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和离
散朝后, 百官三三两?两?离去,燕王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大好看,沉默着往外?走, 连一旁的官员向他行礼问安神色都是淡淡的, 脚步有些快,像是急着回去处理某事。
直到燕王在宫门口遇到了瑞王, 头?一次,他主动上前向瑞王打了招呼, “皇兄才思敏捷,今日在父皇面?前出?尽了风头?,臣弟恭喜啊。”
瑞王挑着唇角,眼角眉梢得意之色要溢出?来了, “哈哈,二弟向来出?口成?章,比本王更得父皇欢心, 怎么今日倒沉默寡言起来, 父皇瞧着还有些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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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神色阴沉的像骤雨来临前布满乌云的天空, 他冷笑一声, “皇兄不是最清楚吗?我昨日与幕僚商议出?的章程, 竟与皇兄呈递给父皇的有九成?相似。”
“那二弟与本王真是心有灵犀啊,”瑞王依旧笑着, 装傻充愣,拍了拍燕王的肩,“可见咱们是亲兄弟, 竟能想到一处去。”
燕王皱着眉头?后退几步, 躲开了瑞王的手,“不敢当, 臣弟还有事,先行告辞。”
燕王今日颇有些急躁,连和瑞王虚与委蛇都懒得,转身离去时,步伐仓促,急着回府找出?身边的内鬼。
瑞王背着双手,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燕王的背影,十几个?人,燕王要从?何查起呢?周羡青是他最为信赖的心腹,必能轻易洗清嫌疑,而?这个?嫌疑落在旁人身上,自然要引起旁人的不满。
一旦在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之后的一切都会变了样?。
瑞王志得意满地?轻笑了声,上了瑞王府的马车,只?要过些时日,周羡青再?添两?把火,就?能把燕王身边的心腹幕僚搅得一团乱麻,后宅和幕僚都乱了,独木难支,届时看燕王拿什么和他斗。
不得不说,周羡青这个?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也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在周羡青身上。
之后周羡青又数次告密,让瑞王在朝堂上处处压燕王一头?,燕王明知自己身边出?了内鬼,却又不知道是谁,弄得疲惫不已,甚至因为忙乱,递上去的折子出?了错,第一次被顺安帝当众训斥了两?句。
这半个?月,一改从?前燕王得意,瑞王失意的局面?,百官都有些稀里糊涂,不知燕王的声量怎么一下子就?小了,每每都是瑞王在皇上跟前夸夸其谈,轮到燕王大多是沉默,连顺安帝都有些不满。
这些日子,别说瑞王,就?是魏皇后也心情极佳,因着上次瑞王妃小产一事,魏皇后还有些怨怪瑞王没有护好瑞王妃,现下瑞王能让燕王吃瘪,自然欣喜。
“你?没让本宫失望,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魏皇后许久没有这样?温和的与瑞王说话了。
瑞王心下得意,面?上却仍旧恭敬,“儿臣有今日,都是母后一手提拔,不敢忘母后的恩情。”
魏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但这还不够,你?小舅舅死在燕王手中,鹏程也因为他受了苦,需得要他拿命来偿。”
“母后有何高见?”瑞王当然也想弄死燕王,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魏皇后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片刻后道:“这次冬狩,皇上不是交予你?筹办,猎场上丛林密布,箭矢无眼,若是燕王死于流矢,也很正常不是吗?”
瑞王眼前一亮,可又有些犹豫,“父皇将这事交给我办,要是燕王出?事,我怕是也难逃责罚。”
“怕什么,”魏皇后语气轻狂,“又不是你?亲手杀的,你?总不能管得住场上所有人,届时推脱给楚国细作不就?得了,皇上总不能杀了你?,有本宫作保,皇上不会罚得过重。”
燕王一死,顺安帝就?只?剩下瑞王和荣郡王两?个?皇子,顺安帝就?算再?生气,拿捏不住瑞王把柄,也不能对瑞王怎么样?,并且将来还不得不把江山传给瑞王,荣郡王倒是不足为惧??.??。
瑞王一想也是,燕王一死,朝堂上又是魏家的天下,皇上气恼也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活,一切都能回到原地?。
“是,儿臣谨遵母后之令!”
从?坤宁宫出?来,瑞王一路上都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猎场行刺,借着林木遮掩,再?由周羡青探听?到燕王行踪,应当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瑞王越想越兴奋,心里头?热了起来,燕王压在他头?上太久了,要是能弄死燕王,一切愁绪都将消散。
回到王府,他第一时间喊来了周羡青,依旧是偷偷摸摸从?角门进来。
“参见王爷,”周羡青行礼后起身,说道:“正好微臣有事想告知王爷。”
瑞王勉强压下来心里头?的打算,“坐下说吧。”
“谢王爷。”周羡青坐了下来,丫鬟上了茶水点心,等?人都下去,周羡青才道:“燕王预备脱手一批商铺,其中有几个?进项不错,臣觉着王爷可以暗中入手。”
瑞王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盏,“商铺?好端端的他出手商铺做什么?”
周羡青解释道:“燕王妃为善兰堂开办私塾,又收了不少?平民百姓学子,消耗巨大,一时之间有些周转不开,不得不出?手几个?铺子周转。”
“不是听?说不少?人捐助了银两?。”燕王妃那个?办得风生水起的善兰堂也是瑞王心头?的一根刺,不过燕王妃也是依附着燕王,只?要燕王一死,燕王妃也就?成?不了气候。
周羡青摇了摇头?,“杯水车薪罢了,善兰堂养着这么多人,文房四?宝最是贵重,那就?是个?无底洞,燕王因此十分恼怒,怨怪燕王妃开了这个先河,又不能半路撂挑子不干,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变卖王府铺子周转。”
“哈哈哈,好啊,燕王妃办得好!”瑞王开怀大笑,从?前他还羡慕过燕王有这么一个王妃,如?今再?看,不过是一个拖累罢了,果然啊,一个?小小庶女,哪能做出?什么成?就?,先前真是高看她了。
近些日子瑞王当真是心情舒畅,件件都是好事,满意地?颔首,“本王一会吩咐管家派人去接手这几个?铺子,周卿辛苦了,来,父皇新赏的武夷岩茶,你?也尝尝。”
“谢王爷赏。”周羡青端起茶盏,斯文地?抿了一口,“确是好茶,也只?在王爷这喝到过。”
瑞王喝着茶,余光瞥了周羡青一眼,“哦?燕王那没有吗?”
周羡青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没有,燕王近日不得皇上信重,他正着急呢。”
瑞王称心遂意地?笑了,“冬狩在即,本王有一计,可让燕王再?也不必着急。”
“微臣洗耳恭听?。”周羡青侧眸看着瑞王。
瑞王从?书案后起身,走到周羡青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悄声说了计划。
周羡青脸色大变,倏然起身,拱手道:“王爷,这太过冒险,谋害皇子,乃是诛九族的死罪,臣不敢!”
瑞王现下说得再?好,可燕王一死,顺安帝一旦彻查,得知是他泄密,瑞王有魏皇后作保,却未必会保他,周羡青不敢才是常理。
瑞王早已料定他的反应,指尖轻点着桌面?,“周卿不必急着拒绝,只?要有你?的辅助,本王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燕王一死,把这事推到楚国细作身上,本王自会安排,不会让你?有事。”
周羡青躬着身,低着头?,仍旧不肯,“王爷恕罪,微臣家中还有父母,着实不敢拿年迈的双亲做赌注。”
“要是本王答应你?让陶姑娘即刻和离呢?”瑞王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周羡青。
周羡青双颊微动,咬紧了后槽牙,落在瑞王鞋尖上的视线微闪,瑞王虽承诺过周羡青只?要忠于他,就?可以让陶绮云和离,但此后却一直没提,周羡青提起,瑞王只?推说不急。
瑞王也是有自个?的算计,生怕陶绮云和离后,周羡青就?不再?听?命于他,所以故意往后推,但偶尔又让周羡青去见陶绮云,吊着他为瑞王卖命。
只?要这次周羡青愿意出?卖燕王行踪,燕王一死,拿捏了周羡青害死燕王的把柄,周羡青和瑞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陶绮云的作用也就?无关紧要。
周羡青沉默了好半晌,才嗓音微哑地?问:“王爷说到做到吗?”
瑞王得意挑眉,“自然,冬狩之前,本王就?能让陶姑娘和离,冬狩之后,燕王一死,就?由本王做主,让陶姑娘与你?成?亲,周卿觉得可好?”
不仅仅答应让陶绮云和离,还能让陶绮云嫁给他,这样?天大的诱惑,周羡青很难不动摇。
最终,周羡青闭着眼睛,狠心颔首,“好。”
当晚,沈翊写信让凌盛递给了闻姝,“王爷说还有几日就?是冬狩,陶姑娘快解脱了。”
闻姝激动得无以言表,“太好了,怎么王爷没来?”
这些日子沈翊几乎每晚都悄悄过来,偶尔无事会隔一天,但今日有事,沈翊没来,却叫凌盛递信来。
凌盛犹豫了会说:“王爷染了风寒,有些咳嗽,不便过来。”
“四?哥病了?请大夫了吗?”闻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转为了凝重。
凌盛点头?,“请了,也喝过药了,王妃勿要忧心,大夫说过两?日就?能好。”
只?是两?人悄悄地?来往,沈翊咳嗽容易暴露,就?不能过来。
闻姝怎能不忧心,连得知陶绮云即将和离的喜悦都冲散了,独自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入冬后夜里头?越发寒凉,定是他总是半夜来兰苑,天明回书房,才叫他不小心染了风寒。
闻姝在床榻间辗转反侧,连踏雪都察觉到了她心情不佳,乖乖地?躺在枕边守着她。
很想去看看四?哥,可闻姝的身手没有四?哥好,她出?去了怕是会叫人发觉,况且又是在这个?当头?,绮云马上就?要和离,不宜再?出?什么变故。
“啧。”闻姝烦得心里头?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撕咬,伸手搂过踏雪在怀中抱着。
“喵呜~”踏雪不知娘亲在愁什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闻姝秀眉紧蹙,揉捏着踏雪的耳朵,“你?爹爹真不乖,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即便凌盛再?三表示只?是小风寒,也请过大夫,过两?日就?能好,还是叫闻姝放心不下,一颗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她的思绪。
两?人做戏的这些日子,教闻姝愈发明显地?意识到沈翊在自己心里头?的份量,已不仅仅是四?哥,是想共度一生,白头?偕老的爱侣。
闻姝这一晚没睡好,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困意上头?,睡着了却因为噩梦惊醒,先前沈翊半夜被梦魇惊醒时,她总会抱着他轻哄,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现下她做了噩梦,沈翊却不在身边。
身旁的踏雪已经睡熟,闻姝睁着迷蒙的眼看着帐顶,明日想去看看沈翊。
两?人已经闹了许久的别扭,看着像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月露竹夏等?人都要麻木了,近来劝得也越来越多,生怕再?这样?下去,两?人真要生份。
闻姝一早醒来,月露就?来回禀,“王妃,王爷病了,听?人说夜里一直咳嗽呢,您要不要去瞧瞧王爷?”
月露知道两?人还没解开心结,可若不撮合着,这两?人性子都傲,不知要几时才能和好。
闻姝粉唇微动,心里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一趟书房。
早膳过后,兰嬷嬷却来了,她端着一盅银耳雪梨。
“听?说王爷病了,前些日子你?病时,王爷日夜照料,你?总不能不顾念旧情,”兰嬷嬷拉着闻姝的手劝和,“我炖了一盅雪梨汤,你?给王爷送过去吧。”
“嬷嬷,让你?操心了。”闻姝面?上有些难为情,本是吩咐了她们不许告诉兰嬷嬷,可是两?人不睦这么久,兰嬷嬷怎么能不知道,亦来劝过几次,可时机未到,闻姝也只?能继续生气。
兰嬷嬷摇摇头?,“之前我就?同你?说过,皇家媳妇不是这么好当的,不过我看王爷只?是与你?怄气,你?们彼此给一个?台阶也就?下了。”
从?前沈翊待闻姝的好,兰嬷嬷都看在眼里,这次两?人闹别扭,兰嬷嬷也不想一次就?否决沈翊,都成?亲了,能和好自然是最好的。
“好,我听?嬷嬷的。”闻姝弯了弯唇,乖巧地?应下,正好她想去看看沈翊,用兰嬷嬷为借口最好了。
兰嬷嬷松了口气,“那就?好,去吧,梨汤别凉了。”
闻姝就?叫月露端上梨汤,一行人往书房去了,路上月露和竹夏等?人脚步轻快,分明是阴沉的天气,可却觉得心情极好,王妃终于松口,王府也该恢复往昔的宁静了。
来到书房外?,凌盛说:“见过王妃,王爷正在用早膳。”
闻姝颔首,“我进去瞧瞧。”
“王妃,奴婢就?不进去打扰王爷了,您把雪梨汤送给王爷吧。”月露极有眼色的把雪梨汤端给了闻姝,有外?人在,夫妻俩都要面?子,更难下得来台。
正好闻姝也想单独见沈翊,就?“勉为其难”地?接过汤碗,“你?们在外?边候着。”
她推开门,就?听?见了沈翊在咳嗽,转过屏风,沈翊咳嗽中看见了她,立马起身看向她身后。
“就?我一个?,你?怎么病了?”闻姝走了过去。
“咳……无碍,”沈翊握拳掩了掩唇角,“你?怎么来了?”
闻姝放下汤碗,“兰嬷嬷炖了一盅银耳雪梨,叫我送来给你?,咳得这样?厉害,喝药了吗?”
沈翊明白闻姝这是顺着兰嬷嬷的台阶下了,撇开头?咳嗽了几句,才转回来说:“今早的药还没喝。”
闻姝上前,沈翊却推开她,“别靠近我,你?身子不好,别叫我过了病气给你?。”
“我上次病时,你?可没嫌我。”闻姝苦着小脸不听?,踮起脚尖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不热啊。”
“咳咳……”沈翊用帕子捂着嘴,别开脸咳嗽,“听?话,赶紧回去,大夫说明日就?能好。”
“你?别赶我,”闻姝扁着小嘴,很是不满地?看着他,“只?是咳嗽而?已,不会过给我的,你?坐下来,喝一碗梨汤。”
沈翊咽了咽喉,想把咳嗽咽下,但实在忍不住,咳嗽这东西,像沈翊对闻姝的关怀一样?,藏不住。
凌盛敲门进来送药,又很快出?来,带上了门,守在门口,绝不叫人突然闯进去打扰两?人。
“你?先喝药,然后再?喝梨汤。”闻姝端起药碗吹了吹,用瓷匙舀着抿了一点点,苦得她眉头?拧起。
“是不是傻,药定是苦的,你?尝它做什么?”沈翊忍不住笑了下,这下好了,一边笑一边咳嗽。
闻姝嗔了他一眼,“你?喂我药时,不也会尝一口嘛,不烫嘴,喝吧。”
沈翊嘴角上扬,“我用嘴喂的,姝儿要礼尚往来吗?”
“行啊,只?要你?乐意。”闻姝端起药碗就?要喝一口。
“别……咳咳……”沈翊一边咳嗽一边拦她,“药不能乱喝。”
咳嗽起来是真难受,沈翊才舍不得闻姝染了他的病气,抢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冬狩在即,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闻姝用帕子擦拭他嘴角的药汁。
沈翊偏过头?和她说话,“能好,我身体健壮,只?是意外?。”
闻姝无奈极了,轻叹了口气,把梨汤递到他跟前,“梨汤润肺止咳,你?喝点。”
“行。”沈翊坐了下来,他也怪想闻姝,奈何身体不适,不敢亲近,喝了梨汤,就?催促闻姝回去。
闻姝瘪着嘴,眼眶泛酸,“我生病时,是你?日夜守着,你?病了却赶我走,你?怎么能这样?!”
她病着时,连月露竹夏都近不了身,里里外?外?都是沈翊照顾的。
“可别哭,”沈翊握住闻姝的手捏了捏,“我身体好,病两?日不碍事,你?看你?,上次一病就?是小半个?月,我哪能放心。”
要是可以,沈翊自然也想要闻姝日夜守着,却又舍不得她受苦。
有些事,自己做起来多麻烦都无碍,可轮到闻姝,就?觉得不必麻烦。
“我没哭,我也不是瓷器做的,没这么容易坏。”闻姝抿着唇角,把眼泪憋了回去,“你?不想我在这,我走就?是了,你?好好吃药,早点好起来。”
“咳咳……好,”沈翊松开她的手,“回去吧,我保证两?日就?好。”
闻姝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神情沮丧地?离开了书房,再?等?等?,绮云和离,他们就?不必再?做戏了。
沈翊总说让她少?操心绮云的事,可也知道她挂念绮云,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此番,两?人都尽力了。
闻姝出?来叮嘱了凌盛几句,“别叫王爷吹了风,地?龙烧旺些,不能让王爷喝冷茶。”
凌盛一一应下,目送闻姝离去。
月露和竹夏对视一眼,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了下来,就?知道王妃心里还牵挂着王爷,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这不,王爷一病,王妃就?心疼了。
王爷还是多病几日吧,兴许王妃一心软,就?容许王爷回兰苑住了,王府的危机也可解除。
沈翊要是知道她们这般“关心”他,怕是要高兴的笑不出?来了。
就?在外?人以为燕王妃失宠时,实则整个?王府的丫鬟仆役的心都在王妃身上,这话即便传出?去,恐怕也没人信。
沈翊病着,月露竹夏顺理成?章在闻姝跟前多提起王爷,闻姝心里也想知道沈翊的近况,倒没像从?前那样?冷脸说不想听?。
王府里的天晴朗起来,人人都猜测王妃王爷快要和好了,但王爷一日没有搬回兰苑住,她们就?一日不敢松懈,还得在王妃跟前多说点王爷的好话。
冬狩在即,陶绮云终于见到那一纸《放妻书》,她当真觉得这个?“放”字用的太好了。
成?亲也不过一年多,却是受尽苦楚,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叫她痛不欲生,南临侯府终于要“放”过她了。
陶绮云签字画押时,眼泪流了满脸,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心里的伤正在逐渐痊愈。
走出?南临侯府时,周羡青在门口马车上等?着她,她的嫁妆被陶家人带走了,可陶家却不允许陶绮云回娘家,觉得她坏了陶家风气,不愿接纳她。
陶绮云本就?是庶女,嫡母不点头?,姨娘也没办法,这也是当下很多女子不敢和离的原因,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和离不是脱离苦海,而?是被娘家嫌弃,被世人议论,艰难度日。
“这个?院子是小些,你?先住着,等?冬狩后再?行安排。”周羡青带着她到了城西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周公子,谢谢你?。”陶绮云望着这个?小小的院子,却从?来没觉得这般自由过。
“你?一个?人行吗?”周羡青有些忧虑,“是我连累了你?不能回陶家。”
瑞王虽然允了陶绮云和离,却故意不叫陶家接纳她,连梅儿也被陶家带走了,独留陶绮云一人,就?是为了拿捏周羡青,等?冬狩后燕王一事办好了,瑞王才肯叫陶家接纳陶绮云,然后安排与周羡青的婚事。
不过这些都是瑞王的一厢情愿,因为冬狩后,一切都由不得瑞王做主。
“我可以,”陶绮云笑了笑,“周公子,没有你?,我已经死了,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她从?前都不敢想,还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不能回陶家,她反而?是欣喜的,不用承受嫡母的怨恨,也不必被姨母念叨。
她在南临侯府受了这么多苦,父亲与嫡母不管,姨娘也只?是叫她隐忍,反倒是姝儿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友相助才叫她逃出?生天,陶绮云已经不想再?和陶家牵扯,哪怕是生母姨娘。
昔日的陶绮云已死在了南临侯府,现在的陶绮云,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不必说欠,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晚点叫人送点东西过来。”陶绮云才和离,周羡青在这久待不合适。
陶绮云笑着送他到门口,“好,周公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