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烫,因为喝得急,不小心被呛住了,手也没有握稳,茶杯晃了几下,一大半的茶水泼在了手上。她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手忙脚乱,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茶杯已经被陈莫一把夺了过去。他拉着她的手腕急急地走到了盥洗间,对着冷水默不作声冲了半天。
最后,还是她动了动手,阻止道:“可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他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红肿的手背,依然不说话。好好的晚餐,却出了这样的事,搅了大家的兴,她渐渐不安了起来,以为他是不高兴,于是低声道歉:“ 对不起。”
她低着头,满头浓密的黑发,后面低低束起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从左边肩头绕了过来,因为很长,一直垂落到胸前。结婚后头一个月,她曾经剪过一次头发,一把乌黑的齐腰长发只剩下刚刚能束起的长度,静静地遮住颈后的肌肤。一直过了一个月,他还是不习惯,一天晚上在床上终于摸着她的头发说:“ 你以后不要再剪头发了吧。”她并没有问原因,只是垂着眼低声说:“好。”后来,除了定期修理头发外,她果然没有再剪过头发,一直到现在又是一把乌黑的齐腰长发。
他摸了一下那束头发,牵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终于认真地说:“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三个字了。”
和以前一样,她从来不会问原因,只是说:“好。”
回到包厢后,服务员早就把烫伤膏送来了,陈莫给她上了药,吃饭的时候,又让服务员把她的筷子换成了叉子和勺子。因为是中餐,没有筷子不方便夹菜,他很自然地把菜往她面前的碟子里放。弄得陆离连连开玩笑:“怎么你们两人更像新婚?”
林欢抵不住这样的玩笑,禁不住脸红,低声说:“我自己来吧。”陈莫倒是一笑:“都老夫老妻了,什么新婚!”
吃完饭,林欢记起来了陈莫在路上交代的事情,从手袋里面拿出那对钻石耳坠送给涂晓蒙,又极其客气地说了几句恭喜话。涂晓蒙很随和,道了谢便打开黑色的绒布盒子看,只一眼,却又抬头看了一下林欢。
陆离探过身瞟了一眼盒子里面的耳坠,倒是笑道:“陈莫,这一定是你挑的吧,你的眼光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这次让你破费了,但是你肯定没想到有人的眼光会和你一样好。”
陈莫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新娘子不会已经收到过一对吧?”
涂晓蒙笑道:“多多益善,这幅耳坠我喜欢,以后可以天天换着戴。”
她这样一说,大家都笑了笑,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谈起了别的话题。
那天晚上回家后,因为陈莫叮嘱那只烫伤的手不能碰水,林欢便用保鲜袋裹住,简单洗了澡。第二天早上,那只手看起来已经消肿了,陈莫又拿出药来,轻轻地涂抹。她本来觉得没必要了,见他的动作非常小心翼翼,已经到了嘴巴的话终于忍住了,静静地看他上完了药。
32
32、本应是一对 ...
陆离和涂晓蒙的婚礼就定在这个周六,陈莫已经计划好了参加完婚礼,周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下周一就出去度假。林欢一直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陈莫起初提议回一次她的老家,然后从长沙游玩到成都,顺便去一趟九寨沟。她默然了一会儿,说:“湖南和四川附近没有什么好玩的,那里就是吃的东西多,你不能吃辣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陈莫倒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那这次就不回去了,春节我们再回你老家去看看。”
她也知道是一定要回去一次的,他是不会放心让她单独回去的。她刚刚回国就从姑妈那里得到了消息,明年年初父母曾经执教的那所广场中学要搬到城郊的新校区,市政府的拆迁计划已经下达了,整个老校区都要拆掉,爸爸妈妈留下的老房子是如论如何也保留不下来的。
后来决定去丽江,这其实是他们婚后第二次出去度假。结婚时因为匆忙,两个人都走不开,并没有安排蜜月旅行。一直到了第二年的暑假,才去了一次欧洲,原本计划半个月游玩好几个国家的,在第二站伦敦停留了三天,出发到下一站爱丁堡那天她身体不舒服,要上飞机时,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依然留在了伦敦。两天后,她病好了,他却觉得这样走马观花,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干脆把下面的旅程全部取消了。他的哥哥在伦敦有栋房子,也有几家亲友居住在那里,他们便住了下来,因为两人都不喜欢太过热闹喧哗,倒也过了几天悠闲简静的日子。
周六上午,林欢就接到了那家水晶饰品店的电话,说货已经到了。倒是比预计的要快一天,大约他们怕出现意外,故意把时间范围放宽了一点。她想了想,对陈莫说要出去见一个老同学。她很少有这样的约会,少数几个称得上相熟的同学,出国后几乎都没有联系了,这么多年最亲近的人只有田蜜,但田蜜此时并不在这个城市,这他是知道的,便随口问了一句:“哪个同学?”
她答不上来,事先只想好了怎么推脱不要他开车送她去。他见她不说话,仿佛有点为难,倒是笑了:“我又没说不让你见,要见男同学就去吧,只要赶得上晚上的婚宴就行。”她立即抬起头笑了:“要不了那么久,只是有几句话说,才要约出去见个面,午餐你等我回来做吧。”于是又接着说:“你帮我照看一下厨房里面的汤,半个小时后调成小火,我打车去,很快就回来了。”
手链很顺利地拿到了,因为是周末,打车的人多,等了一会儿才坐上车,路上交通亦不是非常顺畅,大约这样行驶比较轻松,司机一直搭讪着说话。她本来想起来了那一天,心里堵得慌,上车后觉得空气不好,闷闷的,怕晕车,只摇下了车窗,扭头看着车窗外,并不想说话。吹了会儿冷风后,头脑倒是清醒了一下,不想让司机尴尬,便强打起精神回答他的话。车子里面放着音乐,不知道是广播还是CD,一首接一首,都是老歌。
不知道第几次红灯时,司机的上一个话题告一段落,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起初视线并没有焦点,全部是白花花模糊的一片,渐渐地定在了一个地方,那中心是刺目的黑,明明隔得这么近,却恍惚中还是看不清楚,只是移不开目光。
旁边停的那辆汽车驾驶座的车窗开着,那里坐着的人微微偏着头,正午的阳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