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天井之中,将空碗归入一对碗筷之中,挽起袖子清洗起来。几人纠缠未果,却也颇为坚持,只是围着他不住发问,问着问着言语间便多有了几分轻浮。原本就是柳巷教坊里的伙计,对那男女之事颇不避讳,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直将昨晚之事说成了小厮与夫人的风流韵事,言辞间各种描述与不可描述,各种器官与动作充斥,唾沫横飞中,说的比对面书馆的说书先生还精彩,情节比枕边抄本还脏,直听得旁边几个年纪小的心猿意马,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秀英原本不欲搭理几人,奈何众人污言秽语不断,调侃自己不说还处处将夫人扯在其中,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拿着的碗啪地摔碎在地上,给了靠前的几人一人一个大耳贴子,指着众人骂道:“扯你娘的羞!一群驴操狗日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编排你秀英大爷!你大爷心胸宽广不提,你个狼心狗肺的扁毛畜生,连你家奶奶夫人也敢编排,也不怕烂了你的嘴!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托生的,是吃了屎还是喝了尿……”
秀英这一开口,满座众人都是吓得后背发凉。那秀英长得一副清秀模样,要是没有那块胎记简直便如姑娘一般,那副嗓子却是粗壮雄浑,莽夫一样,中气十足,大声起来院墙外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又听得他骂出这几句腌臜不堪,三言两语里便带出了诸多牲口,饶是众人平日插科打诨,玩笑间也甚少说出这等言语。
那秀英憋了一宿,这一开骂便像是捅漏的尿泡,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时间滔滔不绝,直直不重样地骂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冷汗直流,又不敢起身走开,只得硬着头皮受训。直到此刻,大家才想起来,这秀英在清平坊中除了端茶倒水,还管着吵架的勾当,平日里有主家夫人上门寻夫闹事的,都是秀英领着一众鸨母将其骂走,那次也没听说他吃亏过。想到此处,当下便有人懊悔不已,直道今日不知着了什么魔障,竟头昏眼瞎得惹了这个祖宗。
待得将众人的一家老小与各类野生家养的动物都配了一遍,秀英才喘着粗气停下嘴来,低头环视众人。一时见了之前说的最是痛快那人,心中又是邪火升起。他担惊受怕了一夜,十几个时辰没有合眼,原本心火就旺,又对那陈风崇起了别样心思,一时患得患失,心烦难耐,这才借着众人口不择言发泄一通。
此刻瞟眼见了那小子,又想起方才他某些不甚入耳的言语,心下更是难忍,直直走上前去,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伸手一把将自己裤子褪下,甩着那憨货粗物对着那人的脸道:“驴入的,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可曾见过这般形貌的牙签?回去问问你娘,我这等牙签她是受得受不得!”
当下那人面红过耳,直低着头不敢搭话,众人大眼瞪小眼,阵阵抽冷气咽口水之声不绝于耳。秀英见他这般模样,更是裤子也不提,直上去又踹了几脚,直踹得那人呻吟不止,这才满意转身,却又一时呆立原地。
原来陪着夫人烧香的几名侍女此刻刚好回来,正走到这天井之中,秀英一个转身刚好让她们看了满眼。几名年轻的姑娘娇嗔着抬手捂住了眼睛,又不住顺着指缝偷看;年纪大些的那几个则是毫不掩饰地盯着秀英两腿之间,嬉笑中不住交口称赞,反闹得秀英面红耳赤。
愣了一瞬,秀英连忙提起裤子,胡乱结好了裤带,低头说道:“几位姐姐回来的真早……嘿嘿……那个……不知夫人去哪了?”
为首的一个姑娘笑了几声,恋恋不舍地盯着秀英下半截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夫人还要多游玩片刻,遣我等先回来了。那个……秀英弟弟,姐姐在外面吹了半日冷风,有些头疼,请弟弟备些红糖姜水,亲自送来我房中。”
此言一出,就像火星落入了油锅一般,其余几人亦是七嘴八舌地直呼头疼手冷,心口不适,竟是都得了重病,都要秀英到她们房中伺候。一时间天井中乱作一团。那些小厮见得了空,连忙四散逃开,各自做事去了,只留下秀英一人被流莺包围,上下其手,一时呼天唤地,求告各方神明而不得解脱。
第一十章 天有飞来祸
无论在清平坊中闹成什么样子,陈风崇一人都独得了清净,躺在清平夫人的闺房香塌之上睡得安稳。原本他身怀玄功,内力深厚,周身几处皮外伤也不曾奈何得了他,此刻吃饱吃好,睡下将养气血,不出半个月也就无甚大碍了。
陈风崇此刻身心舒畅,正在梦中与几位大家闺秀饮酒作乐,忽然见了小师弟挤上前来,纠缠着他讲故事。陈风崇梦中揽过师弟坐在一旁,正要给他讲讲自己在杭州郡守家小姐闺房内的乐事,一时又不见了师弟,四处苦寻不得,心中焦急难安,又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响起了地府阎罗的呼喊,不住叫着他的名字,不由吓得浑身一哆嗦,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陈风崇便像真见了地府阎罗一般。此刻天色已晚,楼下隐隐传来莺歌燕语,眼前站着一人,正是他那恶鬼一般的师姐。
清平夫人白日里逃脱了弥勒教的追捕,几番曲折绕路回到了清平坊内,急忙从一位姑娘哪里取了木盒回来,仔细查验一番,果然是哪李青莲手书的《上阳台贴》真迹,一时欢喜非常。转念又想起弥勒教之事,着急与师兄商量,才又从另一位姑娘那里救出了秀英,得知陈风崇睡了,便也寻了一处干净房间安歇了下来,知道此刻。
陈风崇见了清平夫人,满脸赔笑道:“师姐可曾取回了那《上阳台贴》?”
清平夫人见他面色红润,知道他气血已经恢复,也放了心,便说道:“拿到了,也难为你,身负重伤还能搬动那石狮子。”
陈风崇说道:“师姐也太小看了我,我是先藏了那《上阳台贴》,回城途中才气力不济着了那些狗腿子的道。如今师姐得了珍宝,小弟心里便欢喜得很了……”
清平夫人也不看他故意做出的一脸委屈,只与他说起日间遇到弥勒教的事情。陈风崇听说清平夫人受了伤,多关心了几句,这才说道:“年初我在汴梁时,也曾听闻这弥勒教的事情。不过听说这弥勒教教主就是山野农夫一个,算不得什么大人物,理当不会有如此高手追随,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