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生辰(1 / 1)

娇姝 甜糯 1 万汉字|1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36章 生辰

  “怎么了?”沈翊没等到她喂到唇边的燕窝, 抬头就瞅见她紧拧的眉心。

  闻姝盯着燕窝瞧,又凑近嗅了嗅,再拿给沈翊闻, “你?觉得有什么气味吗?”

  沈翊接过碗, 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嗅了下说道:“没闻出什么, 是天气太热,坏了?”

  就是寻常的燕窝味, 还带着一丝红枣的香甜。

  闻姝摇头,又喊月露竹夏来,一一闻过,都说没什么异样, 月露狐疑地说:“还是和往日一个味道,王妃觉得哪里不对?奴婢叫人再煮一碗。”

  “不,就是不对, 有很淡的苦味, ”闻姝捏着瓷匙搅了一下燕窝, “虽然?很淡, 但我能闻到。”

  沈翊笑了笑, 捏了下她的鼻尖,“姝儿还有个猫鼻子呢, 让踏雪来闻闻。”

  闻姝心里头不安,放下燕窝吩咐:“月露,去请兰嬷嬷来, 就说来兰苑一道用?晚膳。”

  “竹夏, 把?经手过这碗燕窝的人悉数监看起来,一个都不能少?。”

  “竹秋, 去告诉管家,即刻起王府不许进出。”

  “是。”三人连忙去了。

  闻姝连发三道命令,总算让沈翊正视起来,“你?怀疑有人要害你??”

  “可世?间没有无色无味的毒。”沈翊又端起燕窝仔细嗅了嗅,丝毫感知不到,想尝一口?试试。

  “你?不要命了!”闻姝连忙抢了过来,“不许吃,兰嬷嬷教过我制香,我对气味要比常人灵敏一些,燕窝中加了红枣,红枣的香甜很容易遮掩其他?的气味。”

  沈翊面色微沉,“难道是魏家坐不住了?”

  这次魏家损失了个魏宗,如断一臂,要想对燕王府下手也不是没可能。

  闻姝愁眉紧锁,“不知道,等兰嬷嬷过来看看吧,希望是我想多了。”

  可还真不是闻姝多想,兰嬷嬷端起碗燕窝一闻,又尝了一点吐出来说:“下了断生散。”

  “从未听?过这种毒。”沈翊脸色黑如锅底,还真有人敢在?燕王府下手。

  兰嬷嬷也没想到竟然?能在?大周遇到断生散,摇了摇头,“这并非毒,这药源自灵兰族,本是为族中不想生育的女子研制,只要每日服食微末,连续不断地吃上大半个月,就可使女子绝孕,损害不大,若是一次性大剂量的服用?,则会大量落红,对身体损伤较大。”

  “这药外界都传无色无味,实则只要是药,就不可能做到无色无味,但比别的药淡一些,燕窝中加了红枣,掩盖了断生散的气味。”

  “灵兰族?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闻姝奇怪地看着兰嬷嬷,因为“兰”字,她格外敏感些。

  沈翊也看了眼兰嬷嬷,瞧见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

  兰嬷嬷放下碗,“那是一个离大周很远的族群,姑娘没听?过也正常,还是先把?下药之人找出来吧,这种药极其难制,本不该出现在?大周。”

  闻姝有很多话想问?兰嬷嬷,既然?离大周很远,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般清楚,还有兰嬷嬷深居内宅,却会用?毒,先前?兰嬷嬷也说过“很远”这个词,说她的故乡在?“很远”的地方,这个故乡是灵兰族吗?

  可是兰嬷嬷转移话题,分明就是不想现在?告诉她,闻姝只能先搁下心里的百般心思,“月露,燕窝是谁做的?”

  月露一脸肃色,回道:“一直都是阿莠做的,王妃之前?说她做的不错,就没换人。”

  “阿莠是我从侯府带来的人,”闻姝看向沈翊,“难道是章氏,不是魏家吗?”

  “凌盛,派人把?接触过这碗燕窝的都控制起来,尤其是这个阿莠,想办法撬开她的嘴。”沈翊亦有许多思绪,但想来兰嬷嬷更不会想和他?说,因此沈翊不问?,先把?人找到再说。

  凌盛领命而去,罗管家前?来请罪,燕王妃被下了药,他?却不知,委实失责。

  “待查出原委,有你?们?的罚可领。”沈翊的嗓音低得骇人,先前?就撵走一批,府中竟然?还有,若是方才闻姝没闻出来,喝下去,岂不是他?们?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沈翊后怕地握住闻姝的手,“是我没护好你?。”

  口?口?声声护着她,却仍旧叫她遭了旁人算计。

  “不怪你?,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闻姝拍了拍沈翊的手背,“他?们?是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

  闻姝心有余悸,若非她恰好会制香,怕是中招了都不晓得。

  沈翊幽深的眸子盯着那碗燕窝,他?亦不想闻姝这么快有喜,可他?们?却是想闻姝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屋内静了片刻,平静了这么久的燕王府,头一次人心惶惶起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凌盛抓人,生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阿莠怎么都没有想到闻姝这么快就发现了,分明侯夫人说这药无色无味,她送上燕窝之前?也闻过了,并未嗅到任何气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区区一个丫鬟,没经过大风大浪,心里有鬼,眼神一慌,凌盛这种跟着沈翊历经风雨的老油条,多恐吓几句就露出了马脚。

  凌盛很快拿着一个瓷瓶进来,回道:“王爷,王妃,从阿莠床底下的唾盆里搜出来这个。”

  兰嬷嬷接过瓷瓶打开一闻,“确是断生散,这么多可不容易得。”

  凌盛说:“阿莠已认罪,说是永平侯夫人指使她做的,从一开始她的家人就被永平侯夫人捏在?手中,昨日她借着出府探望家人,带了这个瓷瓶入府,永平侯夫人要她日日下在?王妃的饮食中。”

  罗管家连忙跪了下来,“老奴有罪,不曾管教好府中下人,险些害了王妃,求王爷责罚。”

  竹夏竹秋也跪倒在?地,“奴婢身为兰苑一等丫鬟,有失察之罪,请王妃处置!”

  月露一瞧跟着跪,“王妃,阿莠是从侯府带来的,奴婢没能发觉她包藏祸心心,也应该受罚。”

  奴婢们?跪了一地,闻姝还没张口?,沈翊便道:“皆罚三个月月例,若有下次杖责处置!”

  闻姝想了想,也没拦着,平日里没少?赏,罚也是该罚,赏罚分明,才能让众人信服,“趁着这次机会,再理一遍府内的仆役,有可疑者?便寻个借口?打发了。”

  此次未得逞,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是,老奴一定尽心,绝不敢再犯。”罗管家大气不敢出,别看平日里王爷和善,可真计较起来,他?们?还不够王爷罚的。

  “阿莠拖下去看管起来,别让她死了。”沈翊胸腔里生出怒火,他?没和章氏算账,章氏倒是先把?手伸到王府来了,“我去侯府一趟。”

  “不急,”闻姝拉着沈翊,“这事应该不止是章氏做的,这样昂贵稀少?的药物,她哪里来的?她要是有这样的药,早也给赵姨娘下了,也可以在?我出阁之前?做,哪里值得冒这样大的险在?王府行?凶。”

  “就算不止是她做的,也是章氏下的令,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我先处置了章氏。”沈翊嗓音冷得像冰,大夏天的,令周遭的温度陡然?下跌。

  “四哥,你?这是关心则乱,你?缓缓,我没事,别急。”闻姝明显察觉到今日沈翊很急,急不可耐就想动手,什么都不顾,怕是因为这次是冲她来的。

  沈翊滚了滚喉结,沉了口?气,“你?觉得该如此处置?”

  闻姝说:“先查一查,看看这药到底是从哪来的,别打草惊蛇,总要知道咱们?该防的人是谁吧。”

  “行?,我去安排。”沈翊握了握闻姝的手,急匆匆走了,凌盛连忙跟上。

  闻姝打发了月露等人,“你?们?都下去吧。”

  她们?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闻姝和兰嬷嬷。

  兰嬷嬷知道她想问?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就说:“是,我与你?娘亲都是灵兰族人,你?也是。”

  闻姝过于聪慧,兰嬷嬷方才那几句话已让闻姝起了疑心,徒劳瞒着也没意?思,迟早要告诉她。

  闻姝不知怎得,听?见这话,心里头竟有种大石头落地之感,“嬷嬷,灵兰族是什么人?我从未听?过。”

  “坐下来吧,我说与你?听?。”兰嬷嬷拉着闻姝坐到榻上,说起了灵兰古国与灵兰族。

  “你?娘亲出来行?医,正逢战乱,失了音信,我是奉了族长之命来寻你?娘亲,可我们?都被困在?了大周,后来遇到了永平侯,就跟着永平侯回了京,与灵兰族相隔千万里。”

  “怪不得您会制香,又会制药,还懂毒。”闻姝从前?就觉得兰嬷嬷不是寻常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原来娘亲会医术呀,真厉害。”闻姝即便想不起来娘亲的样子,也觉得与有荣焉。

  兰嬷嬷笑道:“你?娘亲会的可多了,制香,制毒,制蛊,行?医……没有她不会的,她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

  听?了这话,闻姝只觉得无限悲伤,低着头,红了眼眶,“好可惜。”

  可惜红颜薄命,要是娘亲还活着,天下之大必能有所作为。

  “姑娘,你?很像你?的娘亲,你?也很出众,”兰嬷嬷粗糙的掌心握住闻姝细腻的手,“许多人已经不知道灵兰族的存在?,知道的越多,越是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你?切记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灵兰族人。”

  闻姝抹掉眼角的泪珠,“我连四哥也不能说吗?”

  先前?四哥还说嫁给他?危险重重,可原来,她才是那个会给四哥带来杀身之祸的人。

  四哥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娶了她。

  兰嬷嬷皱眉思索了片刻,她觉得沈翊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她虽然?让千留醉保守秘密,可她不知道千留醉和沈翊的情分到底有多深,转头卖了她也未可知。

  兰嬷嬷叹息着说:“姑娘,你?自个考虑吧,你?觉得王爷可靠,你?就与他?说。”

  到底过日子的是闻姝和沈翊,能不能说,还得看闻姝自己,兰嬷嬷保护不了闻姝几年了,不得不放手,让闻姝去做抉择。

  “我明白了。”闻姝点着头。

  兰嬷嬷走后,闻姝又呆坐了半晌,长这么大,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她不由?地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娘亲这般厉害,为何还会甘愿做永平侯的妾室呢?难道是因为娘亲深爱永平侯,为了爱放弃自由?吗?

  闻姝起身,想去问?兰嬷嬷,可走了几步,又坐回了榻上,兰嬷嬷要是想说,怕是方才就告诉她了,兰嬷嬷不说,或许是还没到时机吧。

  就像这个秘密,兰嬷嬷也保守了近二十年。

  两日后,沈翊查清了来龙去脉,晚膳时与闻姝说:“这药想来是魏皇后给的,瑞王妃母亲去了瑞王府,转头闻妍就回了永平侯府,怕是她们?早就晓得章氏安插了眼线在?侯府。”

  “我已经百般小心,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还是让章氏钻了空子,章氏不愧是手握侯府这么多年中馈的主母。”闻姝叹了口?气,这次是她侥幸,要不然?就中招了。

  沈翊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杀意?,夹菜的手微顿,“她的手伸得太长,我不介意?帮她斩了。”

  闻姝挑了块鱼肉放进踏雪的碗里,说:“这事不宜闹大,魏皇后届时为了撇清干系,绝对会把?一切推脱在?章氏身上,章氏当个替死鬼没关系,可父亲尚在?边境,我不想让他?分心。”

  章氏可以不顾远在?边境的永平侯,闻姝却不能不管,尤其是在?知道娘亲的身世?之后,永平侯能带着娘亲回京,也承担着一定的风险,她总觉得其中也藏着一个秘密,只是她暂时还想不明白。

  兰嬷嬷在?她跟前?说过数次章氏的不好,却从未诋毁过永平侯半句,可见在?兰嬷嬷看来,永平侯不算坏人。

  “我们?总不能吃个哑巴亏。”沈翊放下碗筷,吃饭也没胃口?了,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天,他?就想杀了章氏。

  闻姝看沈翊被气成这样,不由?得笑了,“四哥别急嘛,瞧你?,气成这样,踏雪都被你?吓着了。”

  “喵~”踏雪像是感知到了他?们?的情绪,鱼肉也不吃了,仰着头看两人。

  “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气,这个哑巴亏我们?不吃,我要让章氏和闻妍吃。”闻姝狡黠地眨了眨眼。

  沈翊侧眸,来了兴致,“怎么做?”

  闻姝夹了一块藕片进沈翊碗里,“很简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七月事多,八月初一那日,闻姝给曲菡上香时就希望八月份能平静一点。

  但真的平静不了一点。

  初二那日,柳贵妃的母亲柳夫人就上门了,提着节礼,说是贺仲秋。

  上次见柳夫人也才时隔一年多,柳夫人却衰老了不少?,想来柳贵妃失了孩子,对她的打击不小。

  “时值仲秋,夫人尝尝府中新制的月饼。”闻姝知道柳家的意?思,待她自然?亲和。

  “谢王妃,”柳夫人顺着闻姝的话尝了一块,笑道:“燕王府中的月饼都比别处的好吃。”

  两人闲话了几句,柳夫人扫了眼厅内守着的丫鬟,闻姝便让她们?都下去了,“夫人有话直言。”

  柳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手,说:“王妃快人快语,妾身也就不拖拖拉拉,今日来,是想告诉王妃一个消息,瑞王妃有喜了。”

  “倒是没听?人说起。”闻姝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怪不得魏皇后要对她下手,瑞王妃有喜,若生下瑞王嫡长子,而她中了招,再也生不出孩子,瑞王的赢面不就大了?

  “想来月份还小,瞒得紧,也是贵妃娘娘着人留意?才得知这消息。”柳夫人一想起女儿的孩子没了,对瑞王妃的孩子就恨之入骨。

  可别说什么魏皇后是魏皇后,瑞王妃是瑞王妃的狗屁话,整个魏家都是沆瀣一气。

  闻姝放下茶盏,用?帕子拭了下嘴角,“瑞王妃上次小产,这次是该谨慎点。”

  柳夫人继续道:“要是瑞王妃诞育嫡子,魏家可就开心了。”

  聪明人无需说得过多,柳夫人这是示意?闻姝应该想法子除了这个孩子,别让魏家高?兴。

  但闻姝不傻,不可能冒冒失失的就和柳夫人交心,只笑着说:“是啊,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嫡出皇孙呢。”

  听?了这话,柳夫人也明白不能再多说,便又说起了旁的,又待了一刻钟才借故离开王府。

  柳夫人一走,兰嬷嬷端了梨汤进来,“看姑娘有些上火,喝盏梨汤去去火。”

  因着断生散一事,兰嬷嬷又忙起了闻姝的膳食,生怕再出现这样的事。

  “嬷嬷坐吧。”闻姝接过梨汤,一面喝一面与兰嬷嬷说了瑞王妃有喜之事。

  兰嬷嬷手搭在?案几上,说道:“皇家有嫡出子嗣确实是大事,姑娘还没和王爷圆房,哪能有子嗣。”

  闻姝抿着炖得软烂的梨片,清甜滋润,近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沈翊她的身世?,这才着急上火,现在?又添一个圆房。

  她身为燕王妃,是该早日育有子嗣,才好教那群人死了心,免得整日盯着她。

  “四哥生辰快到了,”闻姝垂首喝着汤,“我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吧。”

  兰嬷嬷见她转了话头,也就不多说了,“好,只要是姑娘做的,王爷都喜欢。”

  翌日,闻姝邀了卫如黛一同去南临侯府探望陶绮云,早就想去了,但因着七月里,她和南临侯府又不熟,不便上门,这才等到八月。

  到了才知陶绮云病了,一进院子就嗅到了苦药味,竟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闻姝和卫如黛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没了。

  “奴婢拜见王妃娘娘,见过徐少?夫人。”陶绮云的婢女梅儿急匆匆从外边赶回,手中端着一碗药给两人行?礼。

  “就你?一个人伺候?”闻姝问?这话都觉得难以置信。

  梅儿捧着药碗的手在?抖,“回王妃,只有奴婢。”

  “是姝儿来了吗?”屋内传来陶绮云微弱的声音。

  闻姝和卫如黛推门入内,瞧见陶绮云倚在?床头,肤色苍白,毫无精气神,整个人瘦了一圈。

  “绮云,”卫如黛坐到她身侧,上下打量她,“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被府里的人欺负了吗?”闻姝想到了南临侯世?子乞巧那日带在?身边的妾室,陶绮云性子柔顺胆怯,太容易被欺负了。

  陶绮云只是艰难地弯唇笑了笑,“无碍,就是染了风寒,病了几日,快坐吧,梅儿,奉茶。”

  梅儿把?药碗放下,又去泡茶,但她们?都没喝茶的心思,闻姝问?:“你?身边就一个丫头伺候着?”

  陶绮云垂着眉眼,手撑着床沿,笑容消散,浑身散发着一种苦意?。

  闻姝见她不说,转头道:“梅儿,你?来说,你?家姑娘是不是受了委屈?”

  梅儿是陶绮云的陪嫁丫头,扑通一声跪倒,眼泪瞬间掉下来,“奴婢不敢隐瞒王妃娘娘,我家姑娘太苦了,世?子爷偏宠妾室,时常酗酒,喝醉了还要打姑娘,这次姑娘病着,前?两日还被喝醉的世?子爷用?撑衣架打伤了胳膊,侯夫人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许奴婢请大夫,只点了两副药给姑娘煎服。”

  “岂有此理!”卫如黛气愤地站了起来,“就没人管管吗?绮云好歹是明媒正娶进来的。”

  “绮云,你?可和陶家说了?”闻姝心疼地看着消瘦的陶绮云,掀开她的衣袖瞧了眼,胳膊上有一大片青紫,看着就疼。

  陶绮云闭上眼睛,泪水滚落,嗓音嘶哑,“姨娘也管不了。”

  陶绮云是庶出,嫡母才不会多操心她,生母姨娘身份卑微,连府门都出不去,更遑论?为陶绮云撑腰。

  “这个王八蛋,我去揍他?一顿!”卫如黛看着那青紫,气得要去寻南临侯世?子张独算账。

  “徐少?夫人不可。”梅儿展臂拦住她,“您要是打了世?子爷,等你?们?走了,世?子爷只会打姑娘更惨。”

  闻姝转过头来,“如黛,梅儿说的没错,不能鲁莽行?事。”

  “竹夏,你?去和南临侯夫人说我不小心撞着门窗了,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她和卫如黛来南临侯府,侯夫人自然?晓得,既然?觉得家丑不可外扬,那闻姝寻个借口?请大夫总可以吧?

  “是。”竹夏领命去了。

  “谢王妃娘娘!”梅儿给闻姝磕头。

  闻姝轻叹气,“你?先起来吧,去外边迎一迎大夫,我们?和绮云说几句话。”

  梅儿月露等人退了出去,闻姝才用?帕子擦着陶绮云面颊上的泪水,“既然?张独如此待你?,你?可想过和离?”

  “就是,和离,不给他?磋磨。”卫如黛也支持。

  陶绮云却摇头:“我嫡母重脸面,不会同意?和离的,我曾向姨娘哭诉,姨娘说哪对夫妻没点磕着碰着,只让我忍耐,待我有了子嗣就好了。”

  陶绮云本就是高?嫁,再加上又是庶出,想要和离哪有这么简单,姨娘也是知道不可能。

  “怪不得当初这样顶好的亲事落在?你?头上,怕是你?嫡母早就晓得张独是什么人了。”闻姝当初就觉得不对劲,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陶绮云默默地流泪,“怪我命不好,嫁到这样的夫君。”

  “分明是张独不是人,南临侯夫人也不知道管管。”卫如黛气道。

  陶绮云说:“起初我婆母也会管,可渐渐她懒得管了。”

  “别哭,一会我去和南临侯夫人说说。”闻姝安抚着陶绮云,心里也沉重起来,女子嫁人本就是一场豪赌,她是嫁给了四哥运气好,像陶绮云这样的,多如牛毛,闻娴嫁给昌国公世?子,不也过得苦瓜一样。

  “罢了,莫要连累了你?,”陶绮云握住闻姝的手,“其实也没事,我是恰好病了才显得憔悴些。”

  闻姝来寻她是有正事,就把?筹办善兰堂的事和陶绮云说了,卫如黛撺掇着,“一道去吧,正好可以外出散散心。”

  陶绮云眼中流露出向往,却不得不忍住,“我得问?问?婆母的意?思。”

  “嫁了人真麻烦。”卫如黛想起她出阁之后受的委屈,越发觉得烦躁了。

  竹夏将大夫请来了,南临侯夫人也跟着过来,还当真是闻姝伤着了,过来赔不是,可过来瞧见闻姝好端端,却叫大夫去给陶绮云看病,便明白过来。

  “燕王妃无事便好,妾身本也想着今日给绮云请大夫来着。”南临侯夫人讪笑。

  卫如黛忍不住想骂人,但被闻姝拦住了,“夫人心善,我与绮云乃闺中密友,情分非比寻常,她病着我心急,就等不及了。”

  南临侯夫人连连点头,“那是绮云的福气。”

  “夫人,原本南临侯府家事,我不该多嘴,可我听?说明年世?子也该入仕了吧,无故责打羞辱正妻,有碍名声,万一被御史参奏,怕是要连累南临侯府。”闻姝语气不紧不慢,说陶绮云有多痛没用?,得说到整个侯府,才能让他?们?警醒着点。

  南临侯夫人心里一沉,后背冒着冷汗,她原本想着这是家丑,只要家里人不往外传,谁能晓得,可今日被燕王妃抓着了把?柄,这件事便可大可小。

  她忙说:“王妃说得是,妾身教子无方,日后一定约束好犬子,绮云是个好媳妇,妾身也喜欢得紧。”

  卫如黛见几句话就让南临侯夫人改变,颇为钦佩地看着闻姝。

  可闻姝却觉得没这么简单,要是南临侯夫人这样好说话,陶绮云也不会过得这样凄凉,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闻姝和陶绮云也只有朋友,没有立场去训斥南临侯府,只能婉转缓和。

  闻姝和卫如黛在?南临侯府待到快用?午膳才离开,离开时,陶绮云院子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想来是南临侯夫人安排的。

  “姝儿,绮云过的太苦了,”卫如黛虽也受了委屈,可徐音尘待她还是不错的,“真的不能和离吗?”

  闻姝叹了口?气,“我看绮云自己也知道不能和离,虽说大周有律法夫妻不睦可和离,但定都世?族极少?有人和离,都是两家的脸面,你?觉得陶家会为了绮云去和南临侯撕破脸面吗?”

  要是陶家真有这个气魄,在?得知张独的为人之后,就应该拒绝这桩亲事,而不是换了陶绮云跳进火坑里去,从一开始,陶家就是故意?的,想舍弃绮云。

  “真是气死我了!”卫如黛一拳砸在?车壁上。

  闻姝焉能不气,“先别急,再等等看吧,要是张独变本加厉,咱们?再给绮云想法子。”

  回到燕王府,闻姝午膳都没心情用?,喝了碗汤就回了寝屋,侧躺在?床上,盯着帐子上的纹路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推开又合上,沈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到床沿上看她,“睡着了吗?”

  闻姝扭身躺平,望着沈翊,“你?回来了。”

  “嗯,听?说午膳没用?,怎么了?”沈翊在?外用?过午膳,本是要去书房,听?说闻姝心情不好,这才转道来了兰苑。

  闻姝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我今日去探望绮云,她过得不好。”

  她把?在?南临侯府的所见所闻说与沈翊听?。

  沈翊薄唇微抿,“倒是没听?说张独会酒后打人。”

  “张家瞒得好,张独是南临侯府的独苗,可不得替他?隐瞒。”南临侯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落在?张独手上,迟早也要败落下去。

  “你?想怎么样?”沈翊知道闻姝就这么几个好友,她为人又心软,怕是舍不得陶绮云受苦。

  闻姝摇了摇头,拉着沈翊的手摩挲他?指腹的薄茧,“我也不知道,看她受苦,我自然?希望她和离,可陶家张家都不会答应,我一个外人,我怎么插手?”

  “和离难,还有你?说要让陶绮云和你?一道筹备善兰堂,恐怕也难了,”沈翊抱过她,让她靠坐在?自己身上,见不得她不开心,“今日,我瞧见南临侯与瑞王一道进了明楼。”

  “啧……”闻姝小脸垮了下来,“屋漏偏逢雨,魏宗才死,瑞王最见不得我们?好,我越是亲近绮云,绮云的日子就越难过,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去了。”

  原本和离有一成的可能,现在?牵扯到瑞王,已毫无胜算,一旦瑞王知道是闻姝想支持陶绮云和离,瑞王为了让沈翊不痛快,就一定会让南临侯府不许和离。

  沈翊揉着她的肩,安抚说:“也就去过一次,无大碍,况且你?对南临侯夫人用?御史相要挟,南临侯要是站队瑞王,更怕有把?柄被我们?抓在?手中,日后应当会对陶绮云好些。”

  “你?说的也有道理。”闻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陶绮云不可能和离,能改变些她的处境也是好的。

  “好了,别发愁了,小脸都要皱成老婆子了,”沈翊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别人的事你?也管不了许多,得陶绮云自己去琢磨,你?先把?午膳用?了,别饿坏了。”

  自曲家覆灭,还能得沈翊费心的唯有闻姝,旁人的事,他?还真没心思。

  沈翊吩咐月露去把?午膳挑拣一点端进来,陪着闻姝用?了点,又哄劝她睡了会,午歇醒来后,闻姝的心情才好上一些。

  不出所料,两日后,陶绮云来了信,告知闻姝,善兰堂一事她不能参与,不仅仅南临侯夫人不许,连嫡母也让她不要外出抛头露面,对闻姝表示抱歉,但在?信的末尾,她说世?子向她道了歉,日子好过许多,感谢闻姝那日帮她。

  闻姝一面觉得遗憾,一面又想幸好陶绮云的日子好过一些了,要不然?她得一直愧疚,从沈翊那得知南临侯与瑞王亲近时,她就知道陶绮云是没办法和她一起筹备善兰堂了,毕竟善兰堂的存在?打的是魏家的脸面,南临侯府也不敢掺和。

  闻姝折好信纸,心想幸好还有如黛陪着她。

  可她不知道,徐夫人也在?惦记着这件事,并不想卫如黛掺和,就想来找徐音尘说说。

  还在?院子里,徐夫人就见徐音尘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走到桌边喝水,徐夫人连忙进去扶他?,急道:“你?要喝水不会喊人吗?如黛呢?丫鬟呢?”

  徐音尘笑道:“母亲来了,我无碍,就是想走走,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丫鬟伺候,如黛有点事去忙了。”

  “你?的腿还没好,怎么能没有一个人伺候,如黛有天大的事吗?怎能让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徐夫人格外不满,看着儿子一瘸一拐的,心里就难受。

  “母亲,我没事。”徐音尘又拄着拐杖走了几步,腿上并未骨折,养了大半个月,好多了。

  “哎呀,快坐下,别伤着了。”徐夫人不容拒绝地扶着徐音尘坐了下来。

  徐音尘不想母亲抓着这件事不放,连忙说:“您找我有事吗?”

  徐夫人看着他?的腿叹气,“你?腿还没好全,如黛该在?你?身边照顾你?,善兰堂的事虽好,可她一个妇人,在?外抛头露面多有不便。”

  徐音尘劝道:“母亲,善兰堂是跟着燕王妃一块办,是扬名立万的善事,如黛能跟着燕王妃办事,也是咱们?徐家的脸面,您就别拦着了。”

  “你?总是护着她。”徐夫人就知道徐音尘不会向着她,自从卫如黛入府,徐音尘处处向着媳妇,心里没了她这个娘。

  “母亲,这真是好事啊,您看别人想跟着燕王妃办事还不成呢。”徐音尘其实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从前?母亲很喜爱如黛,可婚后却对如黛挑剔了起来,夹在?母亲和如黛之间,他?有时候说句话都要格外小心。

  “罢了,我懒得管你?,你?和你?媳妇过去吧,我走了。”徐夫人皱着眉头起身,扭头走了。

  却在?院子外遇到了刚回来,满头大汗的卫如黛,顿时脸色更难看,“你?去哪了?”

  “母亲,我回家练武了。”卫如黛自从成亲,便没再碰过刀枪,可是闻姝说她来日可以教善兰堂的孩童习武,她想着别手生了,可徐家又没有练武场,卫家就在?隔壁,也方便。

  徐夫人本就不喜欢卫如黛习武这一点,现下更是撞枪口?了,“如黛,不是母亲说你?,音尘腿还没好,你?不想着给他?煲汤奉茶,却去舞枪弄棍,你?有尽到为人\\妻子的本分吗?”

  “再则你?和音尘同房这么久,随时有可能害喜,你?这样莽撞,弄得一身大汗淋漓,有喜也得小产了。”

  “我没有……”卫如黛被一番话砸懵了,她有没有喜自己能不知道嘛,葵水每月都来的。

  徐夫人却不由?她辩解:“你?嫁进我们?家,我也没刻意?为难你?,规矩都不叫你?立,我说要教你?刺绣,音尘维护你?,我便没逼你?,如今他?伤了腿,饮食上不能马虎,你?今日就去学煲汤,就算说到卫家去,也不算我刁难你?吧?”

  哪里有做人媳妇连伺候都不会的,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徐夫人憋了一肚子气走的。

  卫如黛垂头丧气地进了屋,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不说话。

  “母亲说你?了?”徐音尘一瘸一拐地蹦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别在?意?,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卫如黛摇摇头,“算了,母亲说的也有两分道理,我是不太像个媳妇,罢了,以后不练武了。”

  伯娘也说过,出阁之后做人媳妇就没有做姑娘自在?了,她也得学着洗手作羹汤,伺候夫君,侍奉婆母,虽然?卫如黛心里并不情愿。

  徐音尘揽着她的肩,“没事啊,你?喜欢就去做,母亲那我去说。”

  “别,我看方才把?母亲气得够呛,你?去说她更生气,”卫如黛扁着嘴,觉得媳妇真难做。

  徐音尘看着她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说:“不练武也好,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你?看一身汗,快去沐浴。”

  “好,”卫如黛站了起来,“沐浴完我就去学煲汤。”

  徐音尘望着她,说了句“好”。

  *

  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①

  随着燕王府的桂花香越来越浓郁,仲秋节将至,沈翊的生辰也到了。

  八月十四傍晚,兰苑异常忙碌,院子里的灯盏次第点亮,幽淡的桂花香气散在?晚风中,闻姝揉完面坐在?院中等沈翊归家给他?做长寿面,要现做的才好吃。

  沈翊知道今日闻姝会为他?过生辰,但朝中有事耽误了,直到夜幕降临才踏入兰苑。

  “四哥,”闻姝瞧见他?起身去迎,眸中笑意?盈盈,“生辰安康!”

  沈翊的生辰是明日,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今日。

  “姝儿的贺礼呢?”沈翊瞧她两手空空,不由?得挑眉,揶揄道:“不会只有口?头祝贺吧?”

  “对呀,我没有准备贺礼,”闻姝歪着脑袋笑,一脸狡黠,“要不然?,把?我送给四哥吧?”

  沈翊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迫她贴近,四目相对,“你?本来就是我的,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闻姝鼓了鼓雪腮,浅褐色的眸子在?灯笼的映照下像天边的圆月,“那四哥是不要咯?”

  “要,谁说不要,”沈翊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面颊,“借花献佛也要。”

  闻姝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一触即分,“你?等着,我去做长寿面。”

  “好。”沈翊松开她,满脸柔情地望着她离去。

  直到闻姝进了小厨房,沈翊才招手让凌盛过来,吩咐道:“去把?药煎了。”

  凌盛讶异了一瞬,立刻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他?着急忙慌地跑了,生怕赶不上时辰,王爷这是要和王妃圆房的意?思吧?

  沈翊进屋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袍子,闻姝已经做好了长寿面。

  “今晚在?屋内用?晚膳?”沈翊问?她,平日都在?庭院里。

  闻姝想到一会要做什么,点点头,“嗯,我有话和你?说。”

  除了闻姝做的长寿面,厨子还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毕竟是沈翊的生辰,酒也是必不可少?的,用?冰镇了时兴的桂花酒。

  摆好了菜,闻姝吩咐月露等人下去,不必守在?门外。

  “姝儿要与我说什么,这般神神秘秘。”沈翊坐下,面前?这碗长寿面氤氲着热气,面上漂浮着几点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自从闻姝学会做长寿面,只要他?在?定都,生辰都不会缺了这碗面。

  “你?先吃面。”闻姝担忧一会他?就吃不下去了。

  “行?,我先吃。”沈翊着实也饿了,一手扶碗,一手执筷,低头吃了起来。

  长寿面讲究不咬断,一口?吃下去,长久美满。

  闻姝倒了杯桂花酒,小口?喝着,喝点酒,壮壮胆。

  长寿面没做多少?,毕竟还有一桌子珍馐,沈翊吃完面,把?汤也喝了个干净,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连喝两杯酒壮胆。”

  闻姝放下酒杯,低声嘟囔,“四哥,你?就不能别拆穿我嘛。”

  太过熟悉也不好,她心里想什么,沈翊全都知道。

  沈翊不说话,只笑着看她。

  闻姝揉了揉面颊,挣扎半晌还是要说,“四哥,我想和你?说我的身世?。”

  “何意??”沈翊敛了嘴角的笑意?。

  闻姝抿了抿唇,看着酒杯上精致的花纹,“兰嬷嬷和我说,我娘亲是灵兰族人,你?听?说过灵兰族吗?”

  沈翊眉头一蹙,眸色瞬间幽暗,“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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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怪不得兰嬷嬷那日对断生散这样了解,还有千留醉说闻姝的身世?会引来杀身之祸,永平侯对此也避之不提。

  若真是传闻中那样,灵兰族确实不便提及。

  仅仅因为闻姝的娘亲是灵兰族人吗?那闻姝的父亲又是谁?会让孤儿寡母遗落他?方,喊别人做父亲。

  沈翊解释说:“游学时,我曾到过楚国边境,有所耳闻。”

  闻姝省了费口?舌,只说:“其实我不太懂,但兰嬷嬷叫我不要告诉别人,说会引来祸事。”

  “那今日为何与我说?”沈翊盯着她的眼睛瞧。

  闻姝手中捏着酒杯,忐忑道:“我觉得四哥不是外人,我应该和你?说,让你?知道我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沈翊不动声色地问?:“然?后呢?”

  “就……”闻姝喝过酒,耳垂微热,染上绯色,豁出去了一般说:“就想让你?考虑好,要是你?觉得危险,也还来得及反悔。”

  毕竟两人还没有圆房,不算正式的夫妻,沈翊身上背着血仇,对付魏家已经极其艰难,再惹上她这个麻烦精,雪上加霜。

  沈翊搭在?桌沿的手指收拢,“我若是真的想反悔呢?”

  闻姝勉强对着他?笑了笑,“没事呀,真的想反悔也是人之常情,你?已经很难了,再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更是累赘。”

  “真心话吗?”沈翊睨着她下压的嘴角。

  “真的,我没事的,四哥你?考虑好,要是真的反悔,我们?就和离。”闻姝的脑袋越低越下,几乎要碰着酒杯了。

  说的这样轻松,可心里头却有一只小蛇,紧紧地绞杀着她的心脏,疼得要喘不过气来。

  两人成亲不过两月,可这两个月,四哥待她的好让她笃定,此生难遇第二个男子对她这样好。

  她是舍不得的,可也怕拖累四哥。

  沈翊看着闻姝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头没比她好受,起身走到闻姝跟前?,半蹲下来,捏起她的下巴,“既是真心话,又哭什么?”

  闻姝的泪随着这句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滚落在?沈翊的掌心,炙热灼人。

  闻姝哽咽:“我只是……”

  只是有点舍不得。

  不等闻姝说完,沈翊抬头吻在?了她泛红的眼尾,吮走了滚烫的泪珠,“你?狠心舍得我,我却舍不得。”

  “我这辈子本就在?与天斗,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谁也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你?。”沈翊炽热的目光望着她,用?指腹一点点擦净她面上的泪水,“别哭了,傻气,我这辈子受的杀身之祸还少?吗?不怕多一桩,既为夫妻,便同生共死。”

  “真的吗?”闻姝泪眼朦胧,“四哥你?不后悔吗?”

  “后悔,”沈翊笑着说:“后悔方才逗你?,这么不经逗,眼泪流了我满手。”

  “呜……”闻姝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头重重地一击,俯身圈住了他?的脖颈,带着哭腔说:“四哥,我们?圆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