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
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皇帝终于揪揪胡子,开了口:“没有邪祟,那就是中毒了?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在宫中搞鬼,给朕的儿子们下毒?”
浑身浮肿的三皇子沈御宇气若游丝:“我不信。我本来就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谁还会费心思给我下毒?这分明是……浪费毒药。”
几个年小的公主闻言连连点头。
钱昭容恨声道:“那也说不准。心肠歹毒之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歹毒的。或许那人与三殿下有仇,不愿三殿下过得安稳也是有的。”
沈御宇听到“有仇”二字,立刻就回头看向了沈御离。
后者当然没有回应,耷拉着头靠在绕林背上坐着,一副大病初愈还很虚弱的样子。
钱昭容低头沉吟片刻,拍拍衣袖跪了下来:“陛下,事关重大,断断不可姑息!请陛下下令搜宫!”
“陛下,”叶贵妃忽然也跪了出来,急急劝道:“正因事关重大,所以更要加倍审慎,以免歹人借机生事!妾身以为,此事当交由太医院……”
“贵妃姐姐!”钱昭容怒声打断了她的话,“正是因为太医院不能凭空揣测,所以妾身才会提议搜宫!等侍卫们搜出实物,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要治好诸位殿下的病也就不难了!如今姐姐阻止搜宫,是何缘故?是因为姐姐无儿无女,觉得这场阴谋落不到您的头上,还是因为姐姐心中有鬼,生怕在您的宫里搜出点什么来?”
叶贵妃被几个尖锐的问题砸得面红耳赤,只会摇头说“不是”,再无辩驳之力。
大获全胜的钱昭容再次向皇帝俯伏:“请陛下定夺!”
“搜!”皇帝面色阴沉,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钱昭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笑意,使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凶狠。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她的三个儿子都病得厉害,这一夜还不知如何惊惧绝望,即便她此刻要挥刀砍人,也是情理中事。
于是满宫里的侍卫和太监都被调动了起来,像强盗一样闯进每一处有人的没人的宫殿,从娘娘们的卧房到太监们的杂物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几乎搜了整整一下午,期间不断有意外收获被呈报到皇帝面前。
宫女太监对食这种事就不必说了,谁偷了谁的首饰了、谁藏了谁的物件了这种小事更加没有人肯听。值得一提的是嫔妃与侍卫私通的事竟然接连发现了两起,气得皇帝大发雷霆,当场砍杀了不少人。
气氛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凝重了。照这个趋势下去,一旦抓到了此次对皇子们下毒手的真凶,皇帝积攒的怒气加倍发泄出来,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绕林难得如此安静,瞪大眼睛不住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提心吊胆瑟瑟发抖。
倒是沈御离一直好像置身事外似的,靠在绕林的背上昏昏欲睡,对明里暗里看过来的那些目光完全置之不理。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格外关注他了。
日色渐渐变得昏暗,就连一开始极力主张搜宫的钱昭容也紧张起来,手中扇骨几乎捏断。
傍晚时分,这场声势浩大的搜查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队侍卫回来的时候,既紧张又兴奋地捧出了一个颇不起眼的木盒子,奉到了皇帝面前:“陛下,东西在这里!”
皇帝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急呼太医:“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毒药!”
“陛下,不是毒药!”侍卫忙道,“是别的东西,冲虚真人一看便知!”
冲虚真人闻言忙上前替皇帝打开了盒子,之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
皇帝和站得近的嫔妃宫人们也都同时看见了:那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排制作得十分粗糙的小人,心脏位置扎满了针。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这些东西,但只看这模样,众人就已经齐齐吓得白了脸色。
钱昭容第一个惊呼起来:“天呐,这是……拿走拿走,快拿走!这种肮脏东西怎么能出现在陛下眼前!你们是疯了吗!”
一直不多话的刘贤妃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看来几位殿下的病,与这东西脱不了干系了!”
钱昭容听见这话就哭了起来:“自然是这个缘故了,可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少不得要有一些邪术……宫里就连宫女太监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个?必然是那些低贱的贼子,才会知道这些歪门邪道……”
皇帝闻言便又看向了冲虚真人:“这些破纸,真的能让人生病?是你们道家的妖术不是?”
冲虚真人正在出神,闻言忽地一颤,慌忙辩解:“正经道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但下头那些歪门邪道的确会弄这个。假借道家之名,行些阴诡之术,天师真人一向对此深恶痛绝。”
皇帝盯着盒子里的东西沉吟不语,钱昭容已忍不住追问:“这些脏东西到底是从何处搜来的?”
为首的侍卫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钱昭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忙又看向那只盒子,忽然头顶上像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瞬间晕头转向。
这只盒子!这只盒子是哪里来的?她怎么从不记得还有这么件东西?
没等她脑海中理出头绪,那侍卫已经躬身向皇帝禀道:“陛下,这只盒子正是从钱昭容卧房床下翻出来的。”
“不可能!”钱昭容立刻尖叫起来,“怎么可能在我的房里,明明是在——”
她的声音戛然顿住。
叶贵妃却不肯放过这个话头,立刻接起来追问道:“昭容妹妹,这盒子本来应该在何处?”
此时钱昭容已经反应过来,黑着脸反问:“我怎么知道应该在哪儿?我见都没见过这东西!”
说完这话,她的视线却下意识地移到了沈御离的身上。
叶贵妃嗤地笑了:“昭容妹妹不会想推到四殿下身上吧?据我所知四殿下从前的住处破败得连一块完整的木板都没有,绝无可能藏有这样的盒子;至于如今的听水轩,寥寥几件摆设都是新添的,册子上明白得很。妹妹不妨召管事的奴才来问问,四殿下手中有没有这样一只盒子?”
“不是我的!”沈御离听见提到了他,忙抬头插话:“贵妃娘娘,那盒子里是什么?毒药吗?我从前被关在府里,后来被关在宫里,绝无可能出去学些歪门邪道……”
“就是你!”钱昭容尖叫起来,“你前几天还出宫去替楚贵妃送葬了,从宫外带回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有什么稀奇!”
沈御离嘲讽地笑了一笑,叶贵妃已替他反驳道:“四殿下回宫时什么也没带,一身衣裳还是透湿的,此事乃是宫门侍卫和朝中几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