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可以见到他眉眼弯弯,对着她深情地笑,“我是竹马,你是青梅,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只有梦里,她感到温馨安暖,支撑着她度过一个一个阴寒的梅雨天气。
终于有了他的消息,他荣归故里,鲜衣怒马,十里张扬,马上坐着他和另一个她。
她正躺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黑纱遮面,微眯了眼睛,因为她实在想不起,当初向自己许下迎娶誓言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还是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场华梦而已。
他轻轻地走进院子,一个人,禀退了随从。
“对不起,”他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她睁开眼,仰望着他,想象着还是那天,他骑在马上。
“你只是欠我一个解释吗?”
“这许多年里,我一直在执行一项任务,不得已隐藏了身份潜入对手内部,所以才不敢与你相认,装作陌不相识。”
“我知道啊,”似乎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你一次次用手扶额,我就知道了。小的时候,我喜欢在你读书的时候捣乱,你就总是那个样子,很无奈地哄我'乖,听话,哥哥在做正事。'”
他站在那里,很久都不说话。
“对不起,她为了我背叛了她的兄长和族人,更为了我不惜以死相逼。如今,她家人伏法,她已无家可归,为了我付出太多,我亏欠她的今生都难以弥补。所以,我不得不……”
她疲倦地阖上眼睛,呼吸轻浅。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行清泪方顺着眼角滑下,隐入面纱里。
她并没有睡着,却开始做那个噩梦,揪得她心生疼。
漆黑的夜里。
有刀压在她的脖颈上。
“是他让我来杀你灭口的,他怕身份败露。”声音阴冷入骨。
“我根本就不识得他,灭的什么口?”
她被鞭打,火烙,用尽极刑。她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半昏迷里,她见了那个刀疤脸,“可能真是我多虑,她确实认错人了。误了我妹妹的终生幸福事小,坏了我们的千秋大业是大,不得不谨慎。”
她被丢进了乱葬岗,在野狗的撕咬狂吠声里惊醒。
她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面纱掉落在地上。
有两个孩童嘻笑着自门前过,好奇地向门里张望。一声惊叫,丢掉手里的竹竿就跑。
她的脸上疤痕纵横,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为你背弃了家人,我为了你被全世界抛弃,究竟谁爱你多一些,你又亏欠谁多一些。
海棠树下,
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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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
我是这上官府里的丫鬟,他是府里的少爷。
我本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安然。奈何这两年连续灾荒,日子举步维艰。为了生计,我才入了他府上,做帮工的丫鬟。
母亲不放心,一再叮咛我莫被繁华迷了眼,宁嫁寻常百姓家,莫做富贵瓶中花,三妻四妾,勾心斗角寂寞了年华。
我懂,母亲本是商家女儿,爱慕父亲才华,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家徒四壁的父亲。初始夫妻恩爱,父亲后来金榜题名,慢慢地做了蛮大的官,就有好事之人牵线搭桥,撺掇父亲纳妾。母亲性子烈,听说父亲应允了别人,就带了十三岁的我留书离家,母亲那时伤心欲绝,一场大病花光了积蓄,就寻了个农户安了家。
我被分在老夫人手下,日日勤谨,不敢懈怠。经常听府里丫鬟私下里提起外出经商的上官少爷,讲他的各种不平凡的传奇。
初见那天,府里帐房都不在,老夫人急着核对府里的支出账目。我见账目无关紧要,就自告奋勇,青葱玉指将算盘打的眼花缭乱。
然后就听背后有人讲“这丫头到是机灵聪慧,母亲将她赏给孩儿可好?”
我回头,一袭织锦长衫,温润尔雅,风度翩然。
老夫人似乎很意外,“难得你开口,这丫头身家清白,又确实勤恳,懂些眼色,比你那些粗手笨脚的小厮要强。”
自那以后,我便跟了他。粗杂的事情他不用我做,只交待我帮他打理书房,来往信件和账目也放心地交于我手上。
他的贴身小厮就不服气“主子偏心,别的小厮来的时候都百般试探,还不允许碰书房的一张纸签。”
他望着我笑,“因为你们没有她入我心意。”
最初,他见我喜欢读书,考教我四书五经,我应答如流。他又同我说起生意上的来往,我自小被母亲点拨,见解倒也能头头是道。
他就猛的抱起我,在书房里兴奋地转圈,“我竟然捡到一个宝贝呢!”
后来,他就带了我出入茶楼酒肆,生意场合,将我介绍给他的伙伴友人,均说是知己红颜,惹来大家玩笑。我也不反驳,心里窃喜,如小鹿乱撞。
一日午后,正在整理账目,有一位漂亮的小姐闯进来,将我上下打量,“原来你就是那个勾引他的丫鬟,倒也确实清秀。不过委实没有自知之明,他也是你这家雀儿配的上的么?不教训教训你,就不懂天高地厚!”说完,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我促不及防,躲闪不及,闭了眼。
感到有人将我揽进怀里,轻拍我的肩,“别怕,有我!”
他冷了脸,“夏小姐,配与不配,应该是我这当事人说了算!”
她甩开他紧钳的手,“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也值得你训我?!”
他低头温柔地看我,“她不是丫鬟,是我将来的妻子,,我唯一的爱人。”
我浑身一颤,耳边轰鸣,他们再说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直到夏小姐气愤地摔门而去,我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玩笑,”他一本正经地望着我,深情脉脉,“你必将是我的夫人,唯一的一个。”
我还未应下,府里就已经炸开了锅。
夏小姐去而复返,带人包围了府院,声称上官偷贩了朝廷禁品,要立即捉拿归案。
老夫人疾言厉色,“你应该知道夏家权势通着知府衙门,得罪不得。民不与官斗,任我们家大业大,也抵不过官家两张口。这个丫头你若喜欢,收了房,做个通房丫头,或是抬了妾都好。”
他坚定地摇头,“我不在乎门户之见,我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个,莫说我也识得权贵,就算家财散尽又如何?”
夏小姐面色狰狞,“好一个郎情妾意,那就把你们两个人都带走,做一对同命鸳鸯!”
就有官差凶狠狠地上前。
“谁敢?!”门口有威严的呼喝声,“好女婿!我今天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堂堂相国家的千金竟然也有人敢欺负!”
众人错愕,待认清相国仪仗,院内瞬间跪倒一片。
我讶然抬头,果真是我的爹爹,虽然略有发福,但是那眉眼经常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傻丫头,你娘亲误会我,负气离家这多年,可苦了你了。这些年里也让爹爹好找!若不是前些时日府里管家来省府办事,在茶楼酒肆见到你,仔细打听分明,我还寻你们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