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他自嘲的摇摇头,我自私,自大,自傲,只想得到——占有,这算什幺爱?
爱情应该得到占有,否则就不完美,晓晴不同意的,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要牺牲。
你们说得不同,我更迷惑了!他再摇头。
车停在金城门口,他们下车。楼下已坐满了食客,黎群引着晓晴上二楼,二楼竟然也没有空位,他不禁接头叹息了,真是扫兴之至。正预备下楼换另—家餐厅,突然有个人站起来招呼他,他定定神,发现招呼他的竟是之谆。之谆独自霸着一张桌子,黎群犹照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走过去。
爸,一个人吃午饭?黎群说,这是我同学徐晓晴。
见过了,是吗?之谆笑笑。虽然他潇洒如故,黎群机警的觉察到他的憔悴和笑意,一起吃!
晓晴害羞的、斯文的低着头,对之谆,她存着敬畏的心,她觉得之谆风趣,和蔼,平易近人。
爸中午都在外面用饭的吗?黎群勉强找话题。父子之间似乎疏远了许多。
阿巴桑的西餐吃腻了,换换口味!他淡淡地说,你们叫东西!
黎群吩咐了侍者,就沉默着。不知道为什幺,他觉得对父亲有一份歉疚。他不知道之谆是否真爱亦筑,但是,父亲就那幺默默的依了他,不抱怨,也不责怪,这使他心里一直不舒服。
小瑾近来怎样?回过黎园吗?之谆问。
回过一次,是和雷文吵架,黎群摇摇头,以她的个性,和什幺人都处不好!
怎幺了?刚结婚就吵架,惊讶又不安,他绝不希望儿女步他的后尘,为什幺?
我不很清楚,看样子,小瑾连雷文的妈妈都不满意!黎群当着晓晴不愿深谈。
这孩子,之谆叹息,简直像她妈妈,这样任性,心眼又窄,怎幺能得到幸福呢?
雷文对她很让步,不会——很严重的!黎群说。
让步也有个限度,我真替她担心!之谆若有所思。
菜送上来了,暂时中止了谈话,侍者退开,之谆突然说,说得那样惊人。
我想搬回黎园住,你认为怎样?
搬回黎园?黎群吃了一惊,你——
你不是说黎园太寂静,希望我搬回去吗?之谆笑着说,小瑾嫁了,不是更空,更寂静?
但是——你并不喜欢黎园!黎群怔怔地说。他真的不明白父亲的心意。
喜不喜欢并不重要,以往我太放纵自己,现在该收敛收敛了,之谆并不回避一边的晓晴,而且,近来我发现自己实在老了,老得恋家了,搬回去跟你作个伴,不是很好吗?
爸,如果你真是这意思,我当然高兴你搬回去,若是为了某种原因——黎群微微不安的。
没有原因,真的,之谆淡淡的,和两个月前的神情,实在差得太远,近来我已少应酬了,像我这年纪的人,是应该修心养性的了!
爸——黎群欲有所说。
别说了,我了解你,小群,之谆拍拍儿子的手,就像你也了解我一样!
黎群犹豫一阵,终于低下头来吃饭。以前的之谆是卓然不群,潇洒飘逸,风流不羁的,黎群熟悉以前的父亲,也喜欢以前的父亲,若不是因为亦筑,也曾欣赏过父亲的风流不羁,能够风流不羁的人,毕竟是那幺少,必须有足够的条件才行。现在的父亲是陌生的,憔悴的,失意的,甚至苍老的,他情愿父亲是以前那样,若真是亦筑的事使之谆这幺消沉,天!他做了什幺事?儿子并没有权利剥夺父亲的爱情,是吗?
爸,暂时不要搬回来——黎群为难地说。
为什幺?之谆不明白。儿子是深沉的,奇怪的,他明明表示很爱亦筑,为什幺
又带着这个晓晴?
等我考完毕业试,好吗?黎群想出一个好理由。
怕我搬回去吵了你吗?之谆笑了,也好,那就夏天搬回来避暑!
他已吃完了饭,看看表,时间还早,但他识趣的不愿插在儿子和女朋友之间。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之谆站起来,账由我一起付好了!
和晓晴打个招呼,他朝柜台走去。
你父亲真年轻,只是——他看来像有心事,不像上次见他时那幺开朗,愉快!
或者是!我母亲已死了十七年!黎群说,他专心在吃那碟盐焗鸡。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难续弦的!晓晴好奇的。
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他的眼光又太高!他不着边际的,脾气也有些玩世不恭!
现在许多年轻女孩子都喜欢中年人,说有安全感!晓晴天真的笑,我可看不出什幺安全感,除非是在经济基础上着眼!
黎群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在想什幺,他就是那幺喜欢用脑子!
有些女孩子真现实,我认识—个,她选男朋友的条件是没钱不要,不出国的不要,家庭复杂的不要,太高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胖太瘦的也不要,年龄还不许超过三十,我的天,除非她上月球去找,偏偏她自己又长得那幺难看!晓晴叽叽咕咕地说。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刚才之谆在,她忍着不出声,现在她的话可就像一条流动的小溪了。
黎群依然不出声,神思恍惚的几乎把那碟盐焗鸡吃完,晓晴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想什幺呀!她笑。
哦!他一怔,我在想亦筑——
亦筑?她脸色大变,他仍然不能忘?
不,我在想亦筑以前托我的一件事,他知道失言,急忙改口,她毕了业想去我父亲公司做事!
是吗?她不信的。他那神色绝不是想到亦筑要找事的问题,他想得那幺深,那幺入神,必定是件十分复杂的事,亦筑要找事?
嗯!他点点头,不能再想下去,小晓晴十分精明,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一剎那间,他竟有一份被关怀,被注意的喜悦,是的!
她还差一年毕业,不必着急的!她试探的。
晓晴,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诚实的回答我!他很认真的突然说,很重要的!
好,我一定诚实回答!她俏皮的笑。
一个男孩子,该不该反对他父亲与一个年轻得可以做女儿,而又和男孩相熟的女孩子相爱!他慢慢地说。
你是说——她疑惑的。
别管是谁,回答我!他严肃的。
晓晴沉思着,聪明如她,几乎猜到是怎幺回事了,但她还不能肯定。
除非那男孩也爱那女孩,他是没有理由反对的!她很有技巧的回答,那男孩——有母亲吗?
没有,他摇摇头,内心明显的在斗争着,那父亲是有权力去爱的,只是——为了儿子,他放弃了!
是亦筑和他——你父亲!她小声的,试探的。
他不承认,也没否认。眉心皱得好紧,好紧。对他来说,这是个难解的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幺大的度量,让亦筑来作继母!
是吗?是吗?她紧张的追问,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是她所没想到的事,作梦都想不到,只有几个人,怎会有那幺复杂的关系?
我——不能回答你!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