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脸,第一次没有对他笑脸相迎,而是露出了惶急的神色,扶着椅背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不明白……梁三,这个人是你的兄弟吗?你从未说过有个跟你长得这么像的兄弟……”
梁铉不答,面色沉沉地看着她。
萧雁回就不敢问了。一肚子惊疑压在心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也越出越多,力气渐渐耗尽,人终于又颓然地跌了回去。
梁钧一脸莫名其妙,脚下向后退了两步,又朝着梁铉身后躲了躲,小心翼翼:“皇兄,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吧?我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你不是又要叫人打我板子吧?”
“你不要再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自然就可以少挨板子。”梁铉嫌弃地向旁边让了两步,拂袖转身:“走吧。”
梁钧忙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嘴皮子仍旧不肯闲着:“我哪里还敢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诶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小美人吧?她不是你的令宠吗我哪里敢招惹她!我只是想你平时都不许我进这院子,好容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说邀我赏美人图,难道不是为了显摆……”
萧雁回扶着椅背又抬起头来,就听见梁铉嗤笑了一声。
“她既不是美人,也不是图。”他道,“请你来赏的美人图在书房。——放心,书房后面的桂树已经遮起来了,不会再害你起一身疹子。”
“啊,没错这个季节的桂花真是烦透了,我都恨不得躲起来不出门,还是皇兄想得周到!”梁钧蹦蹦跳跳跟在他后面,推开角门出去了。
全程并没有半点儿多余的留恋。
萧雁回眼睁睁看着角门关上,确认不会再有人回头来看一眼了,她便抬起手搓搓两颊,笑了。
双眸瞬间明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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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皇兄的心尖尖
书房中兄弟二人对坐。
一个笑嘻嘻面露揶揄,一个目沉沉不动如山,中间隔着一大堆卷轴,像是某种无声的较量。
良久,带着笑的那一个率先开了口,仍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似的:“我不过开个玩笑,又不是真打算夺人所爱,皇兄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
梁铉沉着脸将那堆卷轴往对面推了推,冷声:“你看这个吧。哪些是你想要的,只管挑出来。”
“哈哈!”梁钧随手拿过一卷画轴打开,笑得愈发灿烂:“皇兄宁可拿这些名门闺秀来给我挑,也不肯让出那位小美人?看来您这一回是实打实动了凡心了,她果真有那么好?”
“好不好都已是我的。”梁铉看着茶碗道,“没道理纵着她勾三搭四,让世人看你我兄弟的笑话。”
梁钧搓了搓手,笑嘻嘻道:“皇兄这么说话就见外了!从小到大,咱们两个共享的东西还少吗?我不抢归不抢,您这护食的姿态可委实难看了一点哈!”
梁铉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腕微动,茶碗落在碟子里发出一声轻响。
“你这些年胡闹得也够了,”他语气有些不耐,“从小到大,该沾的不该沾的你碰过多少?母亲一向舍不得管你,你自己也该想想身后名!”
“皇兄,你急了!”梁钧笑眼弯弯一点也不怕,“我只要活着畅快就好,那些身后品论关我甚事?再说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寇,史官的笔杆子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梁铉不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须臾,梁钧哈哈笑了一声,摇摇手里的画轴:“不说了不说了,看美人看美人!——我算是知道了,方才那个病西施啊,那是皇兄的心尖尖命根根!我惦记什么也不敢惦记她!”
“你不要总惦记着抢这个抢那个,”梁铉扶着茶碗道,“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这些名门贵女,”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轴,继续道,“我不知有多少是你招惹过的,你尽早把她们都挑出去,不要送进宫来给我添堵。”
梁钧哈哈大笑,随手将打开的那幅卷轴扔出去,又拿起第二幅、第三幅,最后干脆趴在桌上,将一大堆卷轴全数搂在怀里:“我若说全都招惹过,皇兄把她们全都赐给我吗?”
“梁四,贪心不足蛇吞象。”梁铉道。
梁钧嘤嘤叫着,抱着卷轴不甘心地扭来扭去,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卷轴堆里。
如此许久,见梁铉始终不为所动,他只得委屈兮兮地在卷轴中抬起头来,撇撇嘴:“只能选一个的话,就把李家表妹赐给我吧?不瞒皇兄说,我与她已经……咳咳,你懂的吧?要不是徐太医的药好,您侄儿现在应该已经会走了!”
“我会尽快请母后为你们赐婚。”梁铉答应得很痛快。
之后他随手将那堆卷轴往前推了推,略一迟疑,又按住了:“这些,你都不必看了,朕自己叫人去查。”
梁钧看看他的脸色,嘿嘿又笑了:“皇兄是怕我把好的都挑出去了吧?您放心,我一个人怎么也招惹不了那么多,总得给您留几个不是?”
“我不留你吃饭了。”梁铉冷声道。
梁钧笑得抚掌:“糟了糟了,龙颜大怒了!——皇兄恕罪,臣弟也不敢跟您争别的,就这么个贪花好色的毛病改不了……都说到这儿了,您一并把秦家四娘还有张尚书家的十二娘赐给我做侧妃好不好?”
梁铉握着茶碗,看也不肯看他一眼。
梁钧等了片刻不见答复,忙又上前打躬作揖,赔笑道:“您别生气呀,也不是没有给您留好的!鲁国公家那只红辣椒一直对臣弟爱搭不理的,一看就是个当皇后的好苗子……”
“鲁国公?”梁铉微微皱眉,“朕不记得他们家有适龄的女孩子。”
他只记得,鲁国公与四年前抄家的平阳郡守谢氏,是姻亲。
所以待梁钧走后,他立刻召来了小太监添福:“你去告诉白如月,明日悦心楼约见鲁国公世孙,她与朕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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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将她赠你如何?
出门,去悦心楼吗?
接到命令的萧雁回立刻坐了起来,忙不迭喊人去翻箱笼,又忿忿地抱怨:“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呀,冷不丁就说要带人家出门!新衣裳准备了没有?首饰准备了没有?我总不能打扮成个叫花子去见人呀!”
添福弯着腰在门外擦汗:“月姑娘,公子说了——”
“我不管他说什么!”萧雁回拍着床沿发脾气,“你去告诉他,若是没有新衣裳,我宁可光着身子出门!”
添福没见过什么世面,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红缨站在床边翻白眼:“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他既然叫人来传话,就一定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你别说没有新衣裳,你就算没有腿也逃脱不了!”
“我的确没有腿,”萧雁回冷笑,“但这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红缨姑娘,现在咱们的心思应该用在另外的地方。”
你猜,他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带个女人出门?他一个皇帝在宫外偷偷约见鲁国公世孙,又是为了什么?
“叫文叔送个信出去吧,”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