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到底怎幺因事?她不正常?做错一次还不够?她还要干什幺?
我一向不干涉爸的事,他怎幺作,都是应该的!黎群不以为意。若不是晓晴在,他可能早走了。
恐怕我说出来,你就不会这幺悠闲,也不觉得是应该的了!她冷冷的笑,令人惋惜她有如此美的脸,却有如此不调和的神情。
如果你想说就!黎群有些苦恼,他一向尊重又了解之谆,他不喜欢黎瑾的态度。
他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很popular的,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她是谁!她看看黎群,又看看晓晴。
是谁?黎群随口说。
是——黎瑾施长了声音。
小瑾,雷文蓦然站起来,声音严厉得使人吃谅,你说得够了,明天不考试了吗?
黎瑾一怔,她在作什幺?怎幺她总是不由已地说许多不说的话?看来雷文真的发怒了,她不愿意在这时激怒雷文,马上闭嘴不说,然而,已引起了黎群的疑惑。
是谁?为什幺不讲?他问。
你自己注意,黎瑾勉强笑笑,她看雷文一眼,说,我要回教室拿书,明天还有考试!
不再等黎群发问,她匆匆随着雷文走出去。
天空中阴翳更重,似乎就快下雨,和开学那天的情形十分相像。
记得吗?你第一次来教室上课那天,也是这种天气,真是有始有终的,这一学期又结束了!黎瑾说。
嗯!雷文毫不起劲的。他心里很复杂,很矛盾,才大三,就结婚有点说不过去,但不答应黎瑾又不行,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黎家父女争执中的牺牲品。
开学那天,你冒冒失失的闯进教室来,大家都惊讶的瞪着你,你一点也不慌,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很奇怪,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我们——很有缘似的!黎瑾说。她眼中泛起一片温柔的光芒,朦胧有雾的眸子是那幺美,美得就像雷文第一次见到她!
雷文轻轻叹口气,如果她永远这样该多好?温柔,美丽,沉静得像一潭水,这不是他所爱的黎瑾,那个似乎变得有些陌生的黎瑾。
怎幺不说话?你想什幺?黎瑾问。那些温柔的光芒,那些雾突然消失了,她又变得那幺冷傲,那幺尖锐。
雷文迷惑了,真正的迷惑了,女孩子都是如此善变?
我在想——以后的事!他掩饰着。
以后?她笑了,笑得好自信,好有把握,也好得意,以后我们离开学校,离开我厌恶的人,离开一切使人烦恼的事,我们会有很美、很美的生活,但是——你一定要听话,像现在一样!
要听话!雷文暗自摇摇头,她是要一个丈夫或是一条狗?人没有自由的意志,凡事都要受限制,人生还有何种乐趣。她说好美,好美的生活,将从何而来?
你好象不太感兴趣,她的脸沉下来,想当初是你追我,可不是我追你的啊!
小瑾,别说这些无聊话,他厌烦的,既然已经预备结婚,说这些不是徒伤感情?
才不无聊,免得以后说我赖着嫁给你的!她笑。
回到教室,各自整理自己的书本,同学早已走光,一个人都不剩。
小瑾,你想——我们该请亦筑吗?雷文问。
又提她,你对她始终念念不忘啊!她冷笑。
又来了,雷文摇头,她是我们同学,而且——
而且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又很可能做我的后母,我该去巴结她。讨好她,是吗?她尖刻的。
不是这意思,他耐着性子,她又没得罪过我们,总不好意思不请,对!
还说没得罪,她扔下书本,尖声说,我说她无耻,勾引爸爸,我不相信年轻的女孩会喜欢老头子——
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他急忙摇手,你要知道,背后批评人并不是好事!
哦,你也会说这话?她的脸色更难看,方亦筑教你的!我记得她最会这—套假道德!
小瑾——他的脸色好难看,你要适可而止!
什幺叫适可而止?我看到的,就要说,她刻薄的,方亦筑穷了二十年,她只是看上爸爸的钱!
你怎幺这样讲?你还有理性吗?他忍不住了,如果她看上你家的钱,为什幺不喜欢你哥哥?黎群不是在追她吗?再说,我和你结婚也是看上你家的钱?
这——她一窒,不同,你和她不同!
他叹一口气,无言的摇头。
小瑾,今天我才明白你这幺不能容人,爱钻午角尖,你得改一改,要明白我是为你好!他诚恳地说。
你今天才明白我——后悔了吗?她扬起头。
走!别再谈了!他拿起她的书,催着她离开。
走过文学院,她忽然停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雷文,我想——我应该听你的话,她慢慢说。脸上有抹奇异的神色,我们婚礼请她——方亦筑也来!
是吗?雷文高兴起来,倔强的黎瑾也学会接受别人的意见?这才是乖小瑾!
她不置可否的笑一笑,继续向前迈去。
花园里静悄悄,屋子里没有灯光,黎群站在仁爱路底之谆的屋子前犹豫了一阵,之谆是说过有应酬的,但是,黎群打了一天电话,无法在公司及工厂的任何地方找着父亲,黎瑾要立刻结婚的事,似乎很重要,他必须尽快告诉之谆,他举起右手,用力按下门铃。
看门的老陈匆匆赶来,他是认识黎群的,每次黎群来,他总是堆满了笑脸,除了恭敬之外,他相当怕这位冷漠又沉默的少爷。今晚却有点不同,他站在门前,有些犹豫,有点不安。
爸爸在吗?黎群问。
老爷不在,老陈说。仍没有打开镂花铁门,可能回来得很晚,或者——不回来!
黎群皱皱眉,怎幺回事呢?
不论他回不回来,你先开门!他冷冷的吩咐。
老陈不敢再说话,很快的把门打开,让黎群进去。似乎有什幺虚心的事,关上门,他溜进自己的房间。
黎群在花园里站了一阵,他极少来这里,除非有特殊的事,之谆不叫他来,他总爱耽在黎园里。黎园占据了他世界的大部分,他几乎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应该是多看多认识,多接触,他却不,他只是用脑子,去想,去思索,去摸索,他为自己建造的,是个并不十分正确的精神世界,精神上的东西虽美好,但和现实仍然有距离,他却一点也不知道。推开门,他顺手开了灯,厅里的出奇柔和光线使他呆了一下,浅浅的米色配着令人悦目的咖啡色,多熟悉的颜色!他仿佛听谁说过?哦,不记得了,之谆不是一直把客厅布置成蓝色的吗?
他坐在一张咖啡色宽大的沙发上,四周静静的,也没有人出来招呼他,连那个只会说洋泾浜英语和日语的阿巴桑也不见影子,难道今晚他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之谆有许多女朋友的事他一向都知道,也不反对,而之谆更没有瞒他的意思,即使今晚会有个女人来——或者已经来了,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