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扫雪煮茶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湿拖鞋跳下车,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走进附近一间咖啡厅。

  她这是怎么了?岳敏之把车开到几十米之外的小巷里停下,躲在车窗里朝外看。

  只一会功夫,亚当光着头夹着一件大衣从花旗银行跑出来,急匆匆的跑进那家咖啡厅,一眨眼又跑回银行开了一辆车出来,接着芳芸就走。

  岳敏之连忙追上去,开了两条街发现亚当不是回家,突然狠狠踩住刹车,愣了几秒钟,又狠狠踏住油门上追上去。

  在一个专做外国人生意的新式公寓大楼门口,车停下了,亚当独自上。过了一会,一个老妈子提着一双女鞋跟他下来。芳芸下车穿了鞋,跟在亚当后面穿过满是积雪的过道。冷风一吹,她原来苍白的脸颊红得好像初绽的红梅。

  岳敏之恨恨的看着芳芸的身影消失在旋转玻璃门后,突然在仪表盘上捶了一拳。他压下对芳芸的厌恶、仇恨和鄙视,掉头疾驰而去。

  芳芸在亚当朋友的公寓里洗了个热水澡就回学校去了。

  俞忆白虽然是生气,到底放心不下女儿,出来转了一圈寻不到女儿,寻了个铺子借电话打到中西女中问舍监,听说女儿在学校,他心里就松下来。晚上婉芳在枕边劝他去把女儿寻回来,他恼恨的说:“叫她吃些苦头,才晓得有家的好处。”

  婉芳不好再劝,第二天借着送新衣亲自到学校,说芳芸:“她闹归她闹,你光着脚跑出来,病了怎么好?”

  芳芸道:“太太,她赖那个寻亲启示是我替她登的,还说我是好心办坏事!我怎么说爹爹都不肯信我!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替她寻亲做什么?叫她骑到你头上做我嫡母?”说完放声大哭。

  芳芸哭得痛快,婉芳的心里却不痛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凝成看不见的一团,堵住了心窍,又胀又涩,叫人喘不过气来却又说不出来难受在哪里。

  明明是颜如玉自己打电话要登报寻亲的,报馆的人来取钱老妈子和听差都能做证,也是忆白默许的。只为那个宋三痴来闹了一场,丘家来人又不认她,闹得颜如玉丢了脸。偏把这个冒失寻亲的过错安到芳芸身上,这是俞忆白明着偏向颜如玉了,更进一步讲,是为了谨诚才护着颜如玉的,所以强要叫女儿认这个污烂帐。

  婉芳摸着自己的肚子,许久都不说话。

  芳芸打了一个喷嚏,侧过身取手帕擤鼻涕,说话就有些嗡声嗡气,“太太,我怕是感冒了,你回家去罢,过给你可不好。”

  这个时候是肚子里的那个第一,婉芳半推半就笑道:“还有几天才放寒假,我得空劝劝你爹爹,一定会把这个事情替你洗清白了。”

  芳芸送婉芳出来,借口还要买点东西,溜到一个西饼铺子里打电话给亚当。亚当听见是她的声音,就笑道:“房子已经替你寻好了。老妈子和听差也寻好了。旧房主留了半堂家具也够用,所以我就没替你寻家具了。我把地址报给你,回头叫人把钥匙送给你,怎么样?”

  芳芸笑道:“亚当,谢谢你。得空我去把钱转给你。”挂断电话在铺子里买了一盒蛋糕回去给室友分吃。

  俞忆白按得住家里人按不住旁人。丘家虽然没有明认颜如玉是丘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姐,宋三痴却是痴劲冲天,得了机会就跑到樱桃街十二号外喊表妹。闹得一整条樱桃街都门庭若市,从早饭后到晚饭后都有人等着看“哥哥寻妹泪花流”。

  俞忆白恼的要死,颜如玉心里暗乐,当着人的面总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婉芳得了大太太教训,第一只管安胎,第二只管疼爱谨诚,是以俞忆白每晚都在颜如玉那里歇,倒是和婉芳的感情日深一日。

  这一天是中西女中放寒假的日子,俞忆白就有些心神不宁,早饭时板着面孔不肯讲话。婉芳晓得他是想叫人先开口,好派人去接女儿回来,虽然好人一惯是她做的,然这一向颜如玉太过嚣张,必要难一难她。婉芳低着头慢慢吃粥,就不开口。

  一向惯做好人的太太不说话,俞忆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连着对颜如玉使了两次眼色,颜如玉借着照看谨诚吃早饭,只做看不见。上一回闹起来,她和芳芸算是撕破了脸,巴不得芳芸使性子离家出走的,怎么肯给俞忆白台阶下?

  所以吃过早饭,颜如玉就道:“忆白,我送谨诚去上学,再叫车夫回来接你去部里罢。”牵着儿子的手出去坐车。

  候她走了,婉芳慢慢放下粥碗,伸了个懒腰道:“忆白,我去老太太那边请安了,你去不去?”

  俞忆白板着脸哼了一声,道:“得空去接芳芸回来。”

  “汽车叫你的如夫人用了,我拿什么去接?”婉芳笑道:“我上回送新衣过去,芳芸心疼我,说是雪天路滑怕我摔着她的小兄弟,再三的央求我不要去寻她。你如夫人身子康健的很,就叫她顺便接了也就是了。”说完上楼加了皮袍皮帽下来,扶着吴妈的胳膊到十五号去了。

  腊月底本来公务就繁忙,俞忆白等了一个多钟头才把汽车等回来,赶到部里一忙就是半天,下午又是负责建新大学校舍的建筑商人请客,到了五点多钟吃的半醉回来,车在铁门边停下,他看见三楼女儿房间没有灯光,惊出一身冷汗,问来开门的阿瑞:“今天哪个去接九小姐回来的?”

  阿瑞想了一想,“九小姐?没有回来呀。我们太太有些不舒服,中午回来就困了。颜姨奶奶的那位客人今朝又来了,在客厅里呢。”

  俞忆白大怒,喝道:“胡闹,怎么让那个疯子进家门的?”推开门进去客厅,却见客厅的一角坐着几个人,除去那位情痴表哥,还有丘家上回来的七少。

  看见俞忆白进来,颜如玉连忙站起来,道:“忆白,我觉得这位宋先生总是这样也不大好,所以特为连丘七公子一淘请来,大家说个明白。”

  俞忆白板着脸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说的?”

  如玉笑道:“我只记得我家姓丘,旁的通记不得了。凤笙呢,也只记得他有个姐姐打小走丢了,虽然我们两个不见得是一家,结个干姐弟也蛮好,是不是?”

  丘凤笙笑道:“蛮好蛮好,这世上重名又年纪差不多的也是少,我看见玉姐就好像看见亲姐姐一样,还请俞三哥遂了我这几年都在寻姐姐的苦心,让我们结个干姐弟罢。”

  宋三哥坐在一边愣愣的,只管看着颜如玉发呆。俞忆白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添了三分气恼,道:“胡闹,你们把旁人都当傻子么!丘七公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