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玉华山,被打发后却仍不死心,每日里在茶馆说书,向来往客商打听他的消息。
他的心里终于忍不住再起涟漪,压抑了近十年的思念疯狂地席卷。他强自按住心口的位置,却发现青灯如豆,依然燃得欢实。
真人告诉他,他已无恙,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时人群里便有人窃笑,“玉华山顶那老头垃里邋遢,骗吃骗喝,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哪里会有那个本事?”
便有众人附和,“越说越离谱了。”
待到众人寻到诸多漏洞,要去反驳说书人时,两人均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惊起,大声嚷,“我记起来了,那个男人就是那飞龙将军,当年他凯旋回京时,打马游街,我曾见过,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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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仙传奇——柳仙】
大雨倾盆而至,狭窄的屋檐下挤满了避雨的人。
她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挤的站立不稳,撞进他的怀里,两人均羞赧了脸。
有后来避雨的人,嫌恶地呼喝推搡着他,将他挤到屋檐边,风疾雨骤,很快就洇湿了半边衣,他淡然处之。
她终于看不惯,走到他身后,将手里的雨伞撑开在他头上。他感激地一笑,如寒冰乍裂,竟然也瞬间光华。
她莞尔一笑,“我家马车就要到了,这伞你先拿去用吧。”
丫鬟偷偷扯她的衣袖,悄声低语,“小姐,他就是那个蛇妖。”
她心里一惊,瞬间明白了他被人们排挤的理由。传言他母亲当年潭边浣衣,困极在晾衣石上小憩,一梦有孕,怀胎两年诞下一条怪蛇,头生两角。他父亲大骇,以为是妖,一刀斩下蛇尾,蛇皮蜕开,幻化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却因出身被乡邻所不容,在别人的嘲讽与唾弃声里长大。
她固执地将油纸伞递给他,“雨大风急,小心着凉。”
他眸中闪过一抹暖阳,感激地笑,却仍然拒绝了她的伞,雨中落寞的背影灼伤了她的眼。
她第一次那么渴望走近一个陌生人的生活。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她父亲在山中被毒虫咬伤,散尽家财,遍请名医,均医石无效。她心急如焚,虔诚许愿,如若谁能医好父亲剧毒,自己情愿以身相许,或为奴为仆。
传言山中龙潭湖中有恶蛟,可兴风作浪,呼风唤雨,若能取得蛟胆入药,可医百毒。他手持利斧,孤身一人进山,三天三夜后遍体鳞伤而归,将蛟胆交于她手上,她父亲果然痊愈。
她一面悉心照料他的伤,一面为自己准备嫁妆。
他说,只是为报赠伞之情,不敢挟恩图报。
她却不顾世俗的眼光,执意要嫁了他。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入潭杀蛟吗,因为我也是妖。
她说,就算你是妖,我也是你的妻,不离不弃。
他舍不得误了她,说的绝情,走的决绝,清冷的背影又一次灼伤了她。
那年适逢大旱,数月滴雨未下。有乡邻愚昧,传言是她和他绞杀了布雨的蛟龙,天怒,降下的惩罚。有恶人煽动,群拥至她家里,将她捆缚起来,送上火架,他闻讯赶来相救,不知是计,被包围在了熊熊烈火里。他将她抱在怀里,任热浪吞噬着自己。
她虚弱地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我一直都记得那个雨天,记得我们躲雨的那个屋檐,记得你为我撑起的那把伞。”
他眼中第一次有泪落下,瞬间大雨滂沱,熄灭了炙热的火焰。
“那次砍杀那恶蛟,我误入龙潭湖,脱胎换骨成了布雨之龙。我舍你不下,不愿回归天庭,所以数月不曾降雨分毫。如今我已调用了无根之水,已是飞升在即,你自己以后好好保重。”
狰狞的闪电里,分不清是泪还是雨肆虐在脸上。
一声清越的龙吟声响起,一条矫健的断尾黑龙自雨幕里扶摇直上,在电闪雷鸣里上下盘旋。
而她的头顶一片祥云始终护着她,身上滴雨未沾。
她心里大恸,因为她明白,这是他最后送给自己的伞。
你即使泪如雨下,都舍不得淋湿我分毫,我又如何独享岁月安然。
青灯,梵香,晨钟,暮鼓,黑龙佛龛。
(冀鲁等地若有冰雹天气,乡人皆将菜刀扔出门外,冰雹则骤停,传闻有一黑龙在此地出生,被其父一刀断尾。对其父亲怀恨在心,故每次路过皆呼风唤雨,冰雹祸害乡里。本故事由此传闻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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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她与他第一次初见,在醉月楼。
他一袭白衣翩翩,纤尘不染,腰垂碧玉团龙玉佩,轻摇泼墨玉骨扇。
入了她的眼。
她一身堂倌青衣男装打扮,手里端着热汤,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他迅疾闪开,抬手轻扶,热汤在他袖口绽开梅花点点。
她慌乱了手脚,赶紧用毛巾去擦。
一旁好友怒叱:“笨手笨脚!”
她红了眼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温和地笑:“无妨。”不露痕迹地退到一旁。
出了醉月楼,她等在路旁,“我被老板辞退了,无家可归。公子心善,可以收留我吗?牵马坠鞍,端茶砚墨我都可以做。”
他上下打量她,“我家里仆佣成群,不缺下人。况且你确实笨手笨脚,我怕你烧了我的书房。”
她扯住他的袖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儿。
他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自力更生吧。”
第三次见她,她倚在他家门口的桃树下,一袭蝉衣,曲线玲珑,若隐若现,人面桃花,惊艳了他。
“公子,可怜我孤苦一人,带我回家,为你铺床暖被,揉肩捶腿可好?”
她纤腰款摆,吐气如兰。
他似是被她的妖娆妩媚迷了眼,伸手揽了她的腰,突然出手疾如闪电,把她钳制在了臂弯。
“说,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究竟为了什么?”
她微蹙黛眉,楚楚可怜:“我只是爱慕公子风采,难道也有错吗?”
他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次接近我是为了偷取我的玉佩吗?若不是你手法拙劣,念你初犯,必然将你扭送官府。赠你银两,只是想你弃恶向善,你若不知悔改,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他放开她,闻着满身胭脂味,皱了皱眉,冷着脸:“还有,告诉你,我已早有婚约,有妇之夫,莫要再纠缠。”
第四次再见,她竟然登堂入室,同母亲有说有笑,瑶鼻樱口,娇俏可人。
“你究竟有完没完?!”他火冒三丈。
母亲嗔怒地望着他,“这是怎么说话!她就是你儿时定下的未婚妻雪儿,刚刚跟随她的父母从苏州任上返京。”
她暗里做个鬼脸,把手里的一方团凤碧玉晃给他看。
他望着她咬牙切齿,“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母亲笑的脸开了花:“好好谈,好好谈,我去厨房看看!”
她见势不妙,扭头想跑,被他一把拽住了袖脚。
“你一直都在试探我还是戏弄我?”他居高临下,微眯了眼。
“咳咳,我是一直都在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