悄悄的,荷塘残破了,桂花香了,清漪阁也静悄悄的。书房已掌了灯,父亲却还没回来。
那晚母亲很晚才回来,她已经不争气的睡着了。而父亲一直没有回来。
母亲不再有耐心给她解释什么,只说让她在学堂好好读书,不许乱跑。
这段日子里,李湘雨每日不得安心。流水样的银子花出去,忙前忙后的探听消息,上下打点,她却无法获得探望云进同的机会。因为这并不只是云进同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场政治波动。
天成帝驾崩之后,柳澄江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他抓住天成帝不愿攻打真国的心理,让人给“不安分”的夏安加料,终使皇帝把夏安赶回老家。自己多方周旋才登上相位,大权在握的感觉多美妙,怎么舍得放弃。
天成七年,夏安走之前,恳求皇帝立年仅六岁的皇后之子赵琰为皇太子,并出阁读书,以稳固国本。
天成帝虽然尽日与后妃风花雪月,但是并非完全昏聩,他并不想后宫妃子因为恩宠,而生出别的心思,早立太子,也免得后宫再搅起风雨。他答应了夏安,册封皇太子,出阁读书,皇太子的师父李文声,也是夏安推荐的。
柳澄江上台后,谨遵皇帝的心意,悉心打理朝政,还积极笼络朝臣,累积威势。等他想到在皇太子身边安插人的时候,李文声已经完全获得了皇太子的信任。他曾尝试拉拢过李文声,可是李文声并不买账。
正文 第十七章 宰辅的没落
柳澄江费了不少力气,才在太子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刘皓岭,作为太子的另一位讲学师傅。
按说天成帝驾崩之后,柳澄江作为辅政之臣,朝中诸多支持者,新帝那里又有“自己人”刘皓岭,继续把持相权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不喜欢他。
宏武帝虽然年幼,却志存高远。他不满意柳澄江只一味哄他父皇高兴,不为国家做长远考虑。面对不断强大起来的真国,如果自己一味贪图安乐,不思进取,早晚被真国蚕食掉。
当柳澄江发现风头不对,想启用“自己人”刘皓岭,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话时,却发现这个“自己人”不好用了。
为了扭转局势,维护自己的地位,发现风向不对的柳澄江积极掉头,向小皇帝靠拢。
小皇帝想要推进改革,振兴国力,他便尝试制定改革条款。
天成十二年六月,柳澄江将云进同提为户部侍郎,由他辅助另一位亲信,户部尚书钱海铭,在全国范围内勘察土地,制定改革条款,以期理清土地管理混乱,增加财政收入,为扩军增防奠定财政基础。
云进同本就是户部员外郎,对于土地兼并深有了解,很明白土地兼并,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很多私自开垦的田地,并没有登记在册。他自家祖产就有近千亩田地,朝中同僚家中所兼并的土地更不用说。
这场改革涉及利益之争,必得缓缓图之。云进同与上司钱海铭商议后,根据现有的弊端,制订了相对和缓的改革措施,呈给柳澄江,柳澄江看起来不错,便呈给皇帝。
可是即使这柔和的改革计划,也触及了土地拥有者的利益。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即使柳澄江、钱海铭、云进同有这个觉悟,可是柳澄江麾下的很多拥护者都不买账了。折子呈上去,皇帝也不买账:照这个改革法,要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要到何年何月?
柳澄江是两面不讨好。皇帝不支持他、朝臣也不支持他。皇帝甚至暗示他,主动让出相位。宰相混到这个份上,不下台是不可能了。
即便柳澄江不愿意轻易放弃,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