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落后,纷纷施展出往日里千金难见的绝技。只见这个双手上下翻飞,将一把琵琶弹出了十把的动静;那个则握着一支玉箫,朱唇轻启,迎合着琵琶声协奏一曲凤求凰。旁边敲锣打鼓的几位老先生虽是依旧严肃面容,却也是下了十足的力气,鼓点声声响彻,个个都是一头热汗。
随着琴瑟声音,数十名衣着华丽的舞娘鱼贯而出,那架势竟是清平坊压箱底的“飞天”之舞,又引来众人一阵叫好。这“飞天”本是前朝李唐盛世的舞剧大成之作,灵动飘逸,回转如飞;经清平夫人考究还原,坊中的一众舞娘演来,更是仙气弥漫;舞娘们又十足娇媚,举手抬足间演绎出丝丝情欲,将这严肃仙乐带入了些许红尘靡靡,更是将清平坊化作红尘天界,令众人目不转睛,个个如痴如醉,面带绯红。
惠博文如今算是见了这勾栏巅峰极致所在,经历了寻常人终其一生也难求的极乐天堂;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好菜一道道送入口中,来自大地四方,经历不同年份的美酒更是一杯杯倾入腹内。酒酣情热,众人醉眼迷离之中,竟见那惠博文与孙向景抱头亲在一处,看得徐方旭下巴掉在地上,陈风崇一口菜呛在喉中,清平夫人震惊之余将手中酒杯捏作粉碎。
周遭众人哪见过这等奇景,眼看两个美少年亲在一处,更是个个瞩目,直看得口水横流,满脸通红;一群姑娘更是难以自持,也抱了身边无论男女,耳鬓厮磨。秀英看着两人这般,又是满眼含泪,委屈得小狗一般垂了眼睛,偷偷瞄着陈风崇;陈风崇酒意上头,竟真也飞身过去,将秀英横抱而起,埋头就亲,又是引来众人一阵欢呼喧哗。
清平坊内愈发热闹,各色人间气息升腾。此刻,佛家所说的什么四大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这欲界六重天都不如清平坊尽显人间极乐。
因着先前的事情,勾栏一条街上此刻却有些冷清,只是从清平坊能传出的欢声笑语,莺歌燕舞,鼓瑟齐鸣,人声鼎沸,却是闹得一方比往日都热闹许多,惊动了巡夜的兵丁加强戒备。旁边几家剩余众人再也抵挡不住这等诱惑,纷纷或求或闹,央这自家老板放自己前去,又是一阵吵闹喧哗,终究如愿。
这正是:
“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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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李白《对酒》
第四十七章 应有故人意
次日清晨,众人甩着一颗宿醉疼痛的头颅醒来,眼见着一片狼藉场景,却都想不起昨日详细,只觉得快活非常,享了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的福泽。
孙向景睁开眼睛,依旧见徐方旭躺在一旁,顿时心安,推了师兄起来,下楼寻些茶水。
惠博文所在的那处华贵闺房之中,却是传来一声惊呼叫喊。原来他一早起床睁眼,却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姑娘躺在身旁,一时惊诧,失声叫出。那姑娘被他惊醒,也是一脸娇羞,服侍着浑身僵硬的惠博文穿衣洗漱,谁也不见暖床上那一抹嫣红梅花。
孙向景宿醉未消,头痛欲裂,却还牵挂这陈风崇是否落入秀英手中,被他吃干抹净,正在跟徐方旭调笑。两人听得楼上动静,抬头看去,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从颅脑中掉出。
只见陈风崇搀着清平夫人,两人缓缓从楼上下来;清平夫人虽是一脸娇羞,想抽手挣脱,终究不敌陈风崇坚持,被他紧紧握着玉手,随他小步走来。
孙向景被一口茶水呛住,不住咳嗽,却怎么听也有些虚假,喘咳声中掩不住的笑意;徐方旭还算稳重,端起桌上茶水,平静与师兄师姐打招呼,只是他那杯茶进嘴,嘴却合之不上,茶水湿透了前襟,他也浑然不觉。
清平夫人见两人这般样子,更是羞红了脸,不住用力掐陈风崇的手;陈风崇只是不住傻笑,也不觉得手中鲜血渗出,只牵着夫人坐在两人身旁,自为夫人斟了茶水。
秀英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身处一人怀抱之中,浑身温暖。抬头看去,却是隔壁家那个清秀小哥,也是他平日里瞩目的对象。小哥觉他醒来,又是低头朝着他笑;秀英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依旧欢喜,扬起脖子在小哥脸上亲了一下,又是小鸟依人一般娇羞不已。
在清平坊歇了两日,徐方旭、孙向景和惠博文三人还是起身赶路,前往苏州,去见师父。陈风崇说担心弥勒教再来捣乱,要留在清平坊坐镇,给清平夫人帮一把手。徐方旭担心他的伤势,陈风崇却毫不在意,直说师姐和自家秀英兄弟也不是头回遭遇这等,自会照顾。秀英在一旁连连点头,直叫几人放心。
清平夫人拿了一大个包袱,却是数月前徐方旭托她寻找收集的那些药物。这几月清平夫人费了不少心思,又经波折,终究还是不辱使命,将这些奇药一一收齐,交付于徐方旭。
孙向景又与师兄师姐惜别,好在这次诸事已了,也没有许多难受离愁,只是又听了两人许多嘱咐,暗地里收了清平夫人重重一包银钱在怀。
惠博文低头红脸,却是不住偷瞧廊后探头出来的那个姑娘。陈风崇见他这般,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惠博文一时欣喜,又见陈风崇点了头,当即面色轻松,满是喜悦,跑过去与那姑娘好生道别。
三人终究还是上路,雇了马车往苏州赶去。
两日之后,三人赶到了苏州城外,见了师父师娘。
师娘眼见三人,发足狂奔过来,竟是比陈风崇施展轻功也不逊分毫,只是跑掉了鞋子,看着有些狼狈。
孙向景也极其想念师娘,扑进师娘怀里,两人一时泪眼相顾,都是泣不成声。
长生老人先拉了惠博文的手,认真谢他救自家弟子一命;又将众人领入正堂落座,一一问起此番经过种种。
下人们虽不知具体情况,也模糊听说孙少爷遭了危险,几月来都提心吊胆;如今总算见他们回来,一群下人也是奉了香茗上来,又一一向孙向景行礼,贺他吉人天相,遇难成祥,几个老妈子不住抹泪。
孙向景应付着师娘和一应下人,徐方旭则像长生老人仔细说了沿途过往,又移交了开封府那位献给长生老人的礼物。老人听闻众人遭遇,也是唏嘘。又与徐方旭讨论了许太玄教和弥勒教的细节,一时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