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去招呼客人!”
不多时,一年轻男子急急跑进清平夫人房中,正是那妇人口中的秀英,清平坊里最得夫人喜爱的龟奴。
那秀英见了清平夫人房中状况,也是吓了一跳,好在他为人沉稳,做事机灵,转头看了清平夫人一眼,并未惊叫出声。夫人见他进来,又自吩咐不许声张,只叫他将那男子搬到夫人床上,尽数除去了衣物。那男子身外穿着的黑衣早就支离破碎,轻轻一扯便碎成了布片。再看去,那男子满身伤痕,鲜血直流,一片血肉模糊。清平夫人未能圆满收功,此时气血逆冲,竟是动弹不得,只得唤了秀英扶她过去,坐在床边。
那男子周身是伤,细看之下竟是刀砍也有,剑刺也有,几处大穴附近还有几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显然是暗器所伤。不知是他武艺高强,还是运气太好,诸身上下竟是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性命无虞。
清平夫人一时安下心来,强行凝聚了些许力气,勉强点穴封住了男子血气运行,又让那秀英取来了热水烈酒,着他为男子清洗了周身上下,待得其他伤口清理完毕,夫人也缓了过来,伸出两指刷刷几下,从男子身上取出了几枚精钢打造的袖箭。秀英急忙清理,又在夫人指点之下从夫人梳妆匣下层去了伤药来,细细给那男子敷上。而这男子也是硬汉一条,任凭两人施救,一声不哼。
眼看那男子伤势止住,清平夫人出手解了他的穴道,细看没有伤口再出血,方才长出一口气,掏出丝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那秀英自是跑到窗边,探出头去,四处打量。清平夫人这屋子本就在清平坊深处,窗外是一条背街小巷,常年少有人走动,此刻更是漆黑一片,自是没有追兵的迹象。
一切无恙,秀英轻轻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窗棂。那男子闯进来时,将整个窗户撞下,窗框上精雕细琢的花样自然是粉碎在地,那窗框却还能用。秀英小心将窗框放回原处,虽是榫卯破裂,放置不稳,但一眼看去,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清平夫人看一切处理妥当,方吩咐那秀英出去,却见那秀英站在原地不动,两眼直勾勾看着那男子,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关切。
夫人莞尔一笑,骂道:“怎么不走?难不成你看上了他?话说回来,你长得也算清秀,倒是能配得上。”
秀英脸上一红,转身出去了。他长得倒是十分清秀,十六七岁年纪,细目薄唇的,像个女孩一般,只可惜右边脸上生了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坏了容貌。原本清平坊中,也就是留他招呼那些留宿过夜的大爷,有他进房招呼,客爷至少不会被坏了兴致。
秀英出得房去,轻轻掩上房门,独自靠在墙边,待得心神稳住,脸上羞红退去,这才出去接着做事去了。
清平夫人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男子,一时失神,两眼无光,手上轻叩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无眠。
※※※
[*] 北宋,秦观《满庭芳·山抹微云》
第七章 娇娘戏郎才
次日正午,那男子悠悠转醒过来。也亏他身强体健,似是怀有玄功,失了那么多血,还能自行清醒过来。
男子只觉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四肢百骸没有不疼的地方。想要起身,手脚上又使不上力。强自腰眼一拧,还未起身,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转,金星直冒,一时砰地一声摔回床上,又触动了伤口,直疼得他“哎哟”乱叫。
听见动静,屋外顿时跑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见他醒来,浑身是血,还在不住喊叫,一时捂住了嘴,向外跑去了。
不多时,两名年长的鸨母急匆匆跑了进来,一人将男子按在床上,一把掀开被子。男子这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不着片缕,眼见一个鸨母手上拿了伤药,缓步走来,坐在床边,像是要给他上药一般。
男子周身被冷风一激,脑中愈发清醒,眼看着那两位鸨母一张老脸上涂脂抹粉,大红大白,两眼直盯着自己的身子,面上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表情,一时惊声喊叫起来:“师姐救我!师姐救我!”
屋里哪里有人应声。按住男子的那位鸨母从床边抓了一跳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男子一时喊叫不得;想要挣扎,却不料那老妈子一把年纪,劲力却是十足,将他死死按住,又动弹不得,只能呜咽不已。眼看那鸨母自取了伤药,一点一点仔细抹在男子身上。不多时,胸前就已上药完毕,鸨母的手又朝着男子小腹而去。
眼看着要阵地失守,男子好不容易将口中毛巾顶出,带着哭腔惨叫道:“师姐!师姐!饶了我罢!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师姐!师姐!!!”男子喊得声嘶力竭,眼角竟是渗出了泪花。
随着男子哭喊,两位鸨母嬉笑一声,放开了他,依旧给他盖好了被子,轻笑着走了出去。
随即,清平夫人缓缓走了进来,斜眼看着男子,说道:“什么叫师姐饶命?你叫的那么惨,知道的是给你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行倒贴你呢!”
男子此刻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两眼直勾勾看着床顶,口中大气直喘,说不出话来。
夫人见他不说话,噗嗤一声笑道:“我看你一身混肉,想不到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这么快就完事啦?”说着,伸手打在他胸前一处伤口之上。
清平夫人口中笑着,手上却是下了十足的力道,一下打得那男子伤口崩裂不说,更是一口气呛在胸口,半天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才惨叫出来。
男子此刻缓过神来,直朝着清平夫人告饶到:“师姐饶我性命!我不敢了!”
清平夫人此刻才收住脸上戏谑神情,正色问道:“说罢,这次又是去哪闯祸去了?”
那男子一时呐呐,呢喃半天,看那清平夫人眼中戾气涌起,才连忙开口道:“是是是,师姐容秉。我去了那杭州州郡府中,想取前朝李青莲手书的《上阳台帖》一观,不想那狗官戒备森严,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清平夫人文案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李青莲手迹虽然难得,杭州州郡想来也是不缺,何苦他要扰动全城,高手尽出地追杀你呢?”
男子笑道:“师姐放心,我是将他们引出了城外,确定甩脱了才来你这里的,断不会连累到你。”
清平夫人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抚摸男子脸庞,柔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男子顿时全身发紧,自己这师姐别无爱好,就喜欢赚钱和戏弄人,此刻她柔声细语,正是怒火中烧,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之时。男子心下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