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古北口这三个地方的防卫之后,蓟州的处境才变得危险起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三个关口在明朝与鞑靼交界的边城上,而蓟州却在长城外,敌人只要越过这三个关口,就可以长驱直入门户大开的北京了,蓟州实际上等于是形同虚设!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说北京处于明朝的国防第一线。至于东边的其他几个军事重镇,由于它们的外面有山险可守,因此都没有蓟州的防务那么艰难!
在这样的国防体制下,明朝除了加固北方长城和长城以内九镇之外,还于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设立了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一员,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一员,它们分别简称为蓟辽总督和宣大总督。这两个职位的设立,有着极其重要的军事和政治意义。仔细考察一下它们的地理位置,大家可以发现,它们无异于北京的左、右两翼,对北京形成犄角保卫之势。有着这样重要的作用,这两位总督的地位自然就高了:兵部左、右侍郎出任蓟辽总督、宣大总督;两位总督入京,则是兵部尚书。这样的体制安排,体现了『政府』对蓟辽、宣大的重视。
尽管上面的国防体制安排已经比较恰当了,但是却唯独没有想到要恢复总督喜峰口、黄崖口和古北口三个关口的大宁。因此,明朝的国防总是在这里出问题。其实,早在隆庆五年,当时的蓟辽总督刘应节就曾经上疏说:“以今上计,发精兵二十余万,恢复大宁,控制外边,俾畿辅肩臂益厚,宣、辽声援相通,国有重关,庭无近寇,此万年之利也。如其不然,集兵三十万,分屯列成,使首尾相应,此百年之利也。又不然,则选主客兵十七万,训练有成,不必仰借邻镇,亦目前苟安之计。”(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在这个上疏里,刘应节一共提出了上中下三个计策,其中的上策就是要恢复大宁,中策是将三十万军队分列屯军于边境,下策则是选兵十七万,将之训练有素,也可以苟安。
在他看来,只要恢复大宁,就能缩短东北的国防线,进而给北京的外围增加好几重的军事屏障,就有利于提高明朝的国防力量。虽然他的计划是很符合国防需要的,但是明朝自从明成祖撤消了大宁的国防建制之后,『政府』就再也不想恢复了。可以说,这是明朝国防体制上的重大失误。
在恢复大宁的军事建制无望的情况下,明朝国防的中心就转到了蓟州。在明朝『政府』看来,只要能够搞好蓟州的防务,用这里的军事力量抑制住想要从喜峰口、黄崖口和古北口三个关口入侵的敌人,同样可以防御外患。因此,明朝一些有才干的官员就非常重视蓟州的防务。后来当上了兵部尚书的杨博早在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就上疏言明蓟州在国防上的重要『性』:“今九边蓟镇为重,请饬边臣逐大同寇,使不得近蓟,宣大诸将从独石侦情形,预备黄花、古北诸要害,使一骑不得入关,即首功也。”
他的意思是蓟州是国防中最重要的环节,一面要驱逐大同的外敌,另一面则要守好黄花、古北诸要害,这样就可以防范外敌入侵了。他的这个观点一直持续到当了兵部尚书依然没有改变,在隆庆五年,杨博也说:“议者以守墙为怯,言可听,实无实效。墙外邀击,害七利三,墙内格斗,利一害九。夫因墙守,所谓‘先处战地而待敌’,名守实战也。臣为总督,尝拒打来孙十万众,以为当守墙无疑。”(均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在他看来,言官们所说的守边墙是怯弱的意见听起来好听,其实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在墙内御敌的危害更大。他认为必须严守蓟州,方能保证国防的万无一失。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在隆庆元年得到了印证!
隆庆元年的九月,鞑靼的首领俺答从大同入侵,一路攻占了石州、交城、文水。可这并不是最紧急的战事,就在西部战火突起的同时,土蛮进攻了蓟州,纵火劫掠了昌黎、卢龙,侵略者一直打到了滦河。如此一来,北京就再次面临着战争危机。就在紧急之中,穆宗下诏召集大臣商议战守的问题。在这次商议中,当时已经是工科给事中的著名大臣吴时来上疏推荐了谭纶、俞大猷和戚继光三员大将,主张用这三位平定南方倭寇的大将坐镇蓟州,抵御北方的外敌。他的这个主张很快就得到了同意,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吴时来跟张居正同为徐阶的门生,张居正自然会支持他的主张;另一方面也因为谭纶、俞大猷和戚继光的确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将才,让他们去镇守北方边境,是大多数大臣都赞同的。
吴时来的上疏得到批准后,原为两广军务总督的谭纶就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军务;戚继光则被任命为神机营副将,从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五月开始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的练兵事宜,统管所有的总兵官。张居正和这两位将才的友好合作关系就是从此时开始的,并且一直持续到张居正去世以后。至于张居正当政时期,他们两人更是得到了重用,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时谭纶还当上了兵部尚书。试想,如果没有张居正对他们作为一流将才的赏识和重用,他们的合作关系也不会持续这么久!
谭纶就任蓟辽总督后的所作所为,证明了张居正和吴时来的眼光的确超人。经过仔细的观察和比较,很快谭纶就对蓟辽的军事状况,尤其是明朝军队的素质情况有了深入的了解。他在一个上疏中反映了实际情况,并提出了解决之道:“蓟、昌卒不满十万,而老弱居半,分属诸将,散二千里间。敌聚攻,我分守,众寡强弱不侔,故言者亟请练兵,然四难不去,兵终不可练。夫敌之长技在骑,非召募三万人勤习车战,不足以制敌,计三万人月饷,岁五十四万,此一难也。燕赵之士锐气尽于防边,非募吴越习战卒万二千人杂教之,事必无成。臣与继光召之可立至,议者以为不可信,任之不专,此二难也。军事尚严,而燕赵士素骄,骤见军法,必大震骇,且去京师近,流言易生,徒令忠智之士掣肘废功,更酿他患,此三难也。我兵素未当敌,战而胜之,彼不心服,能再破乃终身创,而忌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