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定在那里。
程子默想到前几天做语文练习题时,有一首题为“清明”的古诗,开头一句写到“清明时节雨纷纷”。他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话多了起来,有感而发,对旁边的林欢说:“这句‘清明时节雨纷纷’描写得太正确了,近段时间真是经常下雨。”他们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外面正下着雨,那雨声潺潺地只落到人心里去。
他想也许他那时候应该沉默的。他又不是不知道那第一句并不是在纯粹地写景,这首从小看到大的诗,他太清楚背后的意思了,何至于要那么多话偏偏捡出来说一说呢。哪个人的心里没有一个“清明时节雨纷纷”呢?在他的心里清明又何尝不是“雨纷纷”呢?
后来,他记得她说要去下洗手间。那一次她在洗手间呆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吃坏了肚子。她出来时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像没事似的坐下,他想应该没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她只是避开他,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悲伤。可是想到这里他又为她躲开他而不高兴,她为什么要躲开他呢?这一刻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令他自己都觉得吃惊的想法:他不要她躲着他。他想有一天她可以和他分享她的悲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起来。
那天晚上,程子默手里的那块苹果,最终也没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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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油菜花的故事 ...
清明过了春自去。在这个南方亚热带城市夏天更是来得早了,清明过后已经逐渐地迈入了夏季。到了现在六月份,室外温度已经很高了。如果是在阳光强烈的时段出门,那就更难受了,一般女生谁也不喜欢顶着大太阳走路,被阳光亲吻一下不要紧,可是紫外线却是她们的大敌。是以,放眼望去,现在满大街女生头顶上各种各样的阳伞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林欢再次匆匆忙忙地站在了程子默的家门口,按下门铃后,才拿出块纸巾一边擦汗,一边等门打开。因为出门太匆忙忘了带伞,更不习惯涂抹防晒霜,下公交车后又因为担心来不急,一路跑过来,现在额头上的头发已经早被汗水给湿透了,贴在脸上,一张脸也晒得通红。
程子默开门后,就看到一脸狼狈的她,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跑来的。”她笑笑后走进去。
他随后也进来了,到了房间,立即把空调的温度又向下调了几度。顿时,她感觉全身上下都凉爽了,也舒服了,对他也报以感谢的一笑。
程子默在做一张数学试卷,林欢就“闲”了下来,幸好她今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一本外国小说捧着看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刚刚运动了一下,现在房间温度适宜;也许是因为夏天来了,下午人容易犯困;也许是因为从上个月回家来了后,她晚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之,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下,看着、看着,她的两只眼睛就不自觉地闭了起来。“咚”的一声,书掉到地上去了,她的瞌睡也暂时醒了。
程子默的注意力也从试卷上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同时也看见了滚落到他脚边的书。他低下头拾起书,看了眼书名“Gone with the Wind”,翻了翻,纯英文版的,于是笑道:“没想到这本玛格丽特生前唯一出版的作品竟然能起到催眠作用。”
林欢强打起精神从他手中接过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是英文版的,有些地方现在不是很懂,看久了眼睛就累了。”
看她两眼惺忪,似醒非醒,他于是提议道:“你想睡觉,就去床上睡会儿吧。”
“没事,我的瞌睡已经跑了,你继续写作业吧。”
话虽如此,但她的眼睛在对上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后,上下眼皮又再次睁睁合合。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把书平摊在桌上看,所以不可能再次丢脸到把书掉到地上去。
过了一会儿,程子默感觉旁边再也没有了翻书声,转过头就看见她爬在桌上睡着了。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起身把空调温度向上调了几度,坐下来继续解一道几何证明题。题解到一半,抬起头就正看见空调的出风口,想想又不放心,这样睡觉容易着凉,可关了空调他又担心她被热醒了。两相一比较,最后他起身去衣帽间里拿出一件他的外套向她走过去。
把外套小心地批在她肩上后,他还顺手把已经滑到桌沿的书重新放好。要走开之前,他看了眼她的睡颜,她长长的眼睫毛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那一双大眼睛。他突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拨开那一层睫毛,看一眼那双眼睛——那一双里面有太多他看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他的手轻轻地接近了她的脸,慢慢地接近了她的眼睛。在触摸上她睫毛的那一刻,他猛然醒悟,拨开眼睫毛,她不就睡不成觉了吗?——不,不,不行,我不能打扰她睡眠。
他慢慢地把手从她的眼睛边拿开,可是要退开他又不舍,能这么接近她,他舍不得拿开手。最终,他的手又慢慢地,轻轻地,不敢施一点力道地抚上了她的一边脸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滑嫩,原来女生的脸这么柔软,还是只是她的脸特别柔软?
他舒服得不想移开手,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轻轻地,像羽翼般地贴在她的脸颊上。在这一刻他潜意识里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看着她,抚摸她的脸那也是好的。
她的头突然动了下,他的美梦也在这一刻幡然醒悟,匆匆忙忙地拿开手,退开来。许是睡久了,手酸,她却只是迷迷糊糊地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看上去并没有被他影响到。
他怔怔地坐下,长久地盯着自己那只仿佛还带有暖意的手。好半晌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就是这一只手,就是这只手刚刚触摸到了那温暖的气息。——他终于确定他刚刚抚摸上了那张他偶尔睡梦中会闪现的脸。一切都似乎渐渐变得清晰,在这清晰中有些东西也似远而近地走进他,可等他拼命想抓住时,它却又走远了,只留下一片白光在头脑中闪现。
林欢看见自己和小乐走在一片绿油油、黄灿灿的油菜田里。盛开的油菜花一束一束抚过她的身体,偶尔也抚上她的脸,宛如那一阵阵春风。哦,她终于记起来了,她和小乐是走在姑妈家的油菜花田里,爸爸妈妈都在姑妈家。于是她想喊住走在前面的小乐,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该回去吃饭了。可当她抬起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