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脸上的笑愈来愈猥琐,迫不及待地跟着小五离开了。
小五临走时笑嘻嘻地拣了一块交颈鸳鸯图案的锦帕,塞进怀里,嘀咕道,“带给小金枝换个香吻。”惹得那人一阵大笑。
而我,收拾了摊子,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里,烧了一锅热水,将青紫遍布的手泡进水里,烫出两行泪。
第二天再去集市,我姜汁抹了脸,更加素净了打扮。有三十多岁妇人,自称是锦绣庄的林娘,在我摊位前,翻拣了一番,对我的针线很满意,递给我两锭银子,让我将所有绣品全部包了,送到她的绣庄,并且告诉我可以从她那里领些活计来做,以后便不用在街上风吹雨淋了。
我大喜过望,对林娘几乎是千恩万谢了。
后来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在阿文哥的帮助下开垦了一小块荒地,种下些菜蔬,日子便没有那般艰难了。
大多的空闲时间,坐在院子里绣花时,我经常会想起小五,明知他已非我的良人,还是会仔细回味他的每句话,每个字,时哭时笑。
母亲忧心忡忡地望着我,自责自己的身体耽误了我的幸福,并且越来越多地提起阿文。
阿文后来极少来我家里,我在街上偶尔见他,他也装作低头摆弄他的画作,并不像以往那般热情地同我搭讪,有时还会偷偷塞给我两个糖饼。
我在半路上拦住他,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我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他。
他站住脚,低头并不看我,闷声道:“有人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些,说你是有了婆家的人了。”然后走得头也不回。
那时夏末秋初,微凉,我已经将近十八,女儿家最美的年华挂在我的指尖,摇摇欲坠。
我却不明白,我的婆家在哪里?这两年里他对我不闻不问,如今这般纠缠又有什么意义?
《你是我娘子》
母亲午休时,我到村口的河边浆洗衣服,昨日家里修葺屋顶,父亲溅了一身的泥浆,我搁到今日才得了空闲。
午后静谧,河水清凉,我脱了鞋子罗袜,赤足站到水里,滤去了夏末浮躁,心里透彻欢快,不觉哼唱起了悠扬的乡间小调。
后来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住了声回头瞧,小五正抱了肩,斜靠在河边的柳树上盯着我看,发丝如墨,嘴角微微上翘,显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来,愈加显得风流倜傥。
我想起阿文哥的话,想起醉梦楼的小金枝,尽量让自己笑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情,冲他招了招手。
他明显一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大步走了过来。近前时,看到了我手里的灰布衫,脸色便有些暗沉。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那水底石缝里藏了一尾锦鲤,好生肥美!”
他蹑手蹑脚地靠过来,脱了鞋袜,兴奋地压低了嗓子道:“哪里哪里?”一面猫了腰慢慢向前走。
我等他靠得近了,抡起手里洗衣服的棒槌就朝着他的腿弯结结实实地来了一记。他猛然吃痛,扑倒在水里,呛了水,溅起一阵大的水花和波纹,我放在石头上的衣服便随着湍急的水流飘了下去。我顾不得同他纠缠,急忙伸手去捞,却被他从身后突然捉住脚踝,拽进水里,全身尽湿,狼狈不堪。
我挣扎着向下游走,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你不要命啦,一件衣服而已!那小子有那么重要吗?”
不提还好,提起阿文哥,我心里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我就不要命啦,就阿文哥好!从我家落魄以后,就只有他一人对我好!你凭什么赶走他?!非要我孤家寡人,没人可怜没人爱,你才得意了是吧?高兴了是吧?”
心里的委屈苦楚压抑了太久,我先是不住地对他拳打脚踢,后来没了气力,才终于放声地哭出来,像孩子似的抽噎,近乎歇斯底里。
他将我搂进怀里,用手轻拍着我的背,笨拙地把我贴在脸上的发丝挽到耳朵后面去。“乖,不哭不哭了,不就一件衣服么,我脱了还你,光着屁股回家还不行吗?”
我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又不好意思,觉得在他面前哭鼻子很没了面子,狠狠地锤了他两拳,落下时却绵软无力,“谁稀罕你那臭衣服,那是我一针一线给我父亲缝的,熬了好几个晚上,丢了心疼。”思及那段日子的艰难,眼圈里的水又溢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濡湿的锦帕给我擦脸,正是那交颈鸳鸯的图案,“我让林娘给你的银子不够家用吗?你每天还在熬夜?”
“林娘?”我惊讶地抬头,顿时醒悟过来,酸涩地道:“我不用你来可怜我!”
他捉了我捶打他的手,裹在手心里细细磨挲,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这时我才发觉我们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他紧搂着我的腰,几乎肌肤相贴,我能感觉得到,他胸膛上散发出的热气和怦然心跳。
如此暧昧。
我挣扎了两下,他却抱得更紧,凑近我的耳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心疼谁心疼?”
我多想就此沉浸在他为我编织的甜言蜜语之中,不再自拔,奈何我寒碜的粗衣贴着他的锦衣华服,醒目而讽刺。
我狠狠地推开他,冷冷清清一笑,“五少爷,青橘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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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
(赌)
夏末秋初,风已微凉。
我又重新回了阿文哥的画摊旁,在喧嚣的闹市里叫卖我的绣品。
阿文哥依然照顾我,对我不再像先前那般冷清,但是也不再热络,只低了头静心作画,从不问我回来的缘由,省却了诸多尴尬。
流年不利,很不幸在几日后,我又遇到了那游手好闲的晋王府齐检,他涎着一副令人生厌的嘴脸,拉扯着我去他府上陪他吃酒。阿文哥上前拦阻,也被他的随从打倒在地上。
街上围观了很多的百姓,似是司空见惯,都摇头惋惜,并不敢向前,想来那齐检一向嚣张跋扈,怕是无人敢惹。
我被他的随从架了胳膊,苦苦挣脱不开,见到小五带了士兵正巡查从路口处过,危急之下,我不得不扬声向他呼救。
他不再像那日对齐检那般嬉皮笑脸,紧蹙了双眉望着齐检抱拳道:“齐检兄,卖兄弟一个薄面,这个女人与我有些渊源!”
齐检明显有些不快,沉下脸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女人还轮不到你!”
小五强压了怒火,上前格开禁锢着我的侍卫,将我拉进怀里,沉声道:“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
齐检一声冷笑,“上次在醉梦楼,你小子就为了小金枝跟我较劲,今天我好不容易相中了这个女人,你故意掺和一脚是不是?小爷我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