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前两天刚收了一幅画,你来给我掌掌眼。”
说完,曹云山就将那副《怒猫图》收好,然后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副刚刚裱好的水墨画。
“牧峰,看看此画如何?是真是伪?”
“好!”
楚牧峰也不再客气,接过这幅画,徐徐展开。
这是一幅《江南春花图》,设色绢本,立轴,钤印:文徵明印。
图画描绘的是古代江南春景,气势恢宏中又给人种涓涓细流的细腻感,人物要么站在船头吟诗作画,要么在岸边嬉笑赏花,可谓是栩栩如生。
认真打量片刻,心里有谱的楚牧峰抬头道:“师兄,我说两句?”
“说吧说罢!”曹云山含笑道。
“师兄,据我所知,文徵明的作品其实比较复杂,因为他的很多作品都被后人拿来临仿、伪造甚至还有代笔的情况。所以想要区分真伪,最好是从三个方面入手。”楚牧峰竖起三个手指道。
“第一就是他的署款,文徵明42岁之前名‘壁’,后来开始以字行,改名为‘徵明’;44岁以后就全改了,所以42岁以前都是署名‘壁’,而且是从土不从玉,44岁以后则都是署名徵明。”
“第二就是他的画法,文徵明的真迹都是于工细中愚清刚,稚拙中具功力,平中有奇,力中有行,有种独特韵味在其中。要是看到那种公式化刻板,细弱平庸的字画,很有可能就是代笔的,要么干脆就是伪作。”
嗯,有点意思。
听着楚牧峰的侃侃而谈,曹云山颇为受教。
他喜欢收藏字画不错,但只是半路出家,和楚牧峰相比,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无非如此。
“继续继续!”曹云山饶有兴趣道。
“第三则是同中有异,毕竟只有看的多才能知道的多,才会明白其他人仿作文徵明的画是怎么回事。简单点说,文徵明儿子文嘉喜欢用疏简画法,而他的弟子钱谷用的就比较粗。”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看到曹云山脸上的忐忑之色,也不再墨迹,指着字画直奔主题说道。
“师兄,这幅《江南春花图》署名是‘徵明’二字,很显然就是他晚年的作品。文徵明的山水画有早期中期和晚期的变化,其晚期无论青绿还是水墨,都是以工细为主。”
“这幅画用笔严谨,笔法工细,格调高雅,所以我判断应该是真迹无疑。”
“好!说的好啊!牧峰,你的确是个人才!”曹云山不由得鼓掌赞道。
将这副水墨画收好之后,心情大好的曹云山扭头问道。
“哦。对了,牧峰,你今天第一天当副队长,有没有碰到刺头儿?有的话直说,我来办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就得烧,别客气!”
第八章 谁都有个小九九
“师兄,刺头儿倒是没有,大伙都挺好相处的,不过队长顾本昌和我以前就不对眼,这次我当上了副队长,他应该不太乐意,这会没准在骂娘呢。”楚牧峰半开玩笑半当真道。
“哼,顾本昌吗?”
抹了抹胡子,曹云山丝毫没有当回事地说道:“这家伙是你们一科副科长简德的人,简德和林若明一直都不太对付,所以说他要是给你穿小鞋的话,也很正常。不过你不要担心,他顾本昌要是敢乱来,我来收拾。”
“师兄,我倒不是怕他顾本昌,就是觉得有这么个队长在我头顶上颐指气使,挺不自在的。”楚牧峰撇撇嘴道。
“呵呵,怎么着,你这是想要顾本昌挪挪窝吗?”曹云山非但没有觉得楚牧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颇为欣赏道。
年轻人嘛,就是要有点冲劲和抱负。
一个有野心,不甘人下的师弟才是曹云山想要看到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似乎有些迂腐,现在似乎开窍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弱肉强食,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没有野心,要是只想当个陶渊明的话,根本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
“师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挠了挠头,楚牧峰下意识回道。
“嗯,你说的没错,就该是这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说的精辟。师弟,好好干,顾本昌的位置迟早一天是你的。”
“是,师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你的期望。”楚牧峰陡然神色一正,敬了个礼道。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不断往上爬。
毕竟只有掌握足够权柄,才具有对应的话语权。
倘若只是个身处底层的小警员,谁会在意?谁会关注?
今天,是楚牧峰仕途生涯中迈出的第一步,副队长只是,绝对不是终点!
……
就在楚牧峰踌躇满志的时候,北平钟楼胡同口,一壶春茶馆。
喝茶是那个年代的一种风尚,全国各地到处可见大小不一,雅俗各异的茶馆。
此刻,茶楼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谈笑聊天,抽香烟剥瓜子,很是热闹。
在楼上的一间雅室中,相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唐装,留着小分头,白白净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似乎文质彬彬,嘴角下还长了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手里拿着根刚刚点好的大前门。
他就是简德,刑侦处第一科室的副科长。
“简科长,您说这算什么事,居然让楚牧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这个副队长?这不是瞎胡闹吗?不就上了几天破警官学校,书呆子一个,来咱们这儿一年都不到,懂个屁啊!”
开口说话的是对面那个那个脸色酱红,阔鼻海口,一脸凶神恶煞样的中年男人,那浓眉下面的双眸,迸射出两道阴鸷狠光。
他就是顾本昌,刑侦处第一科室刑侦一队的队长。
“你废什么话!”
简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当是我想提拔楚牧峰吗?别说我了,就连林若明都没资格拍板,那是曹副处长定下的。你顾本昌要是有意见,找曹处长去说啊。”
“找曹处长!那我哪里敢啊。”顾本昌讪讪一笑。
“不敢就别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简德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道:“本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让那个吴顺直上位,来当这个副队长吗,他应该给你孝敬了不少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您老。吴顺直那小子是给我送过一笔钱,我可是一分没动,这不给您拿来了吗!
顾本昌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个牛皮信封,从桌面上递了过去。
“科长,说起来吴顺直也是早就跟着您后面的老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按理来说,就算是论资排辈,都该他当这个副队长,没想到居然让姓楚的给搅和了。”
瞥视了一眼信封,简德眯了眯眼,弹了弹烟灰,顺便收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他吴顺直的确是跟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