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的想法呢?可见你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一个男人,就该这样!”说着,她显出非常亲切的样子来,看着颜法,眼睛里波光粼粼。
天不早了,颜法要回家,琴姑坚持要送他。
两人沿着石子路走着,坡下是黑黝黝的树林,一边是成片的矮房子,琴姑总走路外边,有时颜法走得靠坡子一点,琴姑就要把他轻轻往里推一推:“哥,小心啊!莫要滑下去了。”自己却毫不在意,就走在路边。
一种亲切漫延在颜法心里。琴姑是那种一心为别人好,自己可以吃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人间的宝。
走到路口了,这里有一片小树林,颜法叫琴姑转去,琴姑睁着眼睛,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颜法也看着琴姑,两人都不说话。
夜风起来了,轻轻拂过人的脸颊,颜法觉得脸上热热的,似乎觉得琴姑也是这样,不知不觉的,将琴姑的手揽住,那手好柔和。
琴姑悄悄靠在颜法胸膛上,听见她急促的呼气声,颜法心里一阵柔软,不由自主的将琴姑抱住,琴姑的身体,柔软无比,贴着颜法,十分温暖。
那一刻,颜法想起了桃子。
桃子也是这样的。那时候,在乡下,桃子也曾这样靠在自己怀里,梦想着将来的美好。可是桃子却那样早就走了!颜法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琴姑感觉到了,奇怪地问:“哥,你怎么啦?是我不好吗?”
颜法抚着琴姑的肩说:“不是的妹子,是我有些不舒服了。可能累了吧?”
琴姑立刻着急地说:“那赶紧回家吧!好好睡一觉。”说着她站直了,探手摸摸颜法的额头,感到温度还正常吧,没说什么,催颜法快走。
颜法走了好远,回头一看,琴姑还痴痴地站在树下,看着自己。
湘女多情啊!颜法在心里感叹。
有一天,颜法在琴姑那里吃面条,忽然,一阵凄厉的警报声响起,兵工厂附近的山头上,高射炮的炮管在摇动。
吃饭的客人都跑光了。
琴姑拉着颜法,跌跌撞撞地走下坡,这里有几个坑道,是工兵们为老百姓挖的,出口开在小路旁边,洞子很深,里面已经满是人。
两人进去,走了不远,就是漆黑一片了。琴姑紧紧地靠着颜法,头倚在颜法胸口。颜法靠着坑道壁,望着洞口那里。
没有人说话。或许是知道洞子里拥挤,不要额外消耗空气,或许是紧张?
敌机的声音迫近了。高射炮怒吼起来,从狭小的洞口看去,外面的天空里散发着朵朵花一样的气团,那是高射炮弹在爆炸。
比高射炮的声音更大,“轰轰轰!”敌机投弹了,头顶上,接连好几下震动,这里的山很厚,人们都知道扔在山顶的**对这洞子没有影响的,所以没有人惊慌。
高射炮更加紧密地开火,再没有**落下来,但是在远处,在城里居民区的方向,却是连续轰响一片,敌机在这里遇到了炮火,将**投向居民区了。
洞里人挤人。琴姑紧紧抱着颜法,身体微微颤抖。颜法感到琴姑对自己的亲昵,便也抱住琴姑。琴姑的身体,那样柔软,颜法抚着琴姑,不忍分开。琴姑动情地,更加用力地抱着颜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解除警报声。人们慢慢往洞口走,琴姑拉着颜法的手,随着人流往外。到了外面,看见山下很远的市区里,好多处升起黑烟,有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大火熊熊。
颜法记着家里,对琴姑说:“我要回去看看爹妈。”琴姑说:“快去吧,炸了这么半天,也不知道里面炸成什么样子了!”
颜法快步往家里走。沿路看见消防队员拖着水龙带,到处救火,也有不少老百姓,端着盆子,提着桶子,成群结队地往巷子里跑,那里面有房子起火。敌机的轰炸,给居民区造成巨大损失,房屋垮塌了不少,从巷子深处,传出妇女的哭声。
快到文伯伯家,老远就看见那里有很多人。颜法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走到门口,看见院墙那里塌了一大块,从缺口里可以看见许多人在里面忙碌。颜法跨进院子,小外甥士民跑上来,拉住颜法的手哭着说:“二舅,二舅,快去看家家吧,家家不行了!”颜法的脑袋嗡的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里,看见母亲躺在一张铺板上,盖着被子,老大、老三、彩云、老爹都围着旁边。看见颜法,老三没好气地问:“你死哪里去了!妈被**炸了,你今天休息,怎么不在妈身边?”
老大、老三是在空袭结束后赶回来的。
傅家爹爹老泪纵横,讲了事情经过。
敌机来时,家里只有老俩口、彩云和汉华、士民。听见警报,都去躲到那个“防空掩体”里,这是一张靠墙放的八仙桌,上面盖着旧棉絮,下面是一条壕沟。几个人躲在桌子下,听见敌机在头上盘旋,子弹呼啸着射下来。
往日来了敌机,躲一躲就过去了。因为这里靠近墙角,上面又有两棵大树遮挡,一般是不会被子弹或者**直接击中的。今天的敌机邪乎,长了眼睛似地,一个劲围绕着这里投弹扫射。傅家姆妈在地上坐久了,身子不舒服,刚把头抬起来,说是换个姿势,就在那时候,一颗**在墙外爆炸,院墙瞬间被炸开一个大洞,“掩体”侧面失去掩护,破碎的砖块裹着气浪飞溅着往里面打来,大多数打在桌边垫子上,其中一块穿过垫子打中傅家姆妈的脑袋,她立刻歪倒下去,人事不省。
空袭过后,赶紧将傅家姆妈抬进屋,放在床上,她也没有睁开眼睛。
“最不好的是没有出血!”傅家爹爹哑着喉咙说:“索性出点血,也就疼一下,包扎就好了。你妈一点血也没出。就怕淤血闷住啊!”
请来了街坊中医,拿了脉,开了几副药,说是要静养。
第二天天亮,傅家姆妈醒了,浑身疼,头也是重重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来湖南的路上,她曾经被**掀起来,腰部受伤,经过治疗好了很多,昨天被**一轰,腰病又发了。
还多亏了那个江湖郎中,傅家姆妈吃了他开的药,慢慢平复了。
渐渐地扶着棍子下了床,渐渐能吃些东西了,一家人都高兴,指望母亲就这样好了。
过了一个多月,忽然一天,傅家姆妈喊头疼,来得好快,上午说不舒服,下午就不出声了,到儿子们回来,老人家已经进入弥留状态。
“妈,妈!”老三趴在妈的头跟前,一声声喊着。喊了好久,母亲居然睁开了眼!
她看了看儿子们,脸上显出一丝看不见的微笑。一会,她的嘴角喃喃的,动了几下,颜法将耳朵贴近去,听见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你们要扎紧,厚的要往薄的赶……”颜法流着泪,站起身,把母亲的话对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