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怒色,即将出嫁的云府俩闺女,就那样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迈出第一步,俩人之间浮现的诡秘剑拔弩张的气息,身侧的下人个个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陡地,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锣鼓声也越来越大,司仪在外面喊了一句:“吉辰到,起轿。”
云定初想,她到无所谓,反正,她嫁的是一个将死之人,本身就不吉利了,而她云雪鸢不一样,可是要入宫为后的,看谁能熬得过谁。
果然,云雪鸢突然就展眉一笑:“姐姐,来日方长,妹妹我就不奉陪了,祝你与七皇弟能白、头、偕、老。”
后四个字尾音拉得老长,是什么居心可想而知。
“噢,我倒忘了,你是哑子嘛,其实,嫁谁都是一样。”低眉潋笑,冷嗤。
“也祝皇后娘娘能与皇上举案齐眉,相守厮守。”
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想要与最高掌权者举案齐眉,几乎是不可能的,皇帝的后宫嫔妃,环肥燕瘦,那些女人日日把自己打扮如娇艳之花,只为能得帝王庞幸与垂青,攻于心计的妃嫔太多,虽佳丽三千,谁又能真正得到皇帝的青睐
云定初张了张唇,说了一句,然而,云雪鸢不懂唇语,听不懂她的话,自然也就没理会她。
“三小姐,这是小姐敬你的荼,小姐说,祝三小姐能一生荣华,富贵滔天。”
清莲指尖端了一个荼盏,笑脸盈盈。
云雪鸢冷冷地瞥了眼挡在前面的二姐,见她满眸淡笑,退开一步,折腰垂眉,一副恭顺卑贱的模样,原来,这哑女堵她路,不过是为了巴结讨好,只是想向她敬一杯荼,按理说,她是妹妹,这杯荼理当她敬才是,但,谁让她是太后亲点的皇后啊。
当着众人的面儿,云雪鸢也不好不喝,打开荼盖轻抿了一口。
手一抖,荼杯就那样从她指尖滑落甩地,摔得粉碎,哐当声吓坏了众人,刘氏面色一变,火速奔了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
这好端端吉利的日子,怎么会摔坏东西
“没事,母亲,女儿刚才不小心了。”云雪鸢为了安抚母亲,只能这样说,她刚才明明拿得很稳,荼盖子却莫名就从她的指尖落了下去,云定初离自己有一步之遥,不可能是她使的坏,那定是她自己不小心了。
“快,张嬷嬷,不能再耽搁了。”
错过了吉时,耽搁了皇上大婚,没人能担待得起。
张嬷嬷应了一声儿,喜孜孜为她搭上红盖头,搀抚着皇后娘娘出了院子,上了那辆豪华精致,边角雕刻着灵龙宝珠的马车,一行上万人迎亲队伍,声势壮大,浩浩荡荡向天元朝皇宫方向而去。
满眼的明黄,密密麻麻的人头,无言诉说云雪鸢即将成为那天元朝最幸运最尊贵的女子,云定初立在相府门口,衣袖飘然,唇际的淡笑丝丝浮现。
清莲代她敬的那杯荼里,放了颠茄、山莨菪碱她这叫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雪鸢,你嗓子粗嘎难听,圣上别被你那破锣锅嗓子吓得勃然大怒才好。
冷,真的好冷,尽管定初身上披了一件貂皮毛粉红色丝质斗篷,衣衫胸前还滚了一圈兔毛,但,整个身体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幸好在来襄北之前,她让清莲去做了几个羊毛手暖,将手插进去,指尖触到软软的棉花,整双手便感觉暖烘烘的了。
轿帘外,漫天飞雪飘卷,森林,山川,河流全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没有一丝的阳光,天空雾霭霭的,清冷日暮中,陪她出嫁的,除了一辆马车,一个丫头,十几名护送她的侍卫,便是几大箱子书,那些书是原主生前最喜爱的东西,所以,出嫁前,她就让清莲打包整理准备一并带去襄北。
主仆俩人坐在马车里,马鞭一挥,马儿飞速向前奔跑,马车身颠跛间,耳边只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经历了三天四夜的长途跋涉后,十几人终于到达了襄北,天元朝最偏僻,气候最冷,最苦寒蛮荒之地。
沸腾的人声,如开了锅的水,一时间鞭炮声起,锣鼓齐鸣,场面的热闹让定初觉得婚礼是盛大而隆重的,鸾轿轻轻一抖便停了下来,轿帘掀,粗壮的老婆子的手掌搀抚住了她。
“王妃娘娘,请下轿。”
此时,风裹着雪,雪裹着风。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是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晶莹透亮。
出花轿,无数片落入定初的红嫁衣上,片刻,便即融化成一滩水渍。
将大红衣衫浸湿。
踏上红毯,跨火盆,踏马鞍然后拜堂。
胸腔里的那颗心,无喜无忧,无痛无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皇家的婚礼是冗长,礼节是繁琐的,定初记不得自己磕了多少头,行了多少礼,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咯咯咯鸡鸣的声音,随着一声司仪粗犷的嗓音:“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她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她坐在大红婚床上,抬眼处,一片耀眼鲜红,绣着鸳鸯交颈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喜帕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红,红得艳丽,红得醉人。
她看不到新郎,然而,她隐约能察觉到他似乎在,因为,喜帕下,她看到了一双亮珊瑚色的软靴,靴子边缘还添了纯黑色羊毛,他不是陪着她坐在床上,而是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应该也不是站着
咯咯咯,定初似乎又听到了一阵鸡鸣的声音,是她听错了吧,新婚房哪来的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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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吗暮哥\\感觉好孤单。
第12章 宰鸡吓后
一阵诧异的风袭来,定初只感觉头顶一轻,遮面的鸳鸯喜帕被风掀了下来,盘旋着飘出屋去。
他身着月牙白外褂,锦色袍子,干净无尘,眉目修长疏朗,腰间除了一块璞玉,全身再无任何一件配饰,气质优雅,出尘脱俗,双眸亮如星辰,却也寒入冰泉,挺直的鼻梁,睫毛密而长,好似羽扇般忽闪着,一副与世无争温良如玉的谦谦贵公子风姿,身后如扯开了一团破棉絮般,不断飞坠的雪花,雪光勾勒着他浑身细腻却又稍稍有些强硬的线条,整个构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水墨画。
他就坐在那把大红梨花木特制刻有龙纹的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握着一卷书,淡然的一瞥,透着清贵与优雅,双眉凝痕,睫毛低垂,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卷,对婚床上美貌如花的新娘子视若无睹。
无视她就等于是无视于这场婚姻,她身上的大红与他身上的月牙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红,怎么看怎么刺眼。
折腾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送吃的进来,五脏庙咕咕开始抗议
咯、咯、咯、又是这难听烦人的鸡叫声。
视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