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妄想症

魔法妄想症

作者:既晴

科幻灵异13 万汉字|412 英文 连载

最新章节:第十四章 罪人絮语1个月前

台湾推理文坛最受瞩目的作家,皇冠大众小说奖得主——既晴的梦幻首作《魔法妄想症》,是一部洋溢着魔幻悬疑的长篇推理。曾在网路的讨论区引起热烈回响,至今仍是众多小说迷亟欲一睹的精采作品,更是难得一见的本格推理佳作,势将带动推理文学的阅读热潮。故事以发生在高雄的无头凶杀案为开端,商人林浩山遭到杀害,头部离奇消失,警方在现场发现疯狂男子杜裕忠,此人声称看到狗头人身的凶手行使魔法进行恐怖的换头之术……这一切是纯属妄想?抑或是不可知的黑魔法向世人预示它的真实存在?【作者简介】既晴,1975年生于高雄,第四届皇冠大众小说奖得主。台湾推理文坛最受瞩目的作家。热爱推理小说,多年来致力于推理小说的创作、引介、导读。着有《考前计划》、《别进地下道》等,曾以《请把门锁好》获第四届皇冠大众小说奖。《魔法妄想症》为其首部长篇推理小说。个人网站:恐怖的人狼城。目录:前言自序:十年一觉推理梦图书信息暨作者作品简介楔子第一部证人·第一章 疯狂的体验·第二章 迷夜·第三章 地狱里的巫师·第四章 大恐惧第二部刑警·第五章 命案发端·第六章 零时·第七章 失落的环节·第八章 医生与病人·第九章 无理智者·第十章 秘密的接点·第十一章 魔鬼的惊叹第三部侦探·第十二章 密室症候群·第十三章 大幻影·第十四章 罪人絮语

  • 章节试读:第十章 秘密的接点

第十章 秘密的接点

1

郑绍德在吃过晚餐以后就马上回到警局,时间大约是七点多。虽然搜查会议要等到九点才开始,不过他想在会议开始以前,先和高钦福组长讨论一下案情。

但是,高组长还没有回来。据同事说,他人还在法医那里等林浩山的验尸结果。

“唉,到底怎么回事?”郑发现方立为脸上的表情疲惫黯淡,“大伙儿脸色好像都不太对劲?”

方立为是郑绍德在警校里的学长,他比郑大两岁,在学校里就认识了。因为同住本市,分发单位时很凑巧地都在三民分局里执勤。

“小郑,昨天你没来搜查会议,今天又这么晚才出现,当然什么事都不知道。”方立为说。

“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郑原先以为可以听到汇整朱作明犯案证据、准备向检察官申请逮捕令的事,听方立为这么问,才知道搜查工作的进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学长,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样吧,按照时间顺序一件一件说好不好?”

“好吧。那我就从昨天的事情开始好了!”方立为好像要发表一场演讲一样,先喝了一口白开水,清一清喉咙,“大概在下午三点多,林浩山的妻子打电话到办公室来,说侦探社的资料已找到了,要我们过去拿。我那时刚好在局里整理耀胜食品公司那些职员对林浩山和朱作明的供词,其他同事都不在,于是就一个人过去拿了。

“那份侦探资料的内容不多,侦察工作好像只进行了两三天,就证实林浩山在外面有个女儿。会这么明目张胆,可能是当时林浩山以为可以把妻子骗得死死的,才一点戒心也没有。里面还有几张照片,不过由于拍摄的距离蛮远的,所以相当模糊。然后我就按照那个资料袋上面附的地址,直接到那家侦探社去侦询。

“那家侦探社虽然员工不多,但一直都经营得好好的,平常只接受达官贵妇的委托,虽说案件大都是外遇之类的琐事,不过想必收费一定很昂贵吧!总而言之,我在那边见到了社长,也见到了负责侦查的探员。”

“嗯,好像蛮顺利的啊。”

“我都还没讲到重点呢——虽然只相距半年,但那个探员对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没有印象了,他经手的案子比这精彩的不知多少……所以在他那边我根本没问到什么,只知道有一个女人收养了苏艾惠当小孩,但她和林浩山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我接着当然继续搜查资料里的第二条线,也就是根据上面记录的地址,直接到苏艾惠的家里去查,结果也被我找着了!”

“那么这就是你所谓的重点了?”

“没错。苏艾惠的家住在苓雅区的永定街上,距离市政府不远。那个地方算是相当高级的住宅区,在那里我见到了她的养母——而且居然也见到了苏艾惠。”

“啊?苏艾惠已经被歹徒释放了?她有没有提供什么新的证据?”

“不是,不是!最让我惊讶、最让我意外的事情就是这一件!你知道吗?勒索信上被绑起来拍照的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苏艾惠!苏艾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被绑架!”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什么?”郑绍德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头皮在发麻。

“整件事情相当不寻常——我找到的苏艾惠看起来和照片上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而她目前在一家酒店上班。”

“那林浩山……怎么回事……‘’

“小郑,这就是事情最奇怪的地方了,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那个地方和苏艾惠耗了很多时间才好不容易弄懂来龙去脉,现在我就把整理过以后的事件始末解释给你听吧。

“苏艾惠是在美国出生的。不过,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回来,到育幼院一类的慈善机构去了,可是,她的父亲名字并不叫林浩山,而是叫刘公启。苏艾惠对她父亲的印象很有限,只记得他久居美国,送她回来以后,就完全断绝音讯了。

“苏艾惠在就读初中时大概是需要钱,还是受到坏朋友的影响吧,竟然和同学去应征酒店的陪酒小姐。当时她应征的酒店的女老板,其实就是苏艾惠现在的养母。那个女老板很喜欢苏艾惠,也知道她没有双亲,于是就收养了她。

“苏艾惠现年已经满十八岁了,她从十几年前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所以一直认为她父亲已经死了——然后,就是在半年以前,有一个男人来拜访她,说他是刘公启在求学时代在美国认识的朋友,而那个人正是林浩山!”

“这……”

“我当时拿出林浩山的照片给苏艾惠指认过,那张照片是他妻子提供给我的。根据苏艾惠的证言指出,林浩山在今年六月中旬来找过她,除了提到他十几年前和刘公启在美国相识以外,还说刘公启根本就没有死,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没有办法回来。刘公启近几年在美国终于闯出了一番事业,所以才开始设法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而刘决定于半年以后回来和苏艾惠相认,在这段期间,则由林浩山代表和她联系。

“另外,林浩山说,刘公启很希望能弥补这些年来的空白,所以他在回国以前!每个月会固定给苏艾惠五万元。苏艾惠对这件事情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不过能够听到父亲未死的消息自然很高兴,所以就没有想太多。在我看来,每个月可以多五万元零用钱,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吧。后来她和林浩山又见了几次面,我想那些侦探资料,就是那个探员在他们其中一次会面拍到的照片,但探员却误以为他们是父女!

“为了检查所有关系人的证词是否一致,我又回过头去找那名探员,但他的说法却也很有说服力——他说那几天在跟踪林时,林曾先去了一趟苏艾惠小时候的育幼院,然后才到永定街找苏艾惠;探员私下问过育幼院的院长,但院长竟然说,林浩山自称是苏艾惠的父亲,说自己叫刘公启!

“也就是说,林浩山先告诉育幼院他叫刘公启,才从院长口中得到苏艾惠的下落。但他却在苏艾惠面前使用本名,自称是她父亲的朋友!

“而重新询问一遍林的妻子,她坦承当时两人为此曾闹翻过,后来是林发誓以后绝不再去见苏艾惠才妥协的。事实上,林浩山确实承认苏艾惠是他的私生女,也承认侦探社的资料是对的。林妻说,他坦承苏艾惠是他年轻时与某个女人生的孩子,但他们并没有结婚。”

郑绍德听到这里,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可是……既然苏艾惠本人都说她父亲叫刘公启了,那林浩山为何要制造假象。说谎捏造一个凭空而来的私生女?”

“没人知道!因为探员有了育幼院院长的说词,他才没有直接去问苏艾惠本人。而朱作明那边,林浩山更是很早就对他说过自己有一个私生女了。”

“会不会是林浩山曾改过名字,他以前的名字就是叫刘公启?难道那是他在美国使用的假名?”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告诉苏艾惠说他是刘公启以前在美国的朋友?他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刘公启不就得了?”

“也是。确实很奇怪……那么,苏艾惠对林浩山的死讯有什么反应?”

“她感到很惊讶,也有点难过。”方立为说,“她说林浩山是唯一知道其生父下落的人。事实上林浩山曾经告诉她,刘公启在近期即将回国,但现在他死了,这么一来,说不定她和父亲又将永远无法相认了。”

郑绍德在惊讶之余,也提出个人的看法。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可以。林浩山对亲人、朋友说了谎话,刘公启这个人在美国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也无从得知。每个月付给苏艾惠五万元听起来很像勒索,但苏艾惠却很坦白地主动告知警方此事。我想关键还是在林浩山本人。”

“没错。所以——那一件绑架案,实际上是林浩山自己一手策划的!”方立为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郑绍德来说,这真是一个爆炸性的结论!而高组长那夜精密的推论也随着这件意外的事实而完全土崩瓦解!

方立为并没有因为郑的思绪变得混乱发散,而停止继续说明。

“高组长曾经和我们讨论过,朱作明有策动绑架计划的可能性,我想他一定也跟你提过。那时我也认为这个推测很合逻辑。可是,没想到真正的苏艾惠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朱作明的确有策划这件绑架案的条件,或许他也真的有动机。但若是照片上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苏艾惠,那么林浩山就不可能接受歹徒的勒索。”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性是,林浩山另有一个私生女,不是苏艾惠,而就是照片上那个尚不知名的女孩。但这种可能性太微乎其微了。林浩山只不过和苏艾惠见了几次面,他妻子就敏感得会去找侦探社去查出来,所以如果林浩山有一个真正的私生女,他妻子不会不知道的。因此这种可能性暂时可以不考虑。”

“高组长曾提出在绑架案中,有四件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一、绑匪知道林浩山的电话号码,却使用信件联络。二、勒索的三封信并非邮递寄到,而是直接送达;三、照片上的时间疑点重重;四、绑匪知道林浩山会有‘一个’帮手。

“朱作明之所以符合绑架案主使人的条件,是由于他在取得赎款时,必须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才用了这么运送木箱这种复杂的方法,而也就是因为用了这种复杂的方法,才会使得案情出现那四件令人无法理解的问题点。可是,换个角度想!林浩山本人也符合这个条件!

“他当然很清楚朱作明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女,姑且不去管林浩山策动这次绑架案的真正目的!总之他希望能利用这一点来获取朱的一千万。林曾经帮朱处理过经济上的困难,所以朱不可能不帮林筹措赎款。朱作明只听说有苏艾惠这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于是就被利用了。林浩山利用一张莫须有的照片骗他,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目前尚未可知,不过我们大致上可以推测是林付了一点小钱给某一个拜金少女,然后就拍了这样的照片。与其找一个共犯打电话,不如自行拍张照片更好,这样比较不会有明显的把柄落在第三者手里。

“林浩山一定也不想让朱作明怀疑是他在搞鬼,所以他当然也要制造不在场证明;高组长所推理出来的方法,同样也可以套在林浩山本人身上。”

“那所谓的‘木箱掉包法’在案件中是……”

“‘木箱掉包法’能够成功的关键点,是在于搬运赎款的两个人一个在办公室里装放赎金,一个人在一楼将钱搬到停车场的车里,另外一个人不在场的时候才有办法进行掉包。对于林浩山来说,他同样可以提议自愿负责一楼搬运木箱的工作,这样就没问题了。”

“真没想到……我不在局里时,案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还有一件事可以作为旁证补充——那就是我在耀胜公司里问到的证词。朱作明其实是一个既没主见、行事又畏缩的人,本质上就没有变成犯罪计划主使人的条件。他祖先积德,家产庞大,可以任凭他盲目投资花用,成为受骗者倒是十足合适;相反的,林浩山则是一个积极、果敢的人,他汲汲于政界发展的态度十分明显,在商场的决断也非常大胆。也可以这样所:耀胜的本钱是朱作明的,但真正让公司赚钱的则是林浩山。”

郑绍德点点头。

“只是,谋杀砍头事件的障碍依然不动如山地挡在前面。不过,除了这个警方被死者欺骗的坏消息之外,我在苏艾惠那条线上倒是问到不少新的线索……”

“等等,苏艾惠不是已经确定和本案无关了吗?问她还有什么用呢?”

“不,我不这么想。林浩山能将他的妻子、朱作明,以及干练的探员全部骗过了,就表示他很了解那个名叫刘公启,并且失踪已久的人之事。所以才会拿来利用。虽然目前还查不出林浩山拜访苏艾惠、每个月还给她五万元的原因,但我认为弄清楚刘公启的事,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命案的元凶。”

“也有道理。”

“因为苏艾惠和生父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七岁时,只有一些片段的印象,所以我又另外询问了育幼院已经退休多年的前院长。最后拼凑出来的事实大致是这样:苏艾惠的父母亲是美国认识的,两人都是留学生。等女方一取得大学学历,他们就立刻在当地结婚了。后来女方生下苏艾惠却由于难产而死。刘公启还没有拿到博士学位,一面求学一面打工维持生计,一个人无力抚养女儿,便想把她送到女方的娘家,可是女方和娘家那边的关系不好,好像是很反对她私自结婚,不得已他只好透过认识的朋友送到那家育幼院去……

“刘公启一开始似乎曾经回来探望过苏艾惠一两次,然后不知何故就再也没有下落了。无论如何,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如果林浩山并不是刘公启,那林浩山一定认识刘公启!他们的关系极可能就是这件命案的隐形关键!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从那位前院长的口中得知关于刘公启的更多消息。他到底在美国就读哪一所大学,现在是生是死,以及他与妻子两人的家人又是住在哪里都无从得知。事情已经经过十年以上,现在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相关的关系人并不容易。”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公布警方资料,让大众主动提供线索。”郑绍德说。

方立为点点头。

2

时间,十一月十一日晚上十点半。三民分局“富商林浩山遭抢劫杀人案”搜查小组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个初老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对坐相望。

——是高钦福与郑绍德。

稍早的搜查会议非常沉闷,除了确定林浩山商场上的宿敌在命案当夜都有大致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之外,法医的验尸报告显示。那具无头尸体的身分,并不是林浩山!

对这一点在场的刑警们无不群起哗然。虽然无头尸体的血型和林浩山本人一致,但根据他以前在医院里所留下的体检资料,他曾经割过盲肠;然而,那一具无头尸体的盲肠却好端端地留在身体里面。

而根据指纹,更确定无头尸体确实不是林浩山本人!

“很惭愧,我们全都被骗了。”高钦福在搜查会议中说明,“不,应该说我们被误导了。我们所搜集到的指纹证据,按照取得的时间顺序有下列四样:命案现场所遗留下来的三种指纹,分别属于朱作明、杜裕忠和林浩山所有,我们将其中林的指纹称为A;B、勒索信上有林浩山和朱作明两人的指纹;C、从林浩山家卧房里采集到几枚指纹。这三种指纹的比对结果是一致的。但是,从那具无头尸体的手上采集到的指纹,和以上的A、B、C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无论是从体检资料和指纹比对结果,都可以确定无头尸体并不是林浩山!”这使得案情又有了方向完全不同的全新发展。

“组长,你还不打算走?”

“你不也是?”

高钦福和郑绍德又互看了一眼,继续沉默无语。

“再撑下去,我们就不用回去睡觉了。算了,老实告诉你我的想法:只有两个字——沮丧。自从昨天小方在搜查会议上告诉我,被杀的林浩山自行策划了一件绑架案,还使了一招‘无中生有’,变出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我就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也跟着再变出一具无头尸体来。我一直在法医那边赖着不肯走,非得等到详细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肯回来开会。结果,竟然真的被我料中了,那具尸体并不是林浩山,我们查案又得重新来过。”

“记者那边怎么办呢?”

“按照市警局长的说法:拼命压,现在查到的每一件事都不能让记者知道。要是给全体市民知道林浩山是个骗子、绑匪而且还是个凶手,那跟他关系密切的市长,自圆其说的技巧再怎么高明,恐怕也救不了这次选战了!他也真倒霉,竟然在这种时刻和林浩山关系密切。”

“组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在开会前我问的问题啊!我这两天都被搞得心神不宁的问题!”

“喔!你是说杜裕忠怎么离开房间的问题吗?”

“对啊!这个问题和无头尸体到底是什么人应该是一样严重的吧?”

“那个啊——那个根本就不是问题!”

“组长,你什么意思啊?这么不可思议的谜团……”

“我倒是觉得另外一个问题比较严重呢——就是为何在杜裕忠的房间里,找不到半张写好但没有寄出的手稿。”

“这个问题我告诉过你答案了啊!根据杜裕忠母亲的证词,他只要一写好稿子,她就会帮忙寄出去;另外杂志社的主编也说常常收到他的稿件。三十万那么庞大的字数,会天天寄稿也是正常的啊!所以在他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原稿也很合理。”

“是吗?好,那我问你,为什么杜裕忠在失踪的那个晚上没有写半个字?”

“这……”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他的母亲说最后一次寄稿子是在他失踪的前一个晚上,但他的父亲却说他在吃过饭以后就上楼了。在这段时间里,对杜裕忠那种疯狂的写作者而言,他应该会在楼上继续写稿子才对啊!为什么他却没有写半个字?”

正如高组长所言,没错,郑绍德忽略了杜裕忠失踪的那个晚上。

“这件事我希望你务必要查出来,不然,也要请李敢当医师设法从杜裕忠那边得到这方面的证词。”

“我……我知道了。”

高钦福说:“目前命案的侦察,虽然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但该有的警觉心和判断力还是要有。现在你也知道,我们被林浩山摆了一道。不过,事实上这也有助于我们对之前所提出来的疑点,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除了玩‘木箱掉包’的诡计、露出‘照片勒索’的破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解决了绑匪为何要用黑布蒙住林浩山的头的谜团。”

“看起来朱作明还是判断错误了。他曾经十分有把握地说。虽然没有看到脸,但还是可以透过声音认出林浩山来。然而,实际上果然有人在冒充林浩山。有本事!扮到声音连朱作明都分辨不出来,这具不知名的无头尸体还真是了不起。这名死者在生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既从林浩山那边得知保险柜的密码,又和绑匪合作假扮林浩山,最后竟然又被绑匪杀害——难道真的是起内哄吗……”

“此外!林浩山本人现在是生是死也完全不知道!”郑回答。

“没错,事实上我在得知验尸的结果之后,曾经打过电话给朱作明,告诉他那具无头,尸体并不是林浩山,但是,他却说什么也认定当天晚上那个黑布蒙面、被割开喉咙的人就是林浩山,那是声音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听错。还真是有够固执。但是,这样却让我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

“林浩山说不定也已经被杀了?”

“对。现在的真相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从绑架案到谋杀案,全都是林浩山一手策划的,他既然能找到帮忙他拍摄绑架案假照片的女孩子,也一定有办法找到一个被害的替死鬼,那个人和林浩山的声音很像,所以就被迫冒充林浩山被杀。如此一来,以黑布蒙头才有其合理的意义。

“另外我再强调一件事,现场的指纹搜证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那就是犯罪现场——朱作明办公室只有三种指纹而已!那具无名尸体的双手被反绑,指纹并没有留在那里,反而是林浩山的指纹沾在一些可疑的地方!比如说,保险柜柜门,朱作明曾经说过,戴着狗头面具的凶手作案时并没有戴手套,这样看来,林浩山确实有可能是绑匪之一。

“也就是说,蒙面者只是代罪羔羊,而戴着狗头面罩的两名绑匪,一名是杜裕忠,另外一名就是林浩山本人。这样人数就符合了。

“可是,这种推测也有它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就是这种伎俩只能欺骗朱作明而已,像我们现在验尸报告一出来,马上就可以确定死者不是林浩山了,这样的话,为何林浩山又要带走头颅呢?难道只是为了拖延警方辨识死者身份的时间吗?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那个代罪羔羊怎么可能愿意答应假扮林浩山?那可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

“还有,林浩山为什么要找杜裕忠当绑匪?为什么在命案之后又将他钉在木箱子里?林浩山又是怎么认识他的?我总觉得再笨的犯罪者,也不会去找杜裕忠作绑架案共犯。

“再来,第二种可能性,就是林浩山是绑架案策划人,但谋杀案其实是一件意外,而且林浩山事实上已经死了。正如我们先前所认定的,当晚朱作明所见到的蒙面者真的是林浩山,他真的被绑匪割开喉咙死亡。但绑匪随后所留下的无头尸体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种推测同样也矛盾重重。这么一来,一开始绑匪根本就不需要替林浩山蒙面了,而且无头尸体的存在依旧无法解释。”

高组长说了许多话,他暂停下来喘一口气。这时候的警察局像过去几天的夜里一样安静,会议室的两个人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组长。”郑绍德总算有开口的机会了,“说实话,你提出来的这些问题,我一项也无法帮忙回答。不过,我的想法比较倾向第一种推测,事实上,我这两天都在寻找林浩山和杜裕忠两个人隐藏的关联。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再继续努力……哎,组长,难道你就真的不肯现在告诉我杜裕忠离开房间的方法吗?”

“我并没有说我知道杜裕忠离开房间的方法啊!”

“那你怎么说那根本不是问题?”

“要离开那个房间,我想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人类的盲点太多了。其实,我只是有一个猜想罢了。那个方法我确定可以离开他的房间,绝对不会被他的父母亲发现。可是,这个猜想有一个前提,需要你来帮忙证实。”

“那到底是什么猜想嘛?”

“据说在国内外很多大学里,常常会举办这种趣味性的智力测验:如何将一枚鸡蛋!从三楼丢下来而不破掉。这你应该有听说过吧?”

“有是有啦,可是……”

“这个题目的答案有很多种,每个人想出来的都不一样,譬如制作一个降落伞让鸡蛋慢慢地落下来……”

“组长,你该不会是认为,杜裕忠自己做了一张降落伞从窗口跳出去吧?”

“不是,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比起鸡蛋这种无生命的东西要落到地面,人类能够采用的方法实在太多了,好比说攀岩工具等等。但社裕忠应该也不会用这么高级的工具。

“那个房间,虽然从门外以铁头锁上锁,而且地处四楼,但并非像密室那样毫无对外的通路。你所谓的那个隐形的通道,其实正是房间里的窗子。没错,要离开房间,只能从那个窗户走。你虽然提出了一个利用双股麻绳脱逃的可能性,但由于房间里无处藏匿麻绳,所以对杜裕忠而言是行不通的。然而,有两种简单的方法可以由窗口离开房间。”

郑绍德点头默默附和。

“我说过这个猜想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共犯帮助他离开房间。只要有共犯,杜裕忠的房间内不需要藏匿任何逃脱工具。第一种方法:利用梯子。只要共犯在屋外搬来一架长梯,靠在窗口,杜裕忠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离开房间了。不过,利用梯子会出现一些问题,那就是杜裕忠的房间位于四楼,那架在上面的梯子至少也需要十公尺。这么长的梯子,搬运上过于麻烦,而且实在人引人注目了。”

“另外还有第二种方法。很简单,只要有人在屋外的地面上,装置一个消防逃生设备即可——救生用的大气垫。这种大气垫只要充满气体,铺在地面上就可让人从高处跳下去而不会受伤。不过,那名共犯若是到了现场以后,才在在地面上铺气垫,那就太浪费时间了。他可以开一辆卡车,将气垫预先充好气,再开车到巷子里去支援杜裕忠,让他从四楼跳下来——你一定记得了,卡车在绑架案中也派得上用场吧?

“杜裕忠之所以当天晚上一个字都没写,原因就是他已经准备好要离开房间了。他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