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1)

人间(深情男主) 颜如画 200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嫉妒,顿了一下才勉强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看看。”放下了手里的画。

  

  程子默这才发觉刚刚情急中语气不好,望了一眼桌子上头仍旧完好无损的画,只说:“很多年前的旧画了,没什么好看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收起画来仍旧小心翼翼,仿佛是触摸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如若不是这样子的喜欢,也不会随身携带了,把一幅十年前的旧画,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到底是母亲,吴君兰一刹那震惊地明了,原来那画上是有夕阳,有杏花的,他心里的夕阳杏花天只是一个藏在留白里的灰白色背影。

  

  越是珍贵的,越要藏得深深的,只因太喜欢了,所以要深藏起来,留给自己一个人。那些都不关别人的事,只是他自己的。

  

  他已经收好了画,放在了一只锦盒里。吴君兰动了动,双手撑在桌子上,半晌只低声说:“晚饭好了,去餐厅吃饭吧。”

  

  这个春节仍旧是安静的,除夕那天程宏伟倒是清闲在家,在早餐桌上便高高兴兴地说晚上订餐了,一家人出去吃团圆饭。吴君兰却说:“外面能有什么好吃的,你一年到头还没吃够吗?晚上就在家里吃吧。”

  

  程宏伟被当头兜了一盆冷水,脸色变了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儿子的声音:“妈,晚上吃饺子吧。”

  

  晚餐果然是饺子,照中国人的传统除夕夜也该吃饺子,只是这传统在程家就像除夕夜的团聚一样早就被遗忘多年了。因为儿子点明要吃,吴君兰来兴致了,于是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完,出去买来了做饺子的材料,也不要家里佣人插手,自己动手做饺子皮,饺子馅。程子默在一边打下手,虽不怎么说话,到底也有了一点节日的喜气。

  

  却没有想到就这么点喜气,只维持到晚上吃饺子。大约也是觉得气氛正好,程宏伟在餐桌上头随意闲谈起他创办并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事业,当初离开设计院来到南中国下海经商,这么多年胼手胝足,商海浮沉,从小房地产开发商逐步成为房地产界的翘楚,再到如今的企业集团,争得这一片锦绣江山。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子默,你也是学建筑的,房地产一直都是我们公司最核心的部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是时候该停下来歇一歇……”

  

  程子默只听着没有作声。吴君兰倒最先变了脸色:“程宏伟,我告诉你,少做梦!我说怎么今天晚上这么有闲情,讲起那点破生意就没完没了,就你那点心思趁早摆一边,不是谁都和你兴趣一样,子默有他自己的专业和爱好,他的未来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程宏伟如何听不出来那含蓄的讽刺,立即就放下了筷子,怒极反笑:“那是,吴医生的兴趣就伟大得多了,在吴医生这种声名远播的国际权威医学专家面前,我的那点事业只能叫‘破生意’,上不得大台面的,听见了都嫌脏了耳,真不该讲这么多,叫救死扶伤的吴大医生见笑了。”

  

  吴君兰气得作声不得,半晌却缓和下了语气,说:“子默,你水饺都吃完了吗?厨房还有蒸饺,我去拿来。”起身就走了,到底也没吵起来。

  

  程宏伟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迟疑着叫了一声:“子默……”

  

  程子默却笑了笑:“爸,你不要怪我妈,她也是为了我。你的事业我不懂,我也不适合,交给我恐怕做不好。我和我的同学打算一起成立一个建筑事务所。”

  

  “我们公司底下也有设计公司……”话到了舌头边忽然止住了。程宏伟硬生生转了个弯说:“成立建筑事务所也好,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刚刚回来,一些情况还摸不准,有什么事情就说一声,这样会简单点,省得浪费时间去摸索……”

  

  话是这样说,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程宏伟私下疏通好各方面的关系,过了没几天只静悄悄地放了一张银行卡在儿子房间的床头柜上。却偏偏叫吴君兰撞见了,拿起卡来看了看,免不了又是一顿嘲讽:“既然那么有钱,又不是拿不出手,还偷偷摸摸干什么,自己的儿子,直接给他不是更好?”

  

  程宏伟不作声,只往房间外面走。吴君兰追上去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做父亲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够悲哀的,想给儿子钱还怕他当面拒绝,既伤自尊也伤心,早你干什么去了?但凡你用点心,子默也不会……现在给钱有用吗?这点钱我们还有,趁早拿回去,不怕告诉你,你以为你摆在哪儿他就会拿着用吗?信不信子默等会儿就会拿去还给你……”

  

  程宏伟听不得这话,一甩手推开她:“他如今这样闷闷不乐是我一个人的原因吗?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又何尝是一个好母亲?”怒气上涌,只顾着发泄,朝前走了几步,才慢慢觉得不对劲,回头就发现妻子扶着墙壁渐渐倒在了地上。

  

43

43、你带我走吧 ...

  程子默接到电话赶去医院时,母亲还在ICU进行手术,父亲一脸苍白地立在病房门口,只怔怔地望着那一扇门,他喊了好几声,才听见,回头见是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话。

  

  他又问了一遍:“爸,我妈怎么了?”声音已经有点发抖了。

  

  半晌,程宏伟才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还没有吵架,我不想和她吵架……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真的只一下,谁知道她就那样倒了……”却都没有讲出重点,渐渐才镇定下来,低声说:“医生说是脑溢血,其他的要等开颅手术后才知道。”

  

  等待手术的过程总是漫长的,起初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后来站久了,坐了下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慢慢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话来了。程宏伟讲从前的事,说:“我真的不想和她吵架,可她那个脾气……每次总要找上来吵,一回家就吵,我哪儿有那么多精力,所以才懒得回家。”

  

  程子默渐渐觉得精疲力竭:“爸,这么多年你们都不累吗?”

  

  “累,怎么不累,我知道她恨我,你大概也……怨我。”

  

  恨又怎么样,怨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一家人,如果除却生命纠缠,血脉相连,谁会这么长久地在一个人身上放这么多感情。到底不是不相干,所以放不下。

  

  手术结束的时候,天刚朦朦亮,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映出病床上一张包裹着纱布的苍白脸孔,身上也插满了氧气管、输液管、导血管等各种管子。难以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竟然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虽是隔着玻璃,猛然一望仍旧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