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模糊不清,但是未央一眼便认出了身怀六甲的方枢,旁边被簇拥着的,虽然刻意挡了脸,但是分明就是一身警服的阿九。
很显然,英勇负伤而又不具名,这不是警察署一贯好大喜功,张扬高调的作风,看样子,苏家也参与在了这场行动里。那么,负伤的是谁?!
阿九!
未央感到一阵眩晕,心里猛的揪痛,扭头便向门外冲去,迎面正巧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一群人,未央收势不及,一头撞上领头的男子。
那人被未央撞得后退两步,被身后人搀扶了方才稳住身形,捂着肩膀,紧蹙了眉头,肩膀处的纱布渗出殷红的血来。
正是阿九。
未央疾忙一步上前,扶了阿九的胳膊,急得带了哭腔,关切地问道,“阿九,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你受伤了,伤的怎么样?”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下来。
阿九拍拍她的手,笑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无甚大碍,是那些记者夸大其词,让你平白担心了。”
未央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方才看到几个哥哥正瞠目结舌地站在阿九身后,望着她一脸怪异。
二哥悄悄拽了一下大哥的袖子,挤眉弄眼地说,“你看,咱们还有必要接小七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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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随我回南府吧】
未央最终在哥哥们的打趣声里,恼羞成怒,重新恢复了小女儿家刁蛮任性的脾性,任他们百般央求哄劝,才答应回了苏家。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苏南两家合演的一场戏。
南父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不会同南卿一般幼稚肤浅。所以当苏家老爷子找人将他请进茶楼雅座,陈明原委时,他选择相信苏老爷子为人,断然不会也不屑于行这般阴暗勾当,权衡利弊之下,与苏老爷定下这般计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只有南卿还蒙在鼓里罢了,也只有南卿真正被关押进了牢狱里。
随后被关押进去的,还有他的方枢,一身的鲜血,惨不忍睹。
其实,那方枢也是个命苦的人,身不由己。
方枢的父亲好吃懒做,嗜赌成瘾。他在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中,押上了全部身家,包括自己十岁的女儿方枢。
那赌场老板是原黑龙帮的一个小头目,打架时嘴角处被人砍了一刀,留了伤疤,人唤刀疤良。在黑龙帮解散后,他带着几个乌合之众经营着这家地下赌坊,背地里杀人越货,拐卖妇女,绑架勒索,无恶不做。
那几日里,他正巧做成了一笔大的人肉买卖,发了小财,心里痛快。方枢那楚楚可怜的俊俏模样令他有点动心,他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盘算着过两年方枢长开了,利用她的姿色做些敲竹杠的勾当也是条财路。他收了方枢的卖身契以后,做出一副慈悲的嘴脸,让方枢的父亲将她领回家里继续抚养,叮嘱他善待自己的女儿,还额外给了他一笔银两做生意本金。方父千恩万谢,自此洗心革面,不再沉迷赌博,专心做糊口营生。许是良心发现,他心里一直对方枢有愧,还节衣缩食供养她上了学堂,正是与南卿同窗。
方枢在情窦初开,满腹憧憬的年纪里,再见了刀疤良。那时苏家在南京城里的势力如日中天,他和手底下的弟兄逐渐有点混不开,便想做票大的生意,然后远走他乡,金盆洗手。
他拿着当年方枢的卖身契,找上了方家,不仅摧残了方枢的身体,更摧毁了她对未来的梦想。
他让方枢刻意接近南卿,与南卿深入交往,伺机绑架了他。谁料南家竟然请了苏家老爷子出面,并且应下了与未央的亲事。刀疤良无奈之下放了南卿,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时候,方枢发现自己怀了刀疤良的孩子。她心里对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深恶痛疾,在与南卿交往的过程里,又爱慕上了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心里谋算着嫁给南卿,哪怕做个妾室也好,寻机打掉腹中胎儿,再借助南家的势力,铲除了刀疤良,过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方枢假意愿意以身涉险,混入南府,帮助刀疤良谋得南家家产,得到了刀疤良的信任和帮助。她在与南卿见面时,在他茶里下了手脚,与他一夜缠绵,春风一度。
南卿被逼无奈答应娶了未央,他将自己的苦衷倾诉给方枢时,方枢哭着很无助地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南卿大婚之日,以拜堂作为条件,逼着父母答应纳方枢为妾。
方枢原本想借未央之手除掉腹中胎儿,却弄巧成拙,反将南卿推向了未央身边。南卿的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冷了她的心肠,她决定改变初衷,帮助刀疤良谋得南府家产,远走高飞。
方枢一直刻意打点看诊大夫,隐瞒了有孕时间,眼见腹中孩子已经显怀,她小心翼翼,唯恐南卿起了疑心,眼见时间已经拖延不得。而苏府的势力又是她们的忌憚,有苏府在,即便她们顺利得手,恐怕也不能平安地逃出南京城。方枢便与刀疤良谋划了这一系列的阴谋栽赃给未央,将未央赶出了南府。她又唯恐夜长梦多,南卿再回心转意,在得知未央没有回苏家时,故意放走了芊儿通风报信,挑起两家争斗,自己方能混水摸鱼,趁乱谋得南府财产。可惜到最后,刀疤良竟不知方枢腹中怀的是自己的骨血,混乱中一刀刺了进去,孩子流产了。
南卿念在终归夫妻一场,花钱打点,将方枢保了出来。
众人皆唏嘘。都道那方枢骗了南卿,南卿偏偏对她却是情深意重,仁至义尽。语毕,方才想起未央在场,转头去看她的脸色,她竟同芊儿笑语嫣然,一脸的云淡风轻。
“芊儿,明天随我回南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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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是被逼的】
不过离开了半月光景,南府平添了几分萧瑟。朱漆暗红的大门上还裸露着刀刻斧削的痕迹,应该是未央哥哥们粗鲁的手笔,斑驳中透着凄凉。
未央驻足抬头望门首金色的“南府”匾额,阳光耀目。
半月前,自己便是从这里仓惶逃离的,狼狈不堪,她曾在心底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芊儿几次欲言又止,试探道“小姐,你真的决定了要回南府吗?”
未央浅淡一笑,“南卿数次到家里赔罪,情真意切,我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更何况他平素对我也算体贴,我为何不回?”
芊儿撇嘴道,“可是你在南府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哪怕南少爷宠着你的时候。你那些违心的话骗得了你自己和大爷他们骗不过我。”
“喔?”未央轻挑眉毛,“你什么时候观察得这般细致入微了?”
芊儿又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