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亲善就是无缘无故打我们中国人!”他讲了街坊两次无故挨打的事。
不料服部听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胆小,怎么不打?你们支那人就是没有骨气,要是我们日本人,宁死也不会受侮辱的!你们民族和我们民族相差这么大,还要反抗我们,不是找死吗?”
服部又说了一大通中国必须日本来统治的道理。
那时候傅家爹爹盘腿坐在床上,一双布鞋在床前,那鞋子是傅家姆妈为他做的,圆口,青帮,帮子是千层布糊起来的,底子是千针万线纳成。服部站在床前,看着傅家爹爹。见傅家爹爹眼睛里不服气,他声音更大了:“你们支那人,天生是劣等民族!你看你穿的鞋,什么东西啊?这样丑陋,还人人都在穿。就凭这个,你们就没有资格跟我们对抗!”
服部平时跟傅家爹爹打交道,感到这老汉的不卑不亢,早在心里有耿介,今天借着机会,他要把这老头的傲慢彻底打下去!他将一只鞋子用脚挑起,对着大门,“嗖”一下踢到街上,顺势加一脚将另一只鞋子也踢向门外的空中。
锅炉烧过头了。烧过头的锅炉只有爆炸!
狗日的,傅天鹏在此!
说时迟那时快,傅家爹爹一声暴喝,狮子一样从床上腾到地上,抢前一步抓住服部的衣领。服部挣了两下,那手像铁一样,竟叫他丝毫不能动弹!
面对的是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中国人的眼睛,眼睛里有火星喷出。
武士道的服部,想用脚去蹬傅家爹爹,同样是领子上那只手,叫他腿也抬不起。
也就一秒钟,“嘿!”短促的一声,傅家爹爹的右手朝服部胸口忤了一下。那东洋武士捂着胸,跌跌撞撞望后倒退七八步,“嗵”一声撞在墙上,无力地顺着墙坐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傅家爹爹,却是说不出话来。
邻居都知道傅家打了日本人,围着大门,没有一个敢进来。眼看那日本兵坐在墙角里,只是喘气,不能动弹,傅家爹爹坐在床上,怒目圆睁。
总过了半个小时,服部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傅家爹爹伸出大拇指说:“好,好!”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傅家爹爹兀自坐着生气。有人说:“爹爹闯祸了。日本人回去必定搬兵来。快跑吧!”
傅家爹爹说:“我跑哪里去!来了就跟他们拼!”
“你拼得过啊?”那人说:“他们有枪,你一个人挡得住他们吗?”
一个老人说:“都莫说闲话了,日本人来了就来不及了。各人拿点钱出来,给傅爹爹拿了走路!”说着,他叫儿子拿五块钱来!
街坊你一元,我五角,总共凑了二十几块钱。傅家爹爹拿着这钱,什么都没带,连门都顾不上锁,被街坊们推着离开了家。
他要到衡阳去,找自己的儿子和老伴。
日本兵是夜里来的。明晃晃的刺刀,雪亮的电棒,使一条小街充满恐怖。他们冲进傅家,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他们还要放火,是一个军官嘀咕了几句,才没有点燃。
傅家爹爹独自留下来守家,终于什么也没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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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苏醒
卢沟桥的炮声,震动了全中国,远在江南山野小镇的万德玲,被炮声震醒了。
有几年时间,她过得很安逸。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朴实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生生息息,与大自然和谐相处。
所有人都叫她福生妈,后来,她又生了个女儿,起名枣花,就又有人叫她枣花娘。往日的万德玲消失了。经历过惊涛骇浪、出生入死的女战士,在江南这个不知名的小镇里,静静度着她的人生。
如果不是日本军队打进来,万德玲可能真的不存在了。
1937年,从报纸上发出的声音,将德玲惊醒。
组织原来一直在战斗!红军没有被消灭,他们从南方打到陕北,在那片高原上建立了新的根据地。一些久违的名字在报纸上出现,朱德,毛**,周恩来,他们全都健康地活着!在很远的地方,领导着那支永不言败的军队顽强战斗。如今,红军改编为两支部队,江南部队叫新四军。
几乎被扑灭的火焰,在这广阔的国土上,分散成万点星火,如今又渐渐集聚,将要形成新的火焰!
新消息不断在报纸上出现。
淞沪抗战,南京大屠杀!国共再度合作,一致抗日,接着是释放政治犯。
丈夫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对于德玲的过去,陈子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是妻子,是两个孩子的妈,这就够了。他知道妻子有些文化,从来没有去细想它。一个女人而已。女人的天职,就是伺候丈夫,为丈夫生一个比一个结实的孩子。除此之外,女人还能要什么呢?
天亮了。陈子敬伸伸懒腰,睁开眼,红红的晨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把屋里映得亮堂堂。砖铺的地上,散乱地堆着枣花的裤子和褂子,这孩子睡觉一向不老实,常常把被子上搭着的衣服蹬一地。
另一个小床上,福生的被子平平展展,显示着和妹妹的不同。
陈子敬去推妻子:“福生娘,福生娘!”
德玲睁开眼,看了看窗子说:“还早哩,叫什么呀?”昨晚她又是很晚没睡着,半夜起来几次,看着丈夫睡得那样死,不由得气愤了一阵。这些陈子敬都不知。换了个称呼,还是去推她:“枣花娘,起来呀,该做早饭了!”以往都是德玲做早饭,可是今天她忽然生气地说:“你就不能做吗?”陈子敬吃了一惊,看着德玲。这是怎么啦?今天陈子敬要去远处进货,以往这个时候,妻子早就起来了,做好早饭,给他准备好衣服、袋子等等,等他出门。
陈子敬没有和妻子较劲,自己起来去灶边,点燃火,将水米下锅。陈子敬做饭是把好手,很快,饭就香了。
德玲睡在床上,听见丈夫走来走去的忙活,心里也有点愧疚。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做饭洗衣服,今天突然对丈夫发态度,他一定不知所措的。
她很快穿起衣服,走到儿子床边,叫着:“福生,福生!”儿子哼了一声,再叫,儿子睁开眼,憨憨地叫了声“娘!”福生这孩子,天生厚朴,小小年纪,天天跟在娘前后。娘做事,他就在一边帮忙。娘拣菜,他也用小手去将菜根上的泥土摔掉,娘去河边洗衣服,他为娘拿着棒槌。福生走路脚很重,德玲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福生咚咚的脚步声,心里总要泛起疼爱的波浪。这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看儿子娇憨的样子,德玲止不住去儿子脸上,亲了一口。
那边的枣花已经醒了。“娘,也来亲亲我!”枣花小哥哥两岁,平时都跟着哥哥玩,哥说东,她不往西,有时在晚上,兄妹俩在油灯照不到的地方躲猫,枣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