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重重变数(1 / 1)

听说叶公子好龙 两百斤道长 28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7章 重重变数

  吩咐小二万勿上门打扰后,杜奇衍重新穿上道袍,点上香,极为郑重的开始吟诵,叩问。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投掷铜钱之时,一枚铜币竟从桌上滚走,一路滚到了床底下。

  叶珩赶紧趴到地上,企图伸手去够,结果摸了一手灰也没够着。借了灯烛之光再细看,他发觉铜币正好滚到了一处夹缝中,是个立住的状态。

  叶珩叹了口气,拍拍手上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杜奇衍,你还有备用的铜币么?没的话,咱们可只能把床给挪开了啊!”

  他话说完,没听到回应,一扭头,就见杜奇衍掐着手指站在一旁,根本没朝他看。

  “喂,”叶珩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呆站着干嘛呢?”

  杜奇衍眨了下眼睛,把手放下:“不必再占了。”

  叶珩少见他的正经模样,此时便不同他争辩,只问:“为什么呀?”

  “我手里的所有铜币都是特意经过打磨和加持的,卜卦时呈现出的状态都有其含义,立起代表着此问不可测,或说是运势随时在变,没有定论。”

  “还有这种说法?”叶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你不会诳我吧?”

  “没什么好诳的,”杜奇衍走到圆桌前,指着桌上散落的铜币道,“虽说没有定论,但现在的卦象无非就两种,如果最后一枚铜币是阳面在上,那就是拨云见日卦,所有灾难都会消除。”

  叶珩心头一动,小心翼翼问道:“那,若是阴面在上呢?”

  “朱颜改,雕栏玉砌更不在。”杜奇衍说完,神色讳莫如深。

  叶珩一皱眉:“什么意思?”

  杜奇衍发觉他是真的没怎么读过书,闭眼“啧”了一声:“就是大凶,倒霉!所有人都要倒大霉!”

  回家的路上,叶珩一直在琢磨杜奇衍说的这句话。

  因为杜奇衍说完这句,就再不肯解释了,还建议他搬走,搬得越远越好,顺便自荐跟着他,一路替他趋吉避祸。

  叶珩懒得和他胡搅蛮缠,但因之前他占卜之准,逃命的愿望又诚恳得很,所以不得不信他的话。

  正思量着,马车外忽然传来了人声:“快!快一点儿!”

  随即,叶珩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很久没在街上见到人了,进宝还给对方让了道,这让叶珩不得不掀开帘子一睹来人,结果就见一行人带着数十辆车前行,车前有马拉,车后有人推,车上运的是一袋又一袋,一箱又一箱,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叶珩便挪到马车前头,稍稍掀起车帘问进宝:“这些人是在干嘛?”

  进宝转头悄声道:“是巡检司的人,看起来是准备运沙袋等物到护城河去。”

  叶珩默然望着这队人走过,心中骤然升起一个念头——所有人都要倒霉,这个“所有人”,是否也包括了皇宫里头的贵人们?

  可是京城若有风向,高嘉义必然会派人通知他,如果因雨势太大便未通知,那只能说明朝堂上没出大事,况且,之前高嘉义让他不必担心阴俊时,言谈之间透露朝内情况还算清朗,怎的会突然大变呢?

  叶珩摸摸脸,想起那白发男子说的“我会帮你”,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多虑,其实那卦象应该更靠近“拨云见日”呢?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叶珩又去叶老爷房里看了看,正撞见大夫刚刚施针结束出来。

  叶珩立刻留了大夫吃饭,要详细问问病情。

  大夫一番交待,最后语重心长道:“此病正如钝刀割肉,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可是太过消耗病人的意志和精气神,所以平日里对病人的安抚不可疏忽。”

  叶珩连连点头,表示受教,随后又问:“大夫,若是我家迁去少雨干燥之地,我爹这腿会不会恢复得快些?”

  大夫神情悲悯地叹了口气:“从道理上讲,你的想法没错。不过以病人目前的情况,长途跋涉纯属奢望,一般的舟车劳顿之苦到他这里,是会痛得要了他的命的。除非他自己想好,能忍这一路,否则还是……”

  叶珩垂下眼眸,知道搬家是绝对没戏了。爹在盛怒之下,连多跑两步打他都不乐意,哪里能受得了这份罪呢?

  “另外,还有一事要提醒叶公子。”

  叶珩赶紧抬头,探身倾向大夫:“您请说。”

  “京城罹患此症者不少,城西的药材铺里,好几味专治此症的低价药材都已售空,这儿附近的药材偏贵,虽有存货,但据我所知也不多了。所以今后的方子里,我会增加防风的剂量,不知叶公子能否接受。”

  叶珩正愁没地方花钱,听后便礼貌地一抿嘴,露出了一个笑模样:“大夫客气了,只要家父的身体能有好转,用贵一点的药材又何妨呢。”

  大夫见他不反对,神情也松弛下来:“其实,眼下正是采收防风的时节,叶公子若有门路,可以派人去其他地方收些来用。还有前阵子新收的透骨草,也可收些来。”

  叶珩感谢他思虑得如此周到,给诊金时特意多付了他几两,顺便还拿了些点心瓜果给他带上车,一路将他送回医馆。

  送走大夫,叶珩立刻让管家拿来名簿,抽调了几名最壮实的家丁,以及店铺里还没轮上值班的伙计,给他们备好钱粮雨具,让他们按大夫所说,明日便启程去临近的几座城收药来,并允诺收药回来之后,给他们每人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因为派去的人当中就有进宝,而家里的仆人也少了许多,叶珩不好随时随地叫人赶车满城跑,当日便没有出门,只忙着处理店铺里的琐碎事务,并在叶老爷榻前陪着,叶老爷一醒,他就想方设法说些宽慰鼓励的话,叶老爷一睡,他就开始算自己已经花了多少钱,还要怎么花。

  当晚,他从厨娘那里提示。

  “如今菜是越发难买,运粮门运炭门那儿车同行不便,依我看,还不如直接将运粮船开进京来呢!”

  他当即一个转身,对着招财道:“去告诉管家,赶紧拿上钱买四五艘带蓬的船回来!顺便往伞铺走一遭,我那玉针蓑应该织好了,教人快快拿回来!再传一封书信给进宝他们,如果回程路坐不了车,那就去各地分号拿些银两,用船送回来!”

  管家办事办得妥帖,不出两日便把几艘小船送进了院子,几只停在莲花池中,几只先置进了空屋。

  有了船和玉针蓑,府上出门办事利落不少,叶珩也不例外。

  他先是一路顺畅坐船去了所有要拜的寺庙,照例供奉了许多倍的香火钱,法事钱,然后又划去附近酒楼,吃了顿饭,顺道买了酒楼里的大半存粮,准备一部分送给庙里,一部分带回家中。

  酒楼老板几乎是欢天喜地——寺庙周边环境本就清幽,他们是指着香客吃饭挣钱,如今天降大雨,寺庙早就无人光顾,他们进的粮食一下多出来许多,不吃完可惜,为了吃完又没法离京,现下可好,叶珩买下了,他们吃完这顿,直接把银子一收,大门一关一锁,就可以带上妻儿回老家了!

  寺庙里的和尚庙祝们也是欢天喜地——本来庙里人就多,香火少时,斋菜供给都还要靠自己种的萝卜青菜维系,更何况如今是有钱难买新鲜菜,大伙儿都从过午不食变成了日中一食,直接苦修,现在好了,叶珩送了菜,他们终于能吃饱了!

  对于这皆大欢喜的事,叶珩自然也深感欢喜,要家丁快点把船划回去,看看父亲身体是否有起色。

  没想到他一回家还没进房门,先在门外听到了亲爹嗷嗷的叫声,过去一看,两个姨娘还在边上偷偷抹眼泪呢。

  叶珩吓了一跳,直接奔到床边,一番打量下倒没瞧出个所以然,于是迷茫地发了问:“怎么回事?叫大夫了没有?”

  “大夫跑了!”守在床头的姨娘抽噎了两声,泪汪汪地看着他,“现在没人给老爷施针止痛了……”

  “什么?”叶珩相当震惊,可转瞬就明白了。

  这雨下了快俩月,能跑的人都跑了,那天大夫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大概也是怕他不愿放自己走,只能是尽力提示,盼他知道后少责怪自己一点。

  叶珩扶着额头,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其他大夫呢?可有找过?”

  守在床尾的姨娘摇头,一脸灰心丧气:“跑了,都跑了……”

  叶珩几乎也要灰了心,不过低头看了眼亲爹,他从对方喊痛的大嗓门儿里勉强找到一点安慰,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别哭了,大夫我去找,你们好好陪着爹,让他醒着的时候舒坦点,等我回来。”

  叶珩说罢便重新招了个家丁来,再度划船出了门。

  京城里的大夫当然是没有走绝,不过剩下的这些大夫,要么住得离他家太远,要么把诊金抬到了天价。

  叶珩想当然就排除了后者——倒不是请不起,可那彰显出的人品首先就让他就不敢恭维,哪里还敢请这些人为亲爹看病。

  至于前者,一时重金请来应急尚可,天天花半天时间接送却是为难,总不能让父亲每天嚎上一个时辰。

  想到最后,他不得不又派人出门去找大夫,把那一个个杏林圣手接到家里养起来,轮流给叶老爷扎针看病。

  养到第三天的时候,叶老爷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推开药碗坐起身痛骂:“娘了个脚的,什么名医!开的药吃了屁用没有,痛急了就用麻沸散和乌头酒,吃得老子人都麻了,全给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