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男人自强的良药
招财早就在隔壁小屋中打点好了一切,听到叶珩召唤,连忙端着水盆进了屋。
凭着从小伴到大的了解,他从叶珩召唤的声音里听出了怒意,便以为少爷还在生自己的气,因此伺候时更加谨言慎行起来。
可片刻过后,他发觉叶珩始终是个气哼哼的模样,嘴巴里叽里咕噜的好像在念经,眼睛却并不往自己的方向瞥,明白这怒气并非冲自己而来,就大着胆子凑到跟前低声道:“少爷,您是跟白公子吵架了?”
叶珩翻着眼皮瞪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仿佛是连提都不屑提似的。
叶珩虽然脾气向来不错,可自小被娇养,不高兴了便会撒娇耍赖,马上有人围着哄的,从来也没生过一整晚那么久的闷气,如今这样,招财看在眼里,几乎是惊奇地傻了眼──毕竟他嘴再巧,总也要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才好抓住关键去劝啊!
偏偏唯一知道内情的白龙躺在床上,也没有过来谈和的意思。
招财很发愁,但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叶珩手上一直戴着一枚自己从未见过的戒指,连洗手都不摘下,便又乐观起来,认为少爷生气归生气,心里恐怕还放不下对方,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不必插手,等他们两人关上门亲热亲热,说不定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叶珩一直沉默到洗漱结束,等到招财又换了一盆水进门,他终于开了口:“以后食盒房门口就行,还有,每日都让厨房准备几只烧燕,烧好了剁成片,一日三顿地送来。”
招财应了一声,心想他们两人终于是要用天雷勾地火的方法解决问题了,赶紧转身要离开,但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叶珩小声添了一句:“烧燕别做得太好吃了。”
“啊?”
招财还没听过这种要求,回头想问清,却见叶珩已经离开桌边,走到一处角落里低头盯着那枚玉戒指看,只好推开门出去了。
叶珩对于招财的行动并不关心,毕竟他只要保证对方尽量少靠近卧房,处在一个安全区域中即可。
而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能给白龙两拳。
原来在白龙那儿受欺负时,他再怎么不情愿,总也还想到白龙曾经制止过偷自己荷包的小贼,想着白龙送自己那朵全场最大的仙客来,记得是自己的绣品先唐突了对方。
况且白龙有伤在身,拘着自己保守秘密,主要是担心被人上门找麻烦,也算情有可原。此外,白龙虽然一直对自己戏弄个不停,可到底没做出什么实质上伤人的事──也正因此,叶珩虽然害怕,心里却总觉得大家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结果呢?
白龙的脸皮比墙还厚,谁唐突谁还另说!时不时用自己蛇化的模样吓自己一吓,逼着自己听话,且身上那几处伤口都是假的!
是啊,早该猜到的,他那么厉害,区区几个闹事的同行,哪里能伤得了他!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从始至终就只为逗弄自己!
而自己气死了,委屈死了,可偏偏不能将这事说与任何人听!
叶珩越想越气苦,觉得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鼻子一酸,眼角都蓄了层薄薄的泪,嘴里继续叽里咕噜──心心相印是吗?我让你享受一下隔空被骂的滋味!
“别念叨了。”招财一出门,白龙果然就来到了桌边,一指桌上的清水,“帮我洗脸。”
叶珩极不乐意地把身体转向另一边坐,只给他看个后脑勺:“你手又没伤,自己洗。”
白龙说:“不让你白洗,你不是喜欢……”
叶珩打断了他:“我是喜欢胸肌!但是我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你现在休想再勾引到我!”
“哈哈哈。”叶珩听见白龙笑起来,“你倒是想得多。我是说看戏法。”
叶珩红了面孔,嘴巴翕动着一时没了言语,然而他梗着脖子,屁股坚决地不肯挪动一下,片刻后又接了话头:“……那不是戏法,是你的妖术。我才不看妖术呢!”
“哦,那之前是谁看得那么津津有味?”
“那时候……”叶珩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气咻咻地回嘴,“那时候算我年少无知!”
白龙也不与他争辩,朝他靠近了一点,低声重复了自己的诉求:“小叶子,我想洗脸。”
叶珩听了这么个亲昵可爱的称谓,胸口大大地起伏着,铆足了力气吼出一声:“……我才不管!”
“真的?”
白龙这一声里没什么情感,叶珩看不见他的脸,故而也无法凭借区区两字判断对方是否在恼怒还是纯粹确认。
但他到底是怂,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嘟着嘴转身面向了水盆,将里头的毛巾抓了起来。
拧干毛巾后,他一手托着白龙的下巴,一手把毛巾盖到对方脸上,擦桌子似的来回擦了几下──他不敢用大劲儿,不过在他脑海中,自己已经把白龙的睫毛和鼻子都搓了下来。
他心里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无奈根本没有和白龙讨公道的能力,于是他决定再不要理睬白龙了!
静静吃完早饭,他如法炮制昨晚的举措,开始捧着珠算的书册大肆研究,好像明天就要去店铺里上任大掌柜一样。
如此到了中午,叶珩还是手不释卷,只空出一只手给白龙填了一大盘烧燕,然后喂自己吃东西,彻底防止自己跟白龙看对眼。
用餐完毕,他将食盒放回门口,自己回屋倒了点茶,闻着香茗继续品味书香。
然而,热茶还没变冷,他的心思就无法继续集中在书册算盘上了。
那些学过的东西,自昨日起被他反复练习了几遍,已是滚瓜烂熟,他不想再碰;可书册后半部分他未学到的内容又较为难懂,没有二掌柜说明,他自己一个人读得磕磕绊绊,实在是理解不能。
既不能理解,必然焦躁,一焦躁,必然分心。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他眼睛盯著书页,余光却已缓缓转移到了远处的白龙身上。
白龙先开始回到了床上,不知是补觉还是要继续修炼清心寡欲,过了会儿他又从床上下来,一扭一扭地四下乱逛起来,一时点上香薰,将熏笼上的外衣换成裤子,一时又跑到书架前,抽出典籍翻看。
叶珩手上装模作样地拨算珠,心想他也是有够无聊,才会如此探索一个年轻单身公子的房间。
可是过了片刻,他再望过去时,发觉白龙竟将床顶的枕套拿了下来,并把枕头再次塞进了枕套里。
叶珩差点就站起来出声制止,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白龙做多荒谬的事,他都要装作看不到。因为自己表现得越羞涩,越是脸皮薄,白龙就越是能拿捏自己,索性自己什么反应都不给,白龙也就无话可说了。
叶珩硬着头皮又看了会儿书,终于熬到了平日上课的时候。
他也不跟白龙打招呼,直接拿上算盘等物出了房门,把门带上,准备去前厅见二掌柜。
然而他人还没走出门口这条走廊,就被朝着自己方向跑来的招财给拦住了。
“怎么了?”
话问出口,还没得到答复,叶珩却是先一步有了不详的预感──因为招财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少爷,”他开口时果然语带雀跃,“店里伙计传了消息来,说是今天生意特别红火,二掌柜他今日不知要在店里待到几时呢!”
叶珩闻言,简直感觉胸口有一口老血将喷。
天晓得,他活了十多年,头一回主动念书求学,老师居然三番五次地不来!!
他腾出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胸口,自我暗示要镇定些:“那别的掌柜能来么?”
“别、别的?”招财对他的求知若渴非常不适应,结巴了一下才缓过来,“恐怕是没有吧……二掌柜忙成这样,大掌柜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掌柜是管工人的,只要店里还需要一定人手,他就离不了铺子啊。庄子上倒可能有,可是路太远,传话的人一来一回的,也就到第二天了,还不如等二掌柜呢。”
叶珩听后只觉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屁股墩儿,是招财适时给扶住回的房。
走到房门口,叶珩摆摆手:“送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进门继续看书就好。”
招财点点头,心中很是惊诧,觉得那白龙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戏法大师,半天不见,就把不学无术的少爷给哄得奋发图强了起来,这要是个姑娘,老爷肯定直接就给少爷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