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KPI(1 / 1)

财富大明 琅琊老马 2793 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5章 KPI

  去天津的队伍不算庞大,但是大明核心的领导班子都在。

  皇帝朱由检自不必说,内阁首辅黄立极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若愚都在,相关的印玺带着,确保国家决策没有问题。

  黄立极能够留任是个奇迹,他自己听闻消息后十分奇怪。对现在的他来说,晚年能平稳落地回家养老非常难得,只不过皇帝刚刚任命,他不敢提辞官回家的事,还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在王体干走后,刘若愚被提拔成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让宫内宫外跌破眼镜。

  他可是阉党的骨干,怎么不但没罪,反而还担起司礼监的重任,这可有点莫名其妙了。

  朱由检有自己的原则,王体干帮了他大忙,但他是前任皇帝留下的,而且威望太盛,又替魏忠贤做过不少事,打发去江南织造局是君臣间很好的交代。

  刘若愚和他不同,他是个典型的业务型人才,在宫内多年却没什么人脉,哪怕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每日仍旧忙于奏疏办理上,并无任何拉邦结拜的欲望。

  朱由检在宫内需要这样的人,近些日子,他让高起潜统领御马监,让御膳监的王德化私下里负责情报,让南京归来的曹化淳接管魏忠贤留下的东厂,又提拔未成年的王承恩做干清宫管事太监,这番布局既是为控制内廷,同时避免像魏忠贤那样的庞然大物出现。

  除了内阁和司礼监,朱由检的出行队伍里还有兵部尚书阎鸣泰、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孙承宗,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袁可立。

  阎鸣泰代表兵部,孙承宗代表都督府,两人联手可以调动大明各地的兵将。

  袁可立虽不管军事,但他曾经是登莱巡抚,对登州、莱州、天津以及东江整个环渤海区域都熟悉。

  从这一点而言,朱由检这次出行似有所指。

  只是见海盗头子郑芝龙和东江总兵毛文龙,皇帝亲自出来规格够高的了,居然还带了朝堂各部的重臣,实在是匪夷所思。

  比如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他想不清自己为何在出行名单中,而且还被要求带上户部的印章,难道是要当场给东江拨付粮草军饷?

  此外,还有新任左通政杨嗣昌,行人司的司正陈子龙,顺天府的推官金圣叹。

  最让人诟病的,朱由检还带着女人,丽嫔索菲亚,一个身材高大的佛郎机女子。

  与之对比,此行的防卫力量并不突出,似乎只有刘文炳率领的五百缇骑,以及日常护卫皇帝身边的二十多个陕西佬。

  朱由检将太岳轿让给黄立极、刘若愚等人乘坐,他骑在马上,待遇和普通将领并无区别,身边是刘文炳,以及找他汇报工作的左通政杨嗣昌。

  杨嗣昌是以前那个崇祯帝最喜欢的大臣,喜欢到言听计从。

  朱由检自从将他调入通政司,杨嗣昌表现的很不错,凡事处理的妥妥当当,而且此人有个最大的优点,会说话,中听!

  朱由检与之交谈,的确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且细品之下还颇有道理。

  今日,杨嗣昌过来提醒,“陛下,今日通政司收到各类奏疏一百零七份,已经全部交司礼监刘公公。刘公公和内阁黄阁老商议,有几份需要陛下御览。”

  朱由检在马背上接过奏疏,其中一封是鲁王的密奏,他没有别的门路呈交,只能派人送到通政司。

  杨嗣昌向刘若愚和黄立极汇报,大家都没敢打开,只能按照奏疏封面所写,交给皇帝开启。

  朱由检打开,笑了。

  旁边的刘文炳问:“鲁王距离天津不远,这是要给陛下送礼吗?”

  朱由检递给他看,上面描述一件事情,福王世子派人联络他起事造反,鲁王严词拒绝。

  刘文炳感叹,“这鲁王啊,生怕被福王牵连。”

  朱由检应道:“福王世子乃朕的堂兄,他恨不得召集天下所有的藩王,乃至于太祖所有的朱姓子孙一起造反,锦衣卫和东厂早有消息传来。不过呢,鲁王既然表明态度,朕事后会饶恕他。”

  朱由检打开第二封奏疏,居然是朝堂上很多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帝不能随意出宫。

  道理一大堆,朱由检没朝后面看。

  做信王的时候,他形容皇帝是紫禁城里的傻子。天下如此辽阔,皇帝只能闷在宫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是几个人,很多时候被蒙骗,做出的决策难免脱离实际。

  现在他做了皇帝,秉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宗旨,非但不想闷在宫里,甚至多次迫不及待想搬进顺义皇庄的北岛。

  唯有走向民间,亲自体察民情,方能做个真正称职的皇帝。

  前面有斥候来报,顺义皇庄徐应元接驾。

  应该是顺义皇庄到了,这是朱由检出行后的第一站。他吩咐队伍先行,那顶太岳轿虽然豪华,却行进速度太慢,很是耽误功夫。

  朱由检只带了近百名骑兵留下,他要进皇庄视察,看看楼盘“盛世佳筑”盖的怎么样了?大学城和科技园成型了没?两口大炮装好了没有?

  从头到尾,朱由检将皇庄看了个遍,徐应元一直跟在后面,似乎有话想说,又不便当众开口。

  直到朱由检快要离开,在他们经常光顾的客栈,朱由检推门进去,徐应元紧随其后。

  朱由检示意身后护卫的李自成和张献忠先出去,他和徐应元有几句交心的话客栈已经破败,店掌柜一家出走,没人收拾这里。

  徐应元眼角带泪,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朱由检见凳子太脏,用衣袖擦了擦桌子,跳起来坐在上面,两条腿悬空,问:“朕明知你是魏忠贤的人,知道为何迟迟没有杀你吗?”

  徐应元不敢回答,反而问道:“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

  “以魏忠贤当时的权势,他没道理在王府安插一个右长史。朕想都不用想,你这个左长史也是他的人,负责和李永贞唱双簧。”

  “陛下心机深沉,反倒是老奴一直蒙昧不知。”

  朱由检有什么办法呢,他躺在病榻上的时候,身边全是心怀叵测之人,要么是魏忠贤这边的徐应元、李永贞,要么是刘太妃那边的周婉言。

  剩下的都是奇葩,有王德化那种人见人厌的,有高起潜那种张口闭口战场征伐的,唯一正常点的曹化淳在南京待罪,朱由检只能提拔未成年的王承恩在身边伺候。

  “那时候,朕与魏忠贤有着共同的目标,你为魏忠贤办事,便是为朕办事。不得不说,你干的很出色,如果不是群臣午门示威那档子事,朕也许不会旧事重提,只当它是往事。”

  “老奴错了,陛下英明神武。午门示威之时,魏忠贤苦无对策,方才让老奴从皇庄赶回。”

  “好了,不提了!看在你我相处多日的份上,朕在午门示威事件后并未责罚你,考核你的唯有一个KPI。”

  KPI?

  徐应元自然是听不懂,朱由检并不多做解释,“就是考核你的指标,朕只看你在顺义皇庄干的怎么样,工期是否符合要求。朕这次天津之行,第一个落脚地选在这里,目的便是如此。”

  徐应元紧张起来,如果论排位,他在魏忠贤的队伍里至少能进前十,死罪是逃不掉的。

  “皇庄建的还不错,比朕想的快一点。而且,完全符合朕给的规范。更重要的,工地上的民夫匠人,还有周遭几十个村子的百姓,朕让锦衣卫调查过,没有人告你。”

  朱由检从桌子上跳下,快要走到门口,回头俯视地上跪着的徐应元,说道:“对你的考核结果还不错,徐公公留在顺义皇庄,做这里的管事太监,把活干好,朕赦免你的罪行!”

  “陛下!”

  徐应元没有谢恩,而是高喊一声陛下,把最近几日福王那边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并信誓旦旦的表示,虽然他们极力拉拢,老奴没有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

  朱由检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不答应哪行啊,你派人答应他们,允诺配合他们的行动,有消息快马送给朕。”

  朱由检走了,徐应元回过神来,不久前皇帝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么短的时间变得让人恐惧。

  正如皇帝刚才所说,他一直都清醒自己的处境。徐应元觉得,他在太液池落水后是假装失忆,借此迷惑外人,并成功取得徐应元的信任,让他替自己做了不少事。

  那段时间,徐应元是信王府的顶梁柱,凡事都是他替朱由检操劳。

  记不清从何时开始,朱由检慢慢疏远他,不再和他交心。徐应元要想获知消息,往往是煞费苦心,甚至从他最讨厌的王德化那里打听。

  从头至尾,看似温暖纯良的朱由检,却是那个操控全局的人,魏忠贤在不经意间陷入深渊,他徐应元何尝不是。

  像是温水里煮着的青蛙,没有意识到水温的不断上升,发现的时候悔之晚矣。

  徐应元比魏忠贤幸运,至少他得到皇帝的谅解,不管以前做过什么,只要在顺义皇庄建设中卖力,皇帝对自己的考核便是及格的。

  有了前面的黑历史,徐应元成不了大器,不会变成下一个魏忠贤,但至少能放心的活着。

  他必须努力,好好替皇帝建设好皇庄。

  同时,福王那边的事情,看来他要探一探究竟,争取能立个功,让皇帝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