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明黄色袈裟的僧人周围,正是那个外道的修士。
清平夫人此刻才知道,那几名男子并不是郡守派出追索陈风崇的官兵,只是普通的外道信徒而已。想到此处,她心中却又多了些许疑惑,前朝恭帝一生不敬神佛,毁庙拆像,最终落了个怪病缠身,死于非命。本朝太祖从后周恭帝手中夺得帝位,心心念念供奉神佛,如今大宋无论佛法道教都是颇为昌盛,也不见朝廷下令禁止。就算这些人信仰了释迦佛以外的佛陀,也不至于躲躲藏藏,大可以公开传道,何必躲在这寺庙后山呢?
抱着满心的疑惑,清平夫人躲在树上听了片刻。要是不听还好,一听得这些人传道的言语,清平夫人全身上下直直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黄衣僧人出了宣扬弥勒佛的教义,言语中更是多有对当今朝廷的诋毁,看样子这群人不仅仅是外道的修士,也是企图谋朝篡位的邪教人士。
想到此处,清平夫人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北方来的富商们曾在清平坊聊起过一个叫做“弥勒教”的神秘邪教。那弥勒教自农人佃户中发起,宣扬弥勒救世的邪说,其教主自称弥勒转世,煽动百姓,地方官府几次打压,渐渐也绝了踪迹。想不到这邪教竟然不曾灭绝,传到了南边来,如今更是在这苏杭一带死灰复燃。
清平夫人看着这群人不住念经行法,抨击朝廷,心下骇然。她原本躲在树上,身躯颇为紧张,再听得这群人大逆不道之语,一时心乱,一口气息自然混浊,满身轻功运转滞涩,不着意踩断了一根细小的树枝。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些教众中有几名目露精光的壮汉转头看了过来。清平夫人暗道一声“不好”,心知若无人注意自己尚可躲藏些时候,一旦被人发现,自己这一身大红大紫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当下心一横,闪身跳到地上,扭头便朝着山门方向疾奔而去。
第九章 难得有情郎
那清平夫人自知行迹暴露,自是一路狂奔,心中暗自后怕,若是被这群邪教妖人拿住,不知又会牵扯多少麻烦出来。
那弥勒教中也是有些高人,发现清平夫人逃走,立刻便有几个粗壮的汉子站了起来,紧跟着追了过去。
清平夫人提着一口真气,一路直往前跑,眼见出了山门,窜入山边小道之中,向着取了捷径尽快回城,差个人去官府报了此事,让那地方官府派人清缴邪教,也是分去了那些搜捕陈风崇的人手。
正当清平夫人心中转念之时,只听得身后风声尖锐,似是有暗器袭来。清平夫人一个扭身闪在一旁,躲开了那支泛着蓝光的暗镖,心知追兵已至,只怕此番难以善了,便也沉下心来,转身看去。
只见数名粗壮的汉子顷刻间冲了上来,将清平夫人围住。这些汉子个个满脸凶恶,布衣之下肌肉鼓胀,都不是些易于之辈,众人或赤手空拳,或舞刀弄剑,中间一人手上扣了两枚毒镖,正是先前发出暗器之人。
几名汉子将清平夫人围住,为首一人站朝前来,粗声说道:“你这娘们,是什么来头,胆敢窥探佛爷的法会!”
清平夫人稳了稳心神,娇笑着说道:“小女子本是上香拜佛的,先前有位大师邀请我参加法会,小女子只是布施了些钱财,后来转念一想,也想听听大师讲经说法,这才跟了过去,不想冲撞了各位。”
为首那人却是不信,质问道:“你即是来听经,又为何躲在树上?被发现了还跑,又是为何?”
清平夫人答道:“原本小女子去得晚了,怕贸然打扰了各位,只敢远远听讲,不想一时惊动了几位,见有几名男子追来,心里害怕,自然就跑得快些。”
几人中出来一人,粗声喊道:“莫要与她废话,她自身怀上乘武功,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只将她拿下,交于法师处置便是!”
一言既出,几名男子齐齐大喝一声,缓步便朝着清平夫人靠来。清平夫人见几人眼含凶光,面露杀机,也不多言,自是娇喝一声,脚步腾挪,挥手便朝着最近那人打去。
那几人眼光毒辣,一路追来已知她身怀武功,也不托大,几人联手围攻而来。原本清平夫人得了师门传授,一身武艺比之一流高手也是绰绰有余,奈何她昨夜运功时出了岔子,气息走岔,一时半会难以调养复原,出手间本就滞涩了几分。
那几名男子也是难得的好手,脚步稳健不说,手上功夫也是颇为精巧,竟似是有大门派的传承。几人围攻之下,清平夫人左支右拙,一时十分狼狈。
两方你来我往,清平夫人愈发觉得难以应对。这几名男子都有些内家修养,一拳一掌尽是虎虎生风,势大力沉,数十招后更是协调如意,围攻交打,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清平夫人一时落了下风。更让她觉得惊疑的是,这几名男子武功路数中隐隐克制自身招数,几次三番竟如未卜先知一般,还未等她一招打出,便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一招一式只间,都让清平夫人觉得似曾相识。
不多时,几人你来我往地递了数百招,清平夫人一时真气滞涩,被一男子一拳打中左肩,不由退了几步,心想如此下去只怕自己难逃此劫,当下一咬牙,寻了时机拼着挨了两下,右手一掌推出,打在一人胸腹之间,将他生生打飞一丈,戳了个缺口出来,闪身闯了出去。
那几人眼见清平夫人一掌击倒通班,惊疑这女子竟有如此力道,一时缓了片刻,便见清平夫人远远逃去。中间使暗器那人见状紧追两步,大喝一声,将手中两支毒镖甩手打出,直朝着清平夫人后心而来。
清平夫人此刻焦急非常,又听得身后暗器声响,心道若不拼着挨这一下,只怕今天是万难走脱,当下暗运内劲,银牙一咬舌尖,暴喝一声,只见她周身气息流转,竟将几两重的毒镖带得一偏,堪堪擦身而过。
几人见毒镖无功,心知再难追上,只得稍作收拾,抬着被打倒的同伴走了。
又说清平坊内,秀英服侍着陈风崇吃饱睡下,端着空碗走下楼来。
清平坊本是做得夜里的生意,白日间并无顾客上门,鸨母与姑娘们大多还在房中休息,只是几个小厮收拾打扫,整理昨日夜里的狼藉一片。几人见了秀英下来,纷纷丢下手中活计,将他团团围住,不住地问他昨夜几次出入清平夫人闺房之事。
秀英不理众人,径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