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1)

人论三题 邓晓芒 2000 汉字|7 英文 字 27天前

概念。概念是个体系,有等级。最高的理念是善的理念。在善的理念下有很多一级一级的理念。每一级的理念都要追求比它更高一级的理念,其中有一种目的性。最高的目的就是善的理念,所以柏拉图的理念世界,包括后来的新柏拉图主义以及后来的基督教神学的世界观,是充满了努斯的能动的追求的。努斯的Power具有能动性,而又符合逻各斯,合乎自己的本质,自己明确的目的,所以整个理念世界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目的系统。在这个目的系统中,每一个事物都逐步的逐级的上升,去追求它的更高的目的。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的理念,桌子有桌子的理念,马有马的理念。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理念,都模仿自己的理念,这个理念在事物的内部作为它追求的目标,所以整个宇宙都是生机勃勃的、具有内在能动性的世界。这个唯灵论世界观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世界观在西方哲学史上从此变成两条“路线”,即列宁讲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路线,德谟克利特的路线和柏拉图的路线,势不两立。但它们的来源是共同的,而且它们对后来讲的这个实体学说都起了思想来源的作用,它们共同形成了后来的实体概念。我们讲柏拉图的灵魂,即努斯,他下了这样的定义,即努斯的定义就是“自动性”,“能动性”。这个定义在形而上学的层次上精确地表达了赫拉克利特的“火”所要表达的意思。火的意思就是自动性,就是想把自动性归于物质本身,柏拉图看出要从火里取得自动性,则必须把火理解为努斯。赫拉克利特已经有这种说法,他说灵魂是最干燥的火,最干燥的火也就是作为火的火,最高的火。柏拉图明确表示出来,火就是灵魂,就是自动性。

现在我们专门来看看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学说。实体学说肯定要追溯到亚里士多德,而且不仅仅是实体学说,我们谈西方哲学,如果对亚里士多德不理解,那就不要谈了。当然还有柏拉图,相对来说,比亚里士多德稍微简单一点。研究西方哲学,必须要对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基本有所了解。现代西方人所使用的术语都来自亚里士多德,他给西方哲学的一大批术语奠定了基础。很多看起来是哲学家独创的术语,比如黑格尔的“自在白为”,都可能追溯到亚里士多德。自在就是潜在、潜能;自为就是现实,都可以从亚里士多德那里找到根源。包括现代哲学的如海德格尔等人,都必须对亚里士多德有所了解才能看出他们的概念后面有什么样的理念。亚里士多德,从实体学说来看,他当然是始祖。他第一个把实体这个概念引进哲学里面作为核心概念来讨论,为了探求一切存在物背后那个“作为存在的存在”,并且用本原的存在来解释一切现实的存在,一切其他的存在。所以他提出专门研究存在应该有一门科学,那就是哲学,也即他的实体学说。通过实体学说,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本意是用来解释一切存在,所以实体学说在本体论与物理学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实体学说可以说是本体论,存在论,当然亚里士多德还没有提出“存在论”或“本体论”这个词,他只是说tt第一哲学”,但是它跟次级的哲学比如物理学是很有联系的。如果要理解物理学或者灵魂学,都要首先理解实体学说。把实体学说确定了,把形而上确定了,才能对形而下的东西加以规定。所以实体学说合乎逻辑的说明了本体和现象、形而上与形而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而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学说实质上是一种关系学说。关系实在论与实体主义并不是对立的,实体学说就是一种关系论,实在论通过关系而获得实在。刚才讲到,亚里士多德对于“作为存在的存在”进行研究,是从逻各斯出发的。但是他比前人更加自觉地从逻各斯在语法上的含义来进行探讨。逻各斯是有语法的,有规律,其规律就体现在语法的逻辑上:我们说话怎么说?所以在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里面,很多地方都是说,我们只能这样说,不能那样说。我们只能说什么什么,都是从我们日常的说话里面进行一种分析。首先他把我们一切话语都归结为主谓命题。所谓主谓命题就是带有系词“是”的命题,这个“是”可以翻译成“有,,或“存在”,但在语言中它体现为“是”,在一句话或一个判断里面体现为一个“是”。当然后人反驳亚里士多德,认为主谓命题或者“是”命题只是我们说话中的一种,有很多地方不用“是”,比如说“哥哥比妹妹大”,“这个比那个小”,等等,可以不用“是”。再比如说某某人打球,不用这个“在”这个“是”。但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至少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东西还原成带有“是”的主谓命题。比如说哥哥是比妹妹大一些,加上一个“是”是可以的,当然也可以不加。我们可以在“打球”这个动词上面加上一个“是”作为它的时态的表达。“正在打球”或者“已经打过球了”,或者“将要打球”等。我们都可以用“是”来组成联合的谓语。亚里士多德有这样的眼光,就是说他想要把一切能够说出来的都归结为“作为存在的存在”,“作为是的是”。你说一个命题,都可以说“是”,但“是”本身是什么,什么是“是”?这是亚里士多德的典型的提问方式,这种提问方式有讲究,后来海德格尔抛弃了这种方式。当代哲学更喜欢的不是“什么是”、“是什么”,而是说“如何”,认为这个更重要。但亚里士多德首先提问:“什么是存在”,我们要把这个搞清楚。这是从苏格拉底来的。苏格拉底说“什么是美”,他跟美诺探讨美的问题。比如说我们要探讨一个东西,首先必须搞清楚它“是什么”。比如说美诺,我不知道你美诺是什么,美诺是一条鱼?是一朵花?一股气还是一个幻想?我们连这个问题都还没有搞清楚,就问美诺是不是富有的,是不是漂亮的,这是毫无意义的。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美诺是一个人,才能说他是漂亮的,富有的,才能把谓词加上去,所以最首先的是要把存在本身是什么搞清楚。

通过对语法的分析,亚里士多德采取一种经验的方式,搜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