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在家?”
程子默顿了一下,看了眼厨房门口,低声回答:“我刚刚去洗手间了。”马上便朝阳台走去,因为知道这个时候,她肯定还有话说,果然这通电话硬是讲了十几分钟。他挂了电话,又主动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拜年,这才走进客厅。
林欢刚刚在厨房门口,看见他拿着手机走向阳台的,便笑着问:“是你爸妈吧?”
程子默说:“嗯,我妈现在在英国,我爸在香港。”
他没再说什么,她于是也没问,只把苹果给他吃。
千禧年的钟声是伴随着外面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到来的,他们笑着互相拜了个年,然后到阳台上去看外面的烟花。夜幕中,大朵大朵的烟花竞相绽放,火焰冲上天空,熠熠璀璨,仿佛是所有的星星都被点亮了。他们的世界在那一刻也仿若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色彩斑斓。
程子默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喜气,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终于又找回来了那遗失许久的美好,所以最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就是睡不着。或许还有一点是因为隔壁房间睡的人。想着她就躺在墙的那一边,也许正好和他头对头,在这样一个寒冬的夜晚,他却感觉到温暖,从身体到心里都是热烘烘的。
睡得太晚,翌日农历大年初一的早上,他们起来得都不是很早,但林欢还是要早一会儿。程子默梳洗完毕后,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碗热腾腾的水饺。他有点发怔,厨房还有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传来,忽然竟笑了起来。林欢走近餐桌看见的就是他对着面前的水饺傻笑的这么一幅景象,不由得取笑他:“这么喜欢吃水饺?”
吃完早餐,他们就闲了下来。最后电视也看懒了,也没有什么新意,两个人找到了另外一个消遣——五子棋。这倒也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两人皆从小就会玩五子棋了,现在玩起来,还是觉得新鲜。
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除了昨天晚上和同宿舍的人还有姑妈通过电话之后,这算是她大年初一的第一个电话,而且电话那边的人也是意料之外的。林欢没有想到在今天可以收到他的祝福,都过去几个月了,她也基本上快忘了这么一个人。现在在电话那边听到那几个字“新年快乐”,不经意间就把他的名字喊出来了,以前的一切也都可以不计较了,他们依然是朋友。
他们也没有讲很长时间,互相拜年以后,又说了几句平常的话,就挂电话了。纵然如此,重新坐下来继续下棋之后,林欢还是感觉到气氛在这以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本来两人一直是不相上下的,严格来说程子默还略胜一筹,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感觉到了他故意手下留情,但现在他是明显地神思恍惚,神游太虚。第二次,他没有堵她的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了?”
她语气里面的关切一览无余,一双眼睛也担心地看着他,似乎真以为他有哪里不舒服。程子默看着这样的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渐趋平静。他再次低下头对着棋盘,缓缓地问:“艾杨的电话?”他听到了她喊他的名字,一个他只听过一次就铭记于心的名字,原来他们已经这样好了,新年也不忘记通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期期艾艾地解释了起来:“我们后来已经很少联系了,他从田蜜那里知道了我的电话,就是拜个年。”话是说完了,可是她自己倒被自己吓到了,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然而说出去的话毕竟是再也收不回去了,这些话已经一字不露地传进了程子默的耳朵里和心里。他抬起头绽开一个比外面的氤氤白雪还要明亮,还要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林欢被这一个笑容迷惑了,差一点握不住手里的棋子,慌忙地低下头,随便把棋子落在了一个地方。
他看了眼她下的棋子,笑容更灿烂了,那张脸上已经开满了花儿。原来他不仅仅是一个她辅导的同学。原来,他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她一直和他在一起。
下午的时候,许久没露面的太阳终于张开了眼睛,慵懒地俯瞰着大地。天气好转,林欢提议带他出去玩。程子默没有异议,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踏上了外面的积雪。
在这里大年初一最热闹的地方恐怕就是城郊的东隍庙了,那里的庙会也是远近闻名的。按照传统,一般人拜佛喜欢赶早,他们是下午去的,所以很多赶着农历大年初一这个一年中最吉祥的日子来烧香祈福的人已经走了。饶是这样,这个修葺一新,古典威严的寺庙里还是有不少游人。
在外面买好了烧香需要的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他们便一路往里走。东隍庙从大门进来后,就是一个大的游廊。人走过去后就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植满了苍翠的松柏、冬青之类的植物。厚厚的积雪覆盖在树干叶梢间,于满目白茫茫间露出一抹耀眼的青色,郁郁葱葱,青装素裹,分外妖娆。
院落里站了一些游客,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中间吊挂着一个大的钟鼓,下面是一个佛坛,烟雾缭绕。
她对他讲这个寺庙的来历,告诉他,这个寺庙是由三个大的寺庙群组成的,分为前、中、后三层大殿。前殿有如来佛祖坐阵,中殿是观音阁,后殿是藏经楼。到了前殿,她在蒲团上跪了许久。他虽然觉得这样很傻,但还是没有打扰她,静静地跟着她跪在旁边的蒲团上。
这一天,一个本不信佛的人第一次认真地对着佛祖许下了一个心愿。后来的许多年,当他想起来了这个寺庙,还有身边的那个人,那个心愿便鲜活了起来。那些所有的一切仍然是鲜活的在那儿,永远,永远都在那儿。
从寺庙回来的第二天,她带着他去了她爸爸妈妈还有小乐的坟墓。她告诉他,他们三个人的骨灰是合葬在一起的。从他突然站在她家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必然早已经知道了她家里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在这两天里也避而不谈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也许他是怕她伤心。
这一刻,站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她没有落泪,而是缓缓地对他讲起了那些她从没有对外人道的惨痛的过往。她告诉他,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那最最艰难的时期的。甚至也说了最初那几天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