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守制的时候得到起复,因此相当于自己现在没有工作,所以不应该要工资。
如此看来,所谓的辞俸守制意思就是在守制期间,官员的禄俸全部都要免除。而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由于张居正没有遵循原有的守制制度。然而,他虽然有这样的心思,明神宗却不可能让这位老臣饿着肚子。于是,明神宗下旨吩咐道:“元辅张先生,俸薪都辞了。他平素清廉,恐用度不足,著光禄寺每日送酒饭一桌,各该衙门每月送米十石、香油三百斤、茶叶三十斤、盐一百斤、黄白蜡烛一百支、柴二十扛、炭三十包,服满日止。”(《张文忠公全集·谢内府供给疏》)皇上实际上是给没有工资的张居正发了额外的补贴,而且补贴得还不少。他对张居正的照顾,由此可见一斑了。其实,这何尝又不是一种交易?你张居正可以为了我明神宗的江山,连给父亲守孝都推去了,我怎么还能不表示一下?搞政治的人就是这个样子,总要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和人之常情之间寻找和谐与平衡,但是却往往因此变得非常虚假,让人觉得少了应有的温暖!然而,这毕竟是皇上的一番美意,作为臣子来说,即便这番美意很虚假,却仍然能让他感恩戴德:“但孤暂留在此,实守制以备顾问耳,与夺情起复者不同;故上不食公家之禄,下不通四方交遗,惟赤条条一身,光净净一心,以理国家之务,终顾命之托,而不敢有一毫自利之心。”(《张文忠公全集·答蓟镇巡抚陈我度言辞俸守制》)在张居正看来,自己在北京守制,与“起复”不同,因此不能享受国家俸禄,只有用心处理国家大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就这样,张居正开始在北京的家中给父亲“七七”守孝了。在守孝期间,他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主要就是一些大臣出于各种各样的动机和目的上疏弹劾张居正,其弹劾内容大多是针对他的不遵守古制,大逆不道之类的,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这些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毕竟张居正的背后是明神宗,他的“破坏”传统也是基于明神宗的夺情,因此针对张居正的攻击事实上指向了皇上。至于这些事的结果就很自然了,古老的廷杖制度再次派上了用场。最终,以神宗亲下谕旨,讲明自己的态度和对百官的要求而结束!
七七四十九天的守制看起来时间也不长,可是在明神宗眼里,那可就长了。为什么这样说?很显然,没有了张居正,明神宗可以说是六神无主:有那么多政事需要和张居正商量,可这位首辅却不能在内阁里面办事,因为要守制,内阁的重要公文,一律都送到张居正家中批阅,十分不方便。明神宗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数着日子过完了这四十九天。终于到了十一月初,七七日子满了,明神宗兴奋地宣召张居正进宫面圣。
君臣见面,双方都很激动,这在明神宗尤为明显。张居正先开口,来了一段感激肺腑的话:“臣父不幸,仰荷圣恩,赐吊赐赙,又遣官治葬,恤典殊常。臣于国家,未有尺寸之功,叨此隆思,感洞心膂。”
“先生孝情已尽了,”神宗答道,“朕为社稷,屈留先生。先生只想父皇付托的意思,成全始终,才是大忠大孝。”
明神宗始终不忘重新解释何谓真正的忠孝。
听见这句话,不知是什么感情激动了张居正,他的眼角流落了一颗泪珠:“伏奉皇上前后谕旨,委曲恳切,臣愚敢不仰体?又昔承先帝执手顾托,誓当以死图报,今日岂敢背违?但臣赋『性』愚直,凡事止知一心为国,不能曲徇人情,以致丛集怨仇,久妨贤路。今日若得早赐放归,不惟得尽父于微情,亦可保全晚节。”
张居正的意思是说,自己深受先帝和神宗的大恩,自然应该以死相报,不肯违背。但是现在自己由于不循人情,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妨碍了贤才的升迁。因此,他请求神宗让他告老回家,一面可以补上对父亲的孝心,一面也可以保全晚节。
“先生精忠为国的心,”见到张居正哭,神宗也挺动感情地说,“天地祖宗知道,圣母与朕心知道。那群『奸』小人乘机排挤,自有祖宗的法度治他们,先生不必介怀。”
神宗接着转到了正题:“今日好日子,先生可就阁办事。”(《张文忠公全集·谢召见疏》)另外,明神宗还赐给张居正很多财物。对于这些恩赐,张居正一边谢恩,一边准备着重整精神,入内阁处理政务。
有一个问题需要弄明白,张居正这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呢?从表面上看来,他好像已经从先前的悲哀和遗憾情绪之中走出来了。然而,大家不要忘了,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还没有入土为安呢!有着这样的大事在心中,张居正肯定是很难安心工作的。只不过,自己跟明神宗已经约好,七七日期一满,就要回去“为主子服务”。因此,即使自己心中还在牵念父亲的葬礼,也只好暂时搁置一旁,等处理好眼前的一件大事再说。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呢?它便是前面说到过的万历六年(公元1578年)明神宗的大婚。在万历六年的正月里,司礼监文书官邱得口传了皇太后的慈谕:“这大礼,还著元辅一行,以重其事。”意思就是让张居正全权『操』办儿子的婚礼。
她想到了张居正还在服孝的事情,因此专门叮嘱道:“忠孝难以两尽,先生一向青衣角带办事,固是尽孝;但如今吉期已近,先生还宜暂易吉服,在阁办事,以应吉典,出到私宅,任从其便。”为了她儿子的婚礼,别人就不能尽孝心了!这便是统治者的照顾!
张居正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与英国公张溶一起当上了婚礼大使,张溶为正使,张居正是副使,而且从正月十九日起,就开始穿上了所谓吉利的服装。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准备,婚礼的筹备工作基本就绪,就等着吉日的到来了。看着这样的情况,一向住在乾清宫的慈圣皇太后,就决定退居慈宁宫了。她这样做,一方面是遵循古制,一方面是为了将监护明神宗的责任交给张居正。她在走之前,分别给明神宗和张居正下了一道慈谕。给神宗的慈谕内容如下:“说与皇帝知道,尔婚礼将成,我当还本宫,凡尔动静食息,俱不得如前时闻见训教,为此忧思。尔一身为天地神人之主,所系非轻。尔务要万分涵养,节饮食,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