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以死示警(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49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4章 以死示警

  说完这些,呼延南音惊颤了一下。

  他看向伯景郁和庭渊,两人都无比淡定。

  心中便更是狠跳了一下。

  此时他也明白了,伯景郁来小路村根本不是为了查税,而是为了闻人政的案子来的。

  闻人政宁愿咬死自己奸污了姚家姑娘,被送上京城接受审判,也不愿意留在中州,宁愿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京城复核案件的官员身上,也不愿意信任中州的官员能够还他一个清白。

  他绕着这些人走了一圈后回到原点,面向这些仆人:“案发时,你们可曾见到什么人进入过少东家的房间?”

  两排一共站了二十个人,不少东家新婚,大家穿得也都挺喜庆的。

  庭渊的视线来来回回地在这些人的身上扫了好多遍,几乎是把每个人的模样都刻在了脑子里。

  所有仆人都摇头。

  庭渊:“仔细想想,这对于案件侦破很重要。”

  大家还是在摇头。

  庭渊问:“那案发时你们可曾在府中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者是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说。”

  这些人还是摇头。

  一问三不知,让庭渊头疼。

  古代办案就是硬推理,拉网排查人际关系,再排查不在场证明,以此来锁定嫌疑人。

  没有现代刑侦手段来侦破案件,全是最原始的办法,简单的案子想要侦破真不难,可复杂一些的案子,受限于破案手段,若凶手真是个高智商的罪犯,制造出一起近似完美的案件很容易。

  这也是庭渊最头疼的地方。“有道理。”霜风觉得惊风这个想法很合理,“陆生年这样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一定会对他的上司投其所好,那么想要打听出上司的喜好,必然要接触上司周边的人,若泄露信息的人真的是沈塬身边的人,他不可能不熟悉对方的声音。只有许道安,是他避之不及的人,也是他巴结不了的人。”

  毕竟许道安的夫人不是一般人,出身军户,还有军功在身上,一个内宅女子身上有军功,完全可以横着走,又瞧不上这些内宅女子,不屑与官员女眷为伍,他们两人算是孤立了所有人。

  许道安身上确实心眼子很多,巴结上司也是很厉害的主,很可能是因为在中州得罪的人太多,害怕被人穿小鞋。

  一同分析下来,大家一致认为泄露信息的人应该是许道安身边的人。

  惊风:“要想查出这个人是谁得费一番功夫,暂时先放一放,着手解决偷田受贿的问题。”

  霜风问惊风,“你与赤风的进展如何?可有收获?”

  赤风与惊风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惊风摇头,“刘家暂时还没松口。”

  “不行就上刑。”霜风觉得已经拖得很久了,已经对他们失去了耐心。

  他道:“如今陆生年这边都招了,他再不招,真得落一个满门抄斩。”

  惊风道:“晚些时间我再回去审一审,有了防风这里的突破,我想撬开他们的嘴,应该不会太难,倒也不急这一时,我们手里已经知道很多信息了。”

  霜风一想也是。结合现有的证据和现场情况,庭渊从头分析,凶手至少要满足以下几点。

  一:兰玉对此人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二:这个人可以轻易地进出兰玉的院子不被任何人怀疑。

  三:案发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能够同时满足这三点的,截至目前庭渊能够想到的只有乳娘和管事的二人。

  兰玉没有仆人,乳娘和管事的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一个协助他管理庄内,一个协助他管理庄外,只有这二人能让兰玉不设防备。

  庭渊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他与伯景郁正好路过庄子,在庄外听见尖叫声才进来。

  庭渊问伯景郁:“如果我没有发现表姑娘的死有问题,在你不知道表姑娘的死是谋杀的情况下,你会怎么看待这两起案子?”

  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验尸的能力。

  伯景郁道:“如果你没有发现表姑娘是被人吊起来的,以我的视角来看,就是表姑娘杀了小公子,畏罪自杀。”

  想到此,伯景郁也觉得奇怪,他问庭渊:“你怎么会联想到表姑娘不是自杀的呢?”

  他记得当时管事的第一反应也是大喊表姑娘自杀了。

  他与伯景郁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如果庭渊不在场,按照伯景郁的想法也认为表姑娘是畏罪自杀。

  庭渊的思路与他不一样,是因为自己就是一名警察,遇到案子时不会凭着本能去判断,而是要讲证据,那他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核对证据,所以进屋后他会去把凳子扶起来看是否是自杀。

  命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确认死亡原因,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他接触了太多的尸体,对于死了一会儿和死了半天能够清楚分辨出来。

  普通人很难分辨,一个原因是普通人对于尸体本能的恐惧,很多人看都不敢看,别说详细检查,另一个原因是以公子兰玉的死先入为主,结合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会从心里认定就是表姑娘杀了小公子,从而忽略很多细节。

  庭渊:“因为我不会被情绪主导。”

  想明白这一点,庭渊再回看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前觉得自相矛盾的地方豁然开朗。

  因为这个案子压根不是为了他准备的,他的闯入是意外,按照这个案子本身的流程走,走向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乳娘发现小公子被人刺死在房中,惊慌失措后把人叫来,接着就会有人发现住的最近的表姑娘没出现,表姑娘作为小公子即将过门的妻子,得算半个主人,小公子没了自然有人要去支会表姑娘,表姑娘不应声,就会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破门而入发现表姑娘上吊,那么第一反应就是将人从绳子上放下来,大家就会认为表姑娘是自杀。

  人都放下来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凳子的问题,料定了表姑娘是自杀,必然就要有人好奇为什么表姑娘要自杀,这时乳娘再将表姑娘与小公子之间的恩怨纠葛讲出来,整个案情就清晰明了。

  小公子因不满表姑娘怀孕退婚,要让表姑娘堕胎,表姑娘知道后一气之下杀了小公子,然后回房自杀。

  这个案件的死者和凶手都出现了,又是杨家庄内的事情,表姑娘已经死了,很大概率下是不报官直接举办丧礼,人都埋了以后再想查也很难,也不会有人想要惹祸上身。

  庭渊啧啧两声,“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好歹毒的心肠。”

  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都是这个案子的破绽,就是有人精心编制了这么一个局,才会有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伯景郁现在也想明白了,庭渊指出了关键,就是有人要误导他们的视线,按照原本的流程事情的走向与现在南辕北辙。

  伯景郁现在对庭渊的佩服更多了几分,他直接被乳娘和管事的两人牵着鼻子走,完全被带偏了。

  还好庭渊思路清晰。

  若真是从公子兰招身上开始调查,事情的走向就会完全不一样。

  伯景郁:“我去与他们对质!”

  “不。”庭渊赶紧制止:“这只是我的推测,他们为什么要杀公子兰玉,这背后肯定还有事情,现在对质岂不是打草惊蛇。”

  在没有实证之前,这些都只是猜测,只是庭渊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整理出来的头绪,还需要证据佐证才行。

  “你也太冷静了。”

  伯景郁再度感叹,请庭渊跟他一起遍巡六州,是最正确的决定。

  无论是管事的还是乳娘,他们将事情的重点都放在了公子兰招与二人的恩怨纠葛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案子与公子兰招有关。

  这个案子最坏的结果就是公子兰招被作为头号嫌疑人怀疑,若公子兰招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成了替死鬼。

  很多关键证据是不足的,这里并没有疑罪从无这一说,即便遇到一个好县令,认为公子兰招无罪,最终的结果极可能不了了之。

  谁会成为最终的受益者?

  设计这么大一个局,庭渊不信这只是简单的仇杀,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公子一死,继承人没了,这泼天的富贵该轮到谁,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若说庭渊在破案方面有天赋,之前伯景郁是相信他的,如今这么复杂的案子他还能理清情况,看他对案发现场各种分析判断的熟悉情况,只怕县衙里的捕快和推官都比不上庭渊,伯景郁对庭渊充满了好奇。

  庭渊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也有太多太多的惊喜,若他身体健康,必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伯景郁也替庭渊觉得可惜。

  现在他们知道的信息太多了,要想理清这些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那头怎么样了。”

  他们这里的进展远超预料,得益于陆生年怕死。

  陆生年要是不怕死,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知道这么多东西。

  惊风:“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控制春熙城了,六百里加急把信送到霖开县,此处到霖开县不过四百里,明日傍晚他们就能收到,我想就快和我们汇合了。”

  霜风松了一口气,“我终于不用假扮王爷了。”

  他与伯景郁虽然五成相似,即便易容能让他们八成相似,可若是常见伯景郁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与伯景郁。

  所以他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怕被人发现端倪。

  惊风笑了一下。

  伯景郁这边拿到了所有官员的认罪书,就是有些苦恼应该怎么处置这些官员。

  要是真的全砍了,一路看到总府去,只怕中州的官员所剩无几。

  庭渊的建议是让他们暂时留任衙门,全都砍了政务就此荒废,他们也没有人能够替补,象征性地将那些影响恶劣的官员砍了,其他并非主谋受贿金额不高的,一律留职在任服刑将功赎罪。

  将他们的罪行和贿赂查清楚,主动上缴贿赂的,降一级罚俸两年,贿赂被花销的,降二级,根据花销的贿赂金额确定罚俸多少。

  等他们的刑罚结束之后,再进行调任,重新安排职位,下一届科举扩招,补足空缺,再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是罢官,还是恢复官籍。

  中州十五万官员,文官六成,武官四成,西府和总府的文官加起来大概有五万多人,其中九成都参与其中,至少有四万多近五万的官员贪污受贿,若是真的一下子把这些官员都砍了,即便是科举扩招,一次扩招五万名进士,也没有办法立刻就接替这些官员的工作。

  庭渊道:“根据他们贪污受贿的程度采取缓刑三年五年,让新的官员能够补上来,根据他们缓刑期间的表现,若是表现优异就取消死刑,若是表现太差就照常执行死刑,我想在这样的程度下,这些官员必然会奋勇向上。”

  毕竟没有人真的想死。

  而且他们的家人也不想死,也会从中敦促。

  庭渊:“榨干他们身上的价值,为朝廷所用,用完了再砍也不迟。”

  伯景郁觉得庭渊这个方法非常好,打算就这么执行。

  庭渊也是考虑到很多官员都是被迫上了他们这艘贼船,从官员家中女眷下手,确实是不择手段,很多官员毫无察觉时就已经中招了,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而且这条贼船很大,几乎可以说是一言堂,没有根基也无法反抗。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也不全是这些底层官员的错,朝廷这种调任制度存在缺陷,再就是社会阶级客观存在,官大一级就是能压死人。

  举家上任,不同流合污,死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人人都像闻人政一样没有家人,可以毫无顾忌。

  何况他们又十分重视孝道和家族观念。

  于是春熙城一众官员暂时性命无忧。

  既然已经性命无忧,庭渊他们还想知道什么,这些人自然也是供认不讳。

  根据曾矗的交代,闻人政确实是他们害的,之前那把不知道是谁加重的火,也是他们放的。

  他对此加以引导:“或者说你们早上都看过哪些人,能说出来名字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当时对方在做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人的记忆储存远比想象的要多。

  庭渊是担心经过的人他们看着习以为常。

  在周少衍这个案子里,凶手恰恰就是这个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觉得习以为常的人。

  若非如此,周少衍从身中第一刀开始,再如何也该有一定的时间可以用来呼救,或者给外头的人提醒。

  案发现场非常整洁,甚至都没有喷溅或滴落的血迹,除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其他任何东西都在原位。

  而周少衍的身上没有任何反抗痕迹,他的嘴巴也没有被人捂过或者堵住的情况,如果存在这种情况,尸体上必然会留下痕迹。

  周少衍就像是毫无反应的木头桩子一样任由人捅了几十刀,这个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

  接着庭渊再度向县丞投去实现,“县丞大人,劳烦你安排人对他们的口供进行记录,将每个人今天干了什么遇到了谁说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逐一记录下来。”

  县丞点了点头:“是。”

  交代完这些,庭渊重新返回屋内。

  既然周少衍是回来拿玉佩的,那么他自然是要回来看看,周少衍的玉佩在不在他的身上。

  正巧这时周少衍身边的那个仆人回来了,庭渊停住等了他一下,待他走进了,问他:“你是周少衍的贴身仆人?”

  对方朝庭渊点头:“回大人的话,小的叫周晓鸥,是少东家的仆人,自幼与东家一起长大。”

  庭渊:“你能给我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个仆人嘴里听到些不一样的消息,或许对破案能够有所帮助。

  周晓鸥点头,随后开始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少东家今日成婚,昨夜早早的就睡下了,今日大约是卯正时分(早上六点),由我叫醒少东家洗漱打扮,用过早膳之后,我们开始四处查看今日婚事的诸多事宜是否准备妥当,确认无误之后,就该准备出门去结亲,这时少东家突然发现自己的贴身玉佩不见了,以为是换婚服的时候落在房间内,原想着我回房间去帮忙寻找,少东家拒绝了我的提议,自己回婚房,而我则是在门外与老管家一起检查迎亲的队伍。”

  光听这一套流程,实在是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今日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觉得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奇怪的人?”

  周晓鸥想了一下,摇头:“没有,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听管家说你们少东家和小公子之间有些矛盾,今日/你可曾见过小公子?”

  周晓鸥点了点头:“见过,出发前少东家在正堂与东家说话时,夫人和小公子都在,小公子平日确实爱和少东家争风吃醋,但我觉得他不至于残害少东家,而且让他也不具备残害少东家的能力。”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不至于残害少东家?”

  周晓鸥道:“东家,少东家和小公子三人有相同的毛病——晕血。”

  “晕血?”

  伯景郁在一旁听着,很诧异:“怎么还有人晕血?”

  庭渊解释道:“医学上确实有这么个病,叫晕血症,又叫血液恐惧症,晕血的人看到新鲜的血液会头晕恶心心慌,严重的情况下会晕厥丧失意识行动能力……”

  “哦——”伯景郁想到屋内的情况,说道:“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手利用了死者怕血的弱点,用某种方式导致死者丧失行动力,将死者放倒后用东西做好遮盖连捅数刀,致死者丧命?”

  “这是截至目前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现场的情况确实偏向于这一解释,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屋内会如此整洁,而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反抗的痕迹。

  庭渊看他犹犹豫豫地,说道:“你要是害怕,就留在底下,找到了我喊你。”

  伯景郁:“我还是跟你上去吧,我怕你等会儿受伤。”

  阿爹说过,宁愿跟死人睡一起,也不要跟不认识的活人一起睡。

  杏儿小时候在义庄里睡过觉,也在坟地里睡过觉,窜到庭渊身边,“公子,我不怕,我跟你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