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插进俞忆白的嘴里,笑着推他:“坏死了,又被你欺负了。”
俞忆白看儿子睡的正香,走到窗边心满意足的吸着烟,一边对换睡衣的颜如玉说:“你对大妞一直很好,莫要在婉芳那里落人家笑话。”
颜如玉努着红嘟嘟的嘴唇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人?倒是你的新太太——”她拖长了腔调说:“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把床重新铺好,爬上床不肯再吭声。
俞忆白笑道:“有我欺负你你还嫌不够?”
颜如玉在被中扭来扭去,就是不理他。他掐灭香烟亲了颜如玉一口,在床的另一边躺下,隔着儿子接着说:“当初答应老太太的婚事我是有苦衷的,如玉,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吃亏的,你放心。”
颜如玉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忆白。”停了一会,又说:“大妞的婚事我也不会让她吃亏的,她的嫁妆……忆白?”
俞忆白许久不答,她爬起来看,他早已睡熟了,一双剑眉孩子气的扭在一起。谨诚伸出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大一小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摆在一起,睡的正香。
颜如玉叹了一口气,在大人和小人脸上都亲了一口,爬起来坐在窗边的小圆桌边,一支接一支的吸着香烟。窗外霓虹灯闪烁,在窗帘上留下五颜六色的光斑,热闹又冰冷。颜如玉吸掉半包香烟,觉得又冷又难受,拿着烟灰缸到浴室倒掉,又放了一缸水把自己泡的全身发热才回到床上。谨诚在暖哄哄的被窝里扭了两下,摸到妈妈的胳膊,轻轻喊了声“妈妈?”缩到颜如玉的怀里来了。俞忆白也朝床里缩了缩,把腿压在颜如玉的小腿上。颜如玉贴在枕上看着她的大小男人,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第二天中午,俞忆白带着颜氏母子坐着汽车行雇来的汽车回家。颜如玉站在门边吩咐听差搬她的新添的五只衣箱:“小心些,就搬到二楼西边去。”
听差提着箱子有些不知所措。
俞忆白咳嗽了一声,喝道:“聋了么?太太叫你搬到哪里就是哪里!”
颜如玉走过去挎着他的胳膊,笑道:“老爷,不听话开销了就是。和下人生什么气?”转过身来对那个听差说:“诺,你是老太太那边借来用的,我们也不好驳老太太的面子请你回家,你还是回老太太那边听差去吧。”
那个听差愣了一下,放下箱子就走。吴妈站在门厅全都看见,连忙装作有事跑上三楼去敲小姐的门。芳芸一开门,她就说:“那个颜氏被三老爷带回来了,一回来就叫阿强走路。”
芳芸淡淡一笑,道:“吴妈,我有些不舒服,中饭不下去吃了,你叫厨房给我做一碗汤面送来。”关上门不问窗外事。
颜如玉的皮箱原来是放在三楼的,又被翻过一次。颜如玉开门一见大怒,指着开门的老妈子骂:“都是死人,我的东西你们都敢翻。”
老妈子哪里肯认帐,梗着头分辩说:“姨奶奶走了,芳芸小姐叫吴妈锁的门,候老爷回来把钥匙交给老爷的,里面的东西别说我们没动过,就是芳芸小姐都没碰过。姨奶奶不要冤枉好人。”
颜如玉看着对门紧闭的房门冷笑两声,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细细检过,并没有少什么才放心,看着老妈子们把她的东西都搬到二楼,才喊在花园里玩的俞忆白父子回来吃中饭。
俞忆白看见没有芳芸,晓得女儿是要替新太太留面子,自然不会喊她。吃过中饭他又带着颜如玉母子出门买东西去了。
胡婉芳早上请过安,被大太太留住说闲话吃中饭。姐妹两个听说颜如玉母子被俞忆白带回家,颜如玉门都没有进就把看门的听差打发了一个,又从三楼搬到二楼住,都大怒。
大太太拉着妹子的手说:“走,我们找老太太给你做主去。老三两天不回家,回家就由着那个狐狸精胡闹,太不把我们胡家放在眼里了。”
胡婉芳坐在客厅一角的沙发里,捂着脸大哭不歇。大太太硬拉着她到老太太那边,她勉强喊了声娘,坐在一边抹眼泪。
二太太看老太太脸色不好,搭讪着说:“老三回来几天了,也应该带着婉芳回娘家走走的。”
老太太点点头,道:“去叫老三来。”
听差的去了一会回来说:“三老爷带着姨奶奶出门去了。”
老太太手里的胭脂红地粉彩开光折枝牡丹茶钟滚到地上跌得粉碎。大太太牙痛似的吸了一口气,对着二太太调了一个眼色。
二太太移到老太太身边,笑嘻嘻道:“妈,那个颜氏还没这个茶碗值钱呢,您老跟茶碗过不去干嘛?”从腋下掏出帕子来,蹲一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小心包好交给听差的:“收到老太太书房的古董架子上去。”
老太太失手跌了心爱的茶碗原就心疼,叫二儿媳妇说破了,怒极反笑道:“我们家也就这个茶碗值钱,比不得你们李家家大业大。”
二太太道:“哎哟,妈,我可是俞家人。李家再有钱那也是李家,人家有儿子的。”她推着脸越板越紧的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茶碗是小事,我们俞家的脸面是大事。老三和婉芳再不回娘家走走,人家都要笑话我们俞家没规矩的。”
“三哥都带着姨太太满上海招摇去了,还怕人家笑话?”五太太冷冷的接了一句,咳了两声,“三嫂只晓得哭,顶什么用?”
大家的眼睛都转到胡婉芳身上。胡婉芳哭着道:“你们都怪我不好,离婚就是!”
“胡闹!”大太太和老太太一起喝止她。大太太把妹子的肩膀一拍,劝她:“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你可是我们俞家明媒正娶来的。那个颜如玉算个什么东西?不许说孩子气的胡话。”
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打断了大太太话,她威严的扫视几个儿媳妇。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都是一脸的不平,三儿媳妇哭成一团,四儿媳妇关切的看着她,五儿媳妇满面冷笑。
这几个儿媳妇都拿不出什么主意,老太太一肚皮恼火。她接过听差送来的茶,呷了一口,慢慢说:“婉芳,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离婚的话不要提了,老三的事我替你做主。你自己也要挣气。你多多的替他添几个儿子,大家和和气气不是一家人?那个颜如玉么,七年只有一个孩子,她拿什么跟你比。”
俞老太爷到六十岁还纳了一个唱鼓词名伶做九姨太。可是老太爷名下的五子三女,除了俞忆白全是老太太亲生的。就是俞忆白,也是老太太房里的贴身丫头抬举的二姨太生的,算不得外人。俞家内宅女人虽多,都叫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