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萨

泥菩萨

作者:月光下的恩底弥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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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46章 番外:来年春天2个月前

纯情病美人x风流商人病弱美攻 最漂亮的那个就是攻千万不要碰泥菩萨的金身,只要一碰,金粉就会沾在手上。《包法利夫人》尼贝尔作为当地小有名气的贵族,沾花惹草,一身风流债,片叶不沾身。伯努瓦生来体弱多病,从小泡在书堆里长大,天真温柔,不谙世事。一个孤独的溺水者抱住浮木,最后一起得救的故事

  • 章节试读:第10章

第10章

  最终尼贝尔的眼睛被认为是浓烟所致。米尔医生不确定他能不能康复,勉强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知识,又第一次把他书架里崭新的医书拿出来反复斟酌,给尼贝尔开了一些没有什么用但不会吃坏身子的药,顺便从居伊家赚了一大笔诊疗费。

  霞云庄园已经被烧毁得差不多,至少短时间是不能住人了。居伊一家商量之下,决定移居到自家在普绪克的城堡,带上仍然昏迷的罗斯威尔先生。

  在他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罗宾逊太太咬着牙替他打理着手下的生意,勉强维持正常。她以前最爱的是辗转于各文学沙龙,与青年才俊会面,还养了好几只猫狗,都被打理得皮毛光亮。接手生意之后这些乐子都离她远去了,猫狗也托女仆照顾着。

  一开始她觉得有些棘手,处理事务的速度很慢,甚至需要参考尼贝尔留下的生意记录才能勉强解决问题。虽然罗宾逊太太总是在别人面前怀念亡夫,说他多么多么好,但是她保证只有这段时间她是真情实意地想要她亡夫回来。

  从市里到普绪克不算太远,但要穿过一片不太茂密的树林,再翻过一座小山。山路又细又弯,像一根巨人的头发丝落在地上。

  两个农民在地里割着麦子,太阳挂在山头散发着独属于黄昏的温柔光线。一阵慢悠悠的马蹄声从路上传来。打头的是一匹马拉着的小篷车,前头坐着一个车夫,地上有个跟着走的小厮。后面几辆都相同,直到农夫看到高大的四轮马车,由两匹马拉着,车厢外面包了一层布,空出被帘子盖住了的小窗户,离小马车有一段距离。

  “这可真气派啊!看来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我要是有一天能坐在这里面就好了。”

  “嘿,你别说,这车队人这么多,结果行李就带了这么一点,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比如说破产了什么的。”那个高点儿机灵点的农夫指着缀在高大马车后的板车说。那个板车由一头毛驴拉着,走的很慢。

  “也可能前面的都是他的下人,不需要什么行李。”矮点儿的农夫又低下头去,嘟囔着:“快点干活吧,再不抓紧天就要黑了。”

  车队继续往前走着,消失在了高个子农夫的视平线里,他用袖子把头上的汗抹去,继续着手里的活。

  又是一阵蹬蹬声,一辆马车停在他们旁边。这辆马车和之前那个车队的大马车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两个农夫都要以为这是之前那辆了。

  帘子被里面的人撩开,探出一张脸。两个农夫都有点看呆了,他们生在乡村,遇见过的女人都是强壮有力的,就算脸很清秀,也能用一只手轻松提起饲料桶。面前这个女人戴着大大的皮草帽子,露出一点鬓角的红发,脸色苍白,脖颈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再配上那双忧愁的眼睛,好像刚出生的小牛似的,让人觉得风一吹都会倒在地上。

  “小姐,怎么了?”傻乎乎的矮个子把手里的镰刀一放,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清了清嗓子才跟他搭话。

  马车里的人皱了皱眉:“小姐?”

  这声音虽然不粗壮低沉,但也不至于会被误认是个男人。矮个子表情如同被雷劈了:

  “你是男人?”

  高个子一把把他推开,语气很夸张,像是蹩脚的咏叹调:“哦,俊美的先生,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么,在下必定万死不辞。”

  那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眨了好几下眼才问:“这儿有水么,能洗手就行。”

  “啊,先生,往那边儿走一点点就是一条铲铲的小河。”车夫下了马,听到这滑稽的错别字笑了一下,看了眼伯努瓦,被他的眼神制止了,又板起脸来。高个子不明所以,紧张地咬着后槽牙。

  “谢谢了。”戴着帽子的美人笑了笑,看向马夫:“乔瑟夫,你去弄点水来。”

  “不用,我这儿就有水。”矮个子掏出一个布套子套住的铜水壶,还有个背带可以背在身上。

  “哦,太感谢了。”伯努瓦接过来,倒出一点水沾湿帕子,给车里一个躺着的人擦脸,一边擦一边问矮个子:“这个布套是……”

  “我老婆给我缝的,说这样干活的时候方便带,不用老放在地上,要喝的时候找半天。”

  “挺不错的,很好看。”他把盖子合上还给农夫,把帘子放下道别了。

  太阳又往山下掉了点,那辆孤独的马车消失在远方,变成一个小黑点。两个农夫各自回了家。

  “乔治!”矮个子农夫的老婆帮他收拾东西时惊叫:“这里面怎么有五十英镑!”

  矮个子农夫正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剥毛豆,被他老婆吓了一跳,手里的毛豆一扔。

  “今天遇到好人啦!”他把那五十英镑拿在手里看来看去,把事情讲给老婆听,计划着要新买几头猪。

  他老婆听完提着他的耳朵:“这怎么能收?那一点儿水怎么可能值五十英镑!到时候打听一下这一家人住在哪儿,这钱非得还回去不成。”

  伯努瓦当然不知道这笔钱差点让好心的农夫挨一顿打。之所以塞了五十英镑,是因为他手头没有零钱,随便抽几张就放进去了。

  为了防止尼贝尔不舒服,伯努瓦在车里垫了好几层毯子,还嘱咐车夫走慢些平稳些。结果走到半路尼贝尔突然吐了。他这几天没醒,也没法吃东西,全靠伯努瓦把他的嘴掰开,把药粉拌在水里喂进去,所以吐出来的也是清水。

  还有一半路程,他总不能看着尼贝尔的呕吐物干在脸上,哪怕那是水。正好路边有人,他便停下临时借了点水。

  伯努瓦把手帕扔在马车的角落,靠在椅背上。一路上尼贝尔横放在对面的椅子上,由于马车不够宽,腿只能委委屈屈地弯起来,脚抵着马车背。还好马车没那么窄,他只需要弯一点点膝盖。伯努瓦有点怀疑尼贝尔会吐是因为头在椅子上磕着,虽然毯子够厚,也没什么颠簸,但是毕竟病人——他叹口气,坐过去把尼贝尔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剩下的路程尼贝尔没有出什么意外,仍然闭着眼睛,像是睡得很安稳。天色渐晚,伯努瓦也产生了困意,像小鸡啄米一样打瞌睡。他一只手搭在尼贝尔靠外侧的胳臂上,半搂着他,防止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搭在尼贝尔眼睛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就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上去。尼贝尔此时很安静,他能感受到手心里属于眼球的微微凸起,鼻尖抵着手掌。

  这双眼睛就算睁开,也看不见了。他盼着尼贝尔醒来,又不想他那么快醒来。伯努瓦在路上组织了很多次语言,打了很多遍草稿,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尼贝尔通知他失明的这件事。

  怀着矛盾的心态,他头慢慢低下去,下巴抵着领子的皮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