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再度分散,对抗太玄教却愈发艰难。”
陈风崇叹道:“正是如此。”
空相大师又说道:“原本太玄教虽有些本事,始终只是些外道邪教之流,不成大势。只是如今他们在寿州挟持了许多无辜百姓,那些迷途百姓无论是为了太玄教的‘大业’,还是为了保护自身不守朝廷追究,都会与我等顽抗到底,不肯轻易罢休。老衲原想苍生无辜,理不当伤及他们性命;只是如今大势所趋,需有个完全的法子解救他们才是。”
众人又是一阵苦恼。他们原本计划周详,合力攻入太玄教根本所在之时,仗着人数和武力,当能将那些普通百姓吓退许多。毕竟太玄教在各门派安插又眼线,正道这边也有人手潜伏在太玄教中。不说各大门派如何安排,就是原本寿州城的许多地痞流氓,本身也挂着一个丐帮子弟的名号。如今太玄掌教在城外冶炼兵器,也弄得信徒中民怨沸腾,想来不会有多少百姓愿意与太玄教之人一同赴死。
只是如今陈风崇提出朝廷一节,又只得分出些人手去关注周边禁军动向。大宋的禁军直属枢密院管理,地方首领三五年就要轮换调任一次,如今也没有多少信得过的。这次前来的正道人士顶天不过千余人,对抗太玄教尚有把握,再分兵关注禁军却是力有不逮,一时也是两难。
众人讨论许久,始终没有结果。到了最后,空相大师还是秉承一念慈悲,不愿各门派太多折损,也不欲就此令朝廷和武林彻底撕破面皮,落下仇恨。许久之后,空相大师说道:“也罢。我少林山门就在开封府境内,如今老衲便传书于众师兄弟,令他们再增添些人手赶来,弥补人手亏空。”
众人一听,空相大师竟是要冒着牺牲少林弟子的风险化解这场困局,一时也有些不忍,连番劝阻,说再想想办法,总不能叫少林一门做出这等牺牲。空相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和尚们普渡众生,又岂是嘴上说说。又何况留意禁军动向,并不需高强武艺,也无甚太大危险,多派些弟子出来,也不过是云游一番罢了。《地藏本愿经》中菩萨发愿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等学佛之人自当如是,也不辜负善男信女,居士百姓平日里的供养。”
众人闻言,俱是心生敬畏,对佛家的舍生取义又有了更深的理解。此事本就是困局,也再无其他解法,除了最近的少林一派出力,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孙向景起身向空相大师行礼道:“我往日不信佛祖,对中原佛教多有些偏见,只当诸位大师闭门修行,不理俗世纷扰。如今见大师这般,方知自己先前错得离谱,请大师原谅。”原来他虽与吐蕃苯教一众上师交好,始终却是道家一派,对中原的佛教多有些误解,平日里又多见些假冒的比丘僧、比丘尼借着化缘行骗,更是心有不忿,看不上眼。如今见了空相大师这般,才相信真正的修佛之人总是一般的慈悲,却是不分什么地域教派的,也是有些后悔抱歉。
空相大师低垂了眼,说道:“孙施主并无过错,老衲也谈不上原谅一说。世间多有借佛敛财行恶之辈,俱是毁佛谤佛的行径。纵是自称佛门,也还有弥勒教那等邪魔外道。世人不知,便对佛生了轻慢,佛却并不在乎,一意渡人脱离苦海。无论信与不信,佛都在那里,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如今孙施主堪破迷障,看清事情本相,也是得渡之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孙向景一听老和尚开始论起禅来,一时又有些头疼后悔,暗骂自己不该一时激动,引出空相大师这么多话。不过牢骚归牢骚,孙向景也好,其余众人也好,都从此事之中对佛有了根深一层的了解,纵不致改变信仰,心中的那份敬意却是加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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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
第三十三章 阵前豪雄聚
既然商议已定,众人便再无顾虑。空相大师自写了书信,着人快马送回嵩山,交代诸多弟子下山。
一时定计,正道与太玄教的大战便只在眼前。
城外的道观,太玄掌教依旧愁眉不展。
这几日里,他不断催促手下加紧赶工,怕不是又数千件各色兵器被锻造成型,用各种办法送向了四面八方,却都是没有留在寿州。寿州的太玄教信徒之中,只有原本跟随太玄掌教前来的弟子,人手得了一把趁手的兵器,其余寿州的信徒百姓,依旧是手无寸铁,不成战力。
太玄掌教也不管信徒们作何感想,依旧成日里闷坐在道观之中,紧闭门窗,等闲弟子都不得求见,也不知他在考虑什么。
这一日,太玄掌教暗算时机已然成熟,更是烦躁不堪,屏退了服侍的众人,自己再道观里饮酒,也不顾身后三清祖师紧盯,道家人清规戒律在身,只将一壶壶酒浆倾入腹中,似是要借这美酒洗去什么一般。
那日一朝杀死众多眼线的黑影依旧藏身在阴暗角落,看着太玄掌教这般酗酒,也不规劝阻拦,只开口说道:“你将所有打造兵器尽数送出,自然是好,是你对圣教的贡献。只是你的信徒弟子们却无一物防身,届时那些正道人士攻来,你却如何是好?”
太玄掌教失了往日里的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姿态风度,只又饮尽了一杯酒,含糊说道:“本就不指望他们杀敌多少,只要牵制正道片刻也就是了。大战一起,遍地是死人和鲜血,那些普通百姓多半难以承受,临阵脱逃都是常事,又何必给他们兵器,浪费资源。”
黑影沉默片刻,嘿嘿笑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不给他们兵器,他们一见正道打来就会四散奔逃,却也是捡了一条性命。只是你这般慈悲,可为你的女儿考虑过没有?”
听到“女儿”二字,太玄掌教神情一肃,散漫的眼神顿时凝在一处,死死盯着黑影所在的角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罪责,我自会承担。无论如何,总不会坏了大事。你若再以我女儿要挟与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黑影叹了口气道:“掌教大人,你真是喝多了。你若要对我不客气,却有什么法子么?我不过是提醒你注意分寸,莫因一时妇人之仁坏了大事,害人害己罢了。”
太玄掌教闻言,将手中酒壶高高举起,一口气将壶中之物饮尽,一合手便将那把烧瓷镂金的酒壶捻做粉碎,恨声说道:“我确实是喝多了,我这辈子都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