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瓜把自己也吃了进去(已修改
说来也奇怪,之后连着五天,店里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二掌柜是一步也没踏进宅子,而叶老爷又不肯解禁,以至于叶珩每日无事可做,躲不过被白龙抓去如法炮制地“乐一乐”。
叶珩刚开始极为害怕,犟头犟脑地反抗了几下,因为担心自己要挨大痛,结果白龙并没拿他取乐,只一味让他乐了。搞得他不得不承认,白龙确乎是对他有些意思。
于是他战战兢兢道:“你是不是……要把我抓去做压寨相公?”
“压寨相公?”白龙觑着他快活过后还迷迷瞪瞪的模样,怜爱地揉了揉他光溜的肚皮,“这主意有意思,我考虑一下。”
叶珩无力地哼唧了一声表达不满:“不行……我可住不惯那深山老林里的龙潭虎穴……”
“谁说要住深山老林了?我在瓦市表演了那么久,赚的钱虽然及不上你爹,在京城里买个四进的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想要的话,马车和仆人也都有。”白龙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就想跟我拜堂了?”
“得了吧……”叶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那些同行讨厌你,倘使你买了院子,肯定没几天就被他们拆了。”
白龙笑道:“我可是龙,会拿凡人没办法么?”
“你才不是龙。”叶珩闭起眼睛只想睡,心里松懈下来,说话就不顾及那么多了,“我见过龙,你和龙不一样。”
“你见过?和我不一样?”
面对白龙的追问,叶珩没有回应,他眼皮沉重地阖上,昏昏睡去,一点没有察觉到,白龙陡然改变了的神色和语调──如果他看见,他会惊异于白龙原来除了平常脸和笑容还有其他的表情。
比如错愕。
再比如不甘。
然而最终还是回归于笑容。
“没关系,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白龙紧搂了他片刻,随后起身给他盖好薄被,“此生你遇见的龙,只会有我这唯一一条。”
叶珩再次醒转后,早已将这段谈话抛诸脑后。
所以他很惊奇地发现,白龙忽然改了性一般,缠自己缠得少了,倒是一直往床上钻,看样子是要抓紧时间修炼。
叶珩倒没有不舍得,只是被他骚扰久了,忽然分开,不太适应,心里也有些惶惑。但时间一长,他的心思自然而然地就转回自己身上去了。
二掌柜还是不来上课,白龙也不时刻盯着他,他的时间一下子多出许多,简直无处安放他那颗活蹦乱跳的心。
这等事若放在平日里,叶珩早乐得不听讲了,他还有很多幅白龙的丹青要画,还有很多件衣服可以加绣上龙纹。
但眼下,屋里那条大长虫彻底粉碎了他对白龙的美好向往,所以虽然衣柜下面的笸箩里还放着他没绣完的龙纹抹额,他如今也没心情碰了。
无奈之下,他抱着一罐鱼食往池塘去喂锦鲤了。
喂完了一罐子,他又回屋,把自己往昔买的古怪话本翻找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然而话本总有看尽的时候,锦鲤也不能一味地喂到撑死,于是没过两日,叶珩又无事可干起来。
他终于是忍无可忍,趁招财回收食盒时,开门把人拽进了屋子:“二掌柜还来不来了?”
招财摇摇头,还是那套说辞。
“又是生意红火!都没别的理由了?”叶珩怀疑二掌柜是在瞎说,实际是联合了他爹,找借口不让他出门。
“红火还不好呀?”招财笑道,“谁让少爷是福星,自小您只要待在家,家里就准进钱啊!”
这话叶珩倒是不能反驳,过往的经历证实他却有如此独特的体质,但他总觉得有蹊跷:“算了,待会儿你亲自去店里跑一趟,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上课,给个准信儿,要是说不准,你就去找爹,让他给我换一个珠算先生──我就不信了,他再找不到一个其他会打算盘的人!”
招财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提起食盒要走。
“等等!还有一件事。”
招财退回到叶珩跟前,猫着腰问道:“什么?”
“你再去瓦市里打听打听,”叶珩摸了摸下巴,“这几天白龙都没去象棚,看看别人对这异样有什么看法。”
招财认真地答应了一声,深以为然──他正好奇,那象棚被劈后,现在是否已经重新搭起来了呢?
叶珩用晚膳前,招财带回了消息。
他抹着汗涔涔的脸,首先报告了店铺的消息:“……店里确实是忙,那几个分号里里外外全是人,过年一样,我从门口走到里间,竟没一个伙计有空招呼我的。”
叶珩坐直了身体:“那换先生的事呢?我爹怎么说?”
因卧房里还有白龙在,招财就没落座,只弯了腰答道:“老爷不在家,说是去拜访李员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所以我就把您的意思写到便条上,留给了门子。”
“也只能这样了。”叶珩叹了口气,“那么,瓦市里又是什么情形?”
“前些日子刮风下雨的,象棚倒了,这几日瓦市班头一直喊人修缮,所以除了白公子,其他在象棚的表演不是停了,就是搬到了别的棚里。”
叶珩点头:“退票的事喃?”
“班头说他们已经看过一部分了,所以只肯退他们三成,而且一直拿修缮象棚的借口拖着,到现在都还没把钱退完呢。”
招财朝帘后瞥了眼,上前一步,对着叶珩耳语道:“恐怕这三成里头,班主是要跟白公子哭哭穷的。”
“真是奸商。”
叶珩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对着白龙哭穷?他也敢?白龙那么凶,还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可不嘛!他那象棚把人给压坏了,他还说谁让对方雷雨天不回家,硬要在棚里站着退票钱,活该──”
招财把声音拿捏得惟妙惟肖,叶珩却是皱着眉望向他:“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棚塌的时候,有人还在里头要退票?”
招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兴奋,说漏了嘴,不过既然白龙如今无事,他也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了:“……是啊,白公子那身伤,就是在那时候弄的。”
“那身伤……”
叶珩一手握紧了茶杯,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后才朝招财一招手:“你这几天得空了多出去问问,务必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看看被压的都是些什么人,跟原来在象棚边上演出的艺人们有无关系。”
虽说他被白龙一直拿捏,早觉得白龙蔫儿坏蔫儿坏的,可他还是希望有什么能证明白龙没撒谎──可能知道他没过分欺骗自己,他心里能舒坦些,觉得自己当初还不算那么眼瞎吧。
“好,”招财点头,“不过少爷,再过些日子要到老爷寿辰了,咱们得花时间选点些寿礼。”
“寿辰?”叶珩扳着指头一算,忽然眼前一亮,“是啊……待家太久了,我倒忘了日子……”
招财提醒他:“选得好了,老爷一高兴,说不定寿宴上就准您出门了呢!”
叶珩等了这么些天,总算来了个好消息,顿时精神振奋起来:“来来来!你有什么妙计,快献上来听听!”
“小的觉得,茹玉阁的寿星公很不错,裕宝苑的漆盘和鼻烟壶也特漂亮!哦,他们店里头还分发了样图,我拿了些回来,方才怕被汗弄湿了放在我房里了,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叶珩直接站了起来:“还取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叶珩说着,争先恐后地就跑出了门。
两人对着几张样图聊了一个时辰,晚膳也是边吃边解决的。叶珩这几天里头一回吃了顿痛快饭,胃口也是极好,一大盆羹汤都喝得见了底。
待到吃完,礼物上的事已经没什么可聊了,他却还意犹未尽:“你今儿出去还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俱说来听听吧。”
反正自己回房后也无事要干,留在这里多听几句解闷也好。
他既如此发问,招财自然畅所欲言。不过他这趟出门也没偷懒,所以零碎的趣事并不多,说到最后,他腼腆扭捏了起来:少爷,有些关于您和白公子的传言,您要听么?
叶珩拍拍吃得圆滚滚的肚皮,不甚在意道:“讲!”
招财清了清嗓子:“有人说,白龙这次演砸了,一堆人要退票,他自知混不下去了,就连夜找到您求庇护,没想到老爷不让他留在叶府,于是您就和他连夜一起私奔了去!”
叶珩呵呵笑出了声:“一听就是话本的老套路了,这么荒谬,谁信啊!”
“还有更荒谬的呢。”招财压低声音凑近他,“有人说白公子不出现,是因为在大雨中被雷劈死了,班头死了摇钱树,才不愿还大家钱。而您听了这消息一病不起,所以到现在都没出门。”
叶珩一点不避讳人家说他生病,反而捧腹大笑,肚子都快笑抽筋了。
别说白龙妖法这般了得,肯定活了千百来年,怎么也不能说死就死;就说他那身鳞甲,比他脸皮还厚,那雷哪里能伤得了他?
招财也是笑,没敢把后半截闲言透露给少爷听,因为拿不准那里头是否也有几分真──
“据说看了大夫也没有好转呐,就问了神婆。”
“问的结果呢?”
“你不看叶老爷现在四处上门拜访吗,这是要说媒的表现啊。”
“所以……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