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婚礼前夕
伯景郁:“那就给他治。”
许院判弯腰行礼:“王爷,我奉君上之命伴你左右,公子这病非一日两日能治好,需要常年诊治,时刻仔细用药,若我留下给公子治病,便不能伴王爷左右,若王爷沿途生病出事,臣该如何向君上交代。”
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帝王砍。
这下倒是给伯景郁难为住了。
许院判倒也不只给他一人看病,他随行几百号人,若是把许院判留下了,到时候路上真遇到病,岂不无人可用。
此次随行只有一位院判,四位御医。
庭渊道:“无妨,先生给我写个方子,我照着吃药就行。”
伯景郁一挥袖,“你留下,为庭公子治病。”
许院判:“这……”
伯景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哥舒琎尧:“那你怎么办?路途遥远,气候多变,万一路上出了问题。”
伯景郁道:“还有御医随行,他们倒也差不了多少。”
胜国六州,只有京州方圆六千里气候还算宜人,中州南部大片沙漠,南州气候炎热干旱少雨,西州南部潮热多瘴气,蛇虫众多,疟疾丛生,西州北部湿润雨水众多沼泽居多,北州南部干燥、北部常年冰雪覆盖,东州常年多风多雨,气候极端,不适生存。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要面临多少危险。
杏儿有些害羞。
庭渊看在眼里,与商贩说:“每样帮我包上一斤。”
杏儿连忙摆手,“公子,这也太多了,吃不完会坏的,每样二两就够了。”
商贩道:“这些果干只要不沾水,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保存半年是没有问题的。”
身后的侍卫负责给钱。
这些果干加起来差不多一两银子。
路过首饰摊子,杏儿的视线被发钗吸引住了,这种样式是居安城没有的。
那摊贩看杏儿衣着光鲜,两人刚才在玩具摊子举止亲昵,还以为他是庭渊的夫人,与庭渊说,“公子,给夫人买个发钗吧。”
平安上前道:“我家公子还未娶妻。”
摊贩意识到自己猜错了,立刻致歉:“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
庭渊摆摆手,问杏儿:“喜欢什么款式的?”
杏儿:“不要了,反正也没什么机会带。”
这一路哪有机会带这些漂亮的发钗,杏儿觉得不必要买,从居安城出来时,她带了一些发钗,倒也是够用的。
庭渊不懂这些发钗有什么分别,捡了两个他觉得漂亮的,让平安帮忙参考。
伯景郁学完糕点,正准备返回客栈,远远地便看见庭渊在街上首饰摊子上选发钗。
惊风看到这一幕,与伯景郁说:“我说这小姑娘为什么非要跟着来,原来是他二人早有情意在。”
庭渊对他的好,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他没办法做到和庭渊说的那样,不承担君王的责任。
伯景郁道:“睁眼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真的,不骗你。晕倒前我就在想,你怎么还不来,我真的好需要你。”
庭渊:“……”
果然是会撒娇的人好命。
一下就把他拿捏住了,吃得死死的。
伯景郁:“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我很难照你说的做。就像你明白阶级存在,也要为底层的百姓据理力争一样,我没办法真的对所有的一切都放任不管。”
“查到亚祖身上,我真的很痛心,我拿他当亲爷爷,他没有一点架子,对府上所有的仆人都很和善,京城那些权贵与清流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能当着荣灏的面打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好,他是我从小当作榜样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好人,为了一己私利,对中州数百万难民置之不顾……庭渊,我真的觉得难以接受。”
他只要一想起颜槐序,满脑子都是慈善的面庞,和他做过的那些善事。
颜槐序在他心里的形象非常完美,轰然倒塌,他承受不住。
庭渊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很难,将屠刀挥向自己的亲人,没有几个人可以轻松做到,既然做不到,就交给别人来做,你还有父王,还有君上,这也是他们的责任,我们只管查清,将决定权交给他们,在大是大非面前,相信他们能给出一个令百万冤魂和他们的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做不到……”
伯景郁抱紧了庭渊,在他的耳边低喃,“我做不到,庭渊,……”
若他能做到,此时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一位是我的父亲,一位是我的侄子,我不能将屠刀递到他们手上,这对他们太残忍了。”
“那你呢?”听着庭渊就心疼,他问:“那你呢?你替他们考虑,谁来替你考虑,你替他们承担,谁来替你承担。”
“他们比你年长,一个是监国,一个是国君,哪个不比你地位高,不比你更有资格处理这件事?”
庭渊轻叹一声,气得他心口疼,“你心疼他们,谁来心疼你呢?”
“你啊,你心疼我——”
庭渊闭了闭眼,很想给伯景郁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庭渊,我都明白。”伯景郁顿了顿,缓解了自己心里压抑的情绪,“正因如此,我就更不能将这一切推给他们。”
他道:“我父亲已经皈依佛门,这么多年他作为监国苦苦支撑,好不容易荣灏能够主持大局,他才放下权利和执念皈依佛门,佛忌杀生,子忌不孝,我又怎能让他触犯戒律背上不孝的骂名。”
“他又是荣灏的亲外公,荣灏作为国君,如今朝政不稳,他若在此时动手杀外祖,无论是按照律法还是孝道,都是天理不容,承担骂名不说,还容易被群臣群起攻之。”
庭渊:“所以这大义灭亲的骂名只能你来承担是吧?”
伯景郁点了点头:“我不能将他们置于不义,也不能让他们承担骂名,我也是君王,是储君,这是我不能逃避的责任。”
庭渊:“……”
他不敢想伯景郁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放到思想开放的现代,大义灭亲也会被人谩骂,何况是这个封建的注重孝道的古代。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
伯景郁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生气了吗?”
庭渊偏头,与伯景郁的脸不到两指距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伯景郁的呼吸。
庭渊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心脏不舒服吗?”伯景郁肉眼可见地慌了,急忙准备起身喊人。
庭渊轻轻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很心疼你。”
如此明辨是非,又重情重义,让他将屠刀挥向家人,庭渊真的无法想象伯景郁的心里得有多痛。
他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心疼你,心疼你要如此懂事,心疼你要背负骂名,心疼你要手染鲜血,心疼你不得不揽下所有责任……无人能够理解你的难处……”
他们只是觉得这是伯景郁的责任。
责任是他的,骂名是他的,压力是他的,受伤的也是他。
伯景郁努力笑了一下,“不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有你。”
庭渊:“我也只是能理解,不能帮你承担,理解和承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杏儿意识到这掌柜也误会了,忙道:“姐姐,这是我家公子,你误会了。”
“姐姐是过来人,都懂,年轻人表达情爱都含蓄。”掌柜贴着杏儿耳边小声地说。
杏儿:“……姐姐,你真的误会了。”
掌柜拉着她的手,将口脂递给她,“妹妹还是挑口脂吧。”
杏儿:“……”
她有些后悔今日拉着庭渊出来逛街了。
伯景郁的视线来回在庭渊与杏儿身上打转。
庭渊真觉得伯景郁今天好像有点大病,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视线还时不时地看杏儿,莫不是看上杏儿了?
他警告伯景郁,“你可别打我家杏儿的主意。”
伯景郁又不是禽兽,去抢别人看上的女子,和庭渊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打她的主意。”
杏儿求救地看向平安。
平安还以为她钱不够,对她说,“我带了很多钱,你喜欢就都买上。”
杏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现在是长嘴都解释不清了,安慰自己买完口脂回客栈就好了,以后再也不拉着他们逛街了。
从口脂铺子出来,杏儿始终与他们拉开一定的距离,刻意地避开他们。
庭渊与伯景郁说,“我怎么感觉她不高兴?”
伯景郁看着杏儿的背影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你感觉错了,我看她挺高兴的。”
惊风也插话道:“我也觉得她挺高兴的。”
是吗?庭渊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还未进入客栈,伯景郁就说,“飓风和赤风到了。”
庭渊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伯景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到后院马叫了。”
庭渊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又听,也没听见有马叫声,“你的听力可真好。”
惊风快步上楼。
果真他刚到楼梯口,飓风和赤风就从许院判的屋子里出来。
哥舒琎尧道:“第一:荣灏身为太子,未来的君王,没有摆出君王的威严,纵容景郁以下犯上,且未责罚景郁。第二:身为君王心软,为景郁求情,帝王不应该有软肋。第三:君臣有别,荣灏身为太子,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君王臣子低头求情。”
庭渊真的很想说,这个忠诚王怕不是个杠精,这也能杠?硬挑错处上纲上线。
但他毕竟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上,他就算不怕死,也不能真因为说错话连累了这个世上的庭渊。
不想活了也不能连累其他人。
“为了教育二人,忠诚王让当时的荣灏鞭打景郁,落鞭不见血便不作数,打完之后景郁浑身皮开肉绽淌血不止,拉弓射箭仍要身姿挺拔动作标准,军中用的羽箭为了保证杀伤力做得要比寻常他们练习用的羽箭要重,需要更大的力气才能射出,因此那一日景郁在猎场,染红了衣服和脚下的沙土,拉出六十九箭后因失血过多力竭晕倒,荣灏摆出了帝王的威严,免除了对景郁剩下的惩罚。”
庭渊终究是没忍住,抑制不住自己要表达情绪的欲/望:“所以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不喜形于色?”
哥舒琎尧点头:“是,从此之后,两人都变了,荣灏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景郁自此收敛所有情绪,不敢在他父王面前露出丁点情绪,即便是进了狼窝,也不能表现出害怕,他要做的就是战至最后一刻,代表帝王家,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庭渊摸上伯景郁的脸,主动亲了他一口,“你越来越有担当了,也越来越完美了。”
伯景郁回吻了庭渊,“我的完美离不开你一路的引导,离不开你的坚持,我逐渐完善的观念是你填充打磨出来的,没有人能够否定你的价值,也没有人能够将你付出的一切从我的成长轨迹中抹除。”
“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没有什么缺点,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我。”伯景郁希望庭渊能够记住他的付出,而不是把这一切都归根于自己本身,“玉不琢不成器,你不必抹除自己的价值。”
庭渊窝在伯景郁的颈窝里,“我想和你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等到我们垂暮之年,能够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蓝天白云风鸟花蝶,时间慢慢流逝,你我恩爱如初。”
伯景郁抱紧庭渊,现在在流逝的不是时间,是庭渊的生命,庭渊的生命是倒计时,“那你争取多活些年,将来我给你在院子里种上你喜欢的花草树木,能赏花,能乘凉,能吃果,秋赏落叶冬赏雪,树枝还能捡起来烧火。”
庭渊轻笑,“真是可恶的资本家思想,要压榨掉最后一点价值。”
伯景郁不知道他说的资本家是什么,但他听懂了后半句,“我也会这么压榨你的,活着你要陪我三餐四季,从头到脚都归我,连头发丝也得是我的,死了也要埋在我的边上,哪怕成了一具枯骨,你也是我的人。”
庭渊突然骑坐在伯景郁的身上,从上到下俯瞰着他,“那你可要努力一些,记得把我压榨得干一些。”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这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我的二十八年里真的充满了太多太多的遗憾,父亲将一生奉献到国家建设中极少回家,母亲投身律法正义建设的工作中替人民主持公道对我陪伴不足,奶/奶不喜欢我的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我,身边所有人的人接近我都是因为我父母的权势,我不能随心所欲的交友,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我的父母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为人民警察后守护人民成了我的责任,我的整个人生成长轨迹是缺乏情感的,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极度缺乏的,所以我来了这里,杏儿和平安给了我亲情,哥舒琎尧给了我友情,而你给我了爱情。”
庭渊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伯景郁的脸上,眼泪滚烫,伯景郁轻轻地抬手拂去他脸上的泪,一个翻身便将庭渊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么我很荣幸能够做你的梦中人,与你相识、相知、相爱,未来还会相守,我会是你的亲人,会是你的至交好友,也会是你的爱人,是那个会将你视为此生唯一挚爱并忠诚于你的只属于你一人的倾慕者。”
“即便当这场梦醒了,我也会存在于你的脑海里,存在于你的心里,存在于你的血液里,会在你的身边陪伴你,会在你的眼前看着你,会在你的远方等待你,会在你的身后追随你,我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爱你……”
庭渊紧紧地抱着伯景郁,一刻都不想松手。
他的所有情绪所有的一切,全都向伯景郁打开了,再无半点隐瞒。
——从前我不信神明,但今日,我希望神明能够怜悯我,让伯景郁留在我的身边。
栖烟城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甚至还挂了一道彩虹。
庭渊起床时,伯景郁还在他的身边,如昨夜那般,他紧紧地抱着伯景郁不肯撒手。
庭渊都不记得这是自己来到这里哭的第几次了,每一次伯景郁都在场。
伯景郁这张脸简直可以用伟大来形容,这要是在现代出道,分分钟能成顶流。
庭渊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对着一张脸犯花痴,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师父柏峙凛的建模脸简直天下无敌,柏峙凛会抽烟会骂人,而且骂得很凶,私下里他经常说柏峙凛那么凶会找不到老婆,如今看着伯景郁这张脸,比柏峙凛好看,温柔还不骂人。他们有带吃的。
呼延謦如风给他们送来了果酒,“这酒酸酸甜甜的,很好喝,不醉人。”
庭渊问:“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呼延謦如风说:“这些人大多是落单的,不敢独自过这两个县,我们横穿这两个县,全程一百四十里,得要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宁愿等一等,给车队出点钱,车队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原来如此。”庭渊明白了。
呼延謦如风往那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正在收钱,他说:“一般车队带着这人过去,一个人也就收一百文钱,对这些人来说花一百文钱买安全,于我们车队来说,就当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平安灵一闪,“那岂不是可以专门组建一支队伍,负责在两地往返,从中收取报酬。”
呼延謦如风摇头:“不划算。”
平安不懂:“为什么不划算?”
庭渊给他解释:“你要是专门组建一支队伍,负责保障这条路上的人行路安全,一个人收一百文,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要领工钱,食宿,除去成本就不剩下什么钱了,就更别提从中赚钱了。还得凑够了人才能出发,一个车队往往有上百人组成,若是十个人一起上路,得配多少人保护合适?”
平安这下明白了,“那就只能是跟着车队一起,让车队赚这个钱,一百文也不算太多。”
庭渊点了点头。
呼延謦如风说:“是这么个道理,若为此专门组建这样的队伍,过路的成本必然会变高,想赚钱自然是撺的人越多,赚的越多,一个人带一百个人过去,和一百个人带一百个人过去,成本是完全不一样的。”
“都能凑够一百个人了,要一个人保护自己做什么,谁保护谁还不一定。护送的人和被护送的人之间的数越大,赚的钱才越多,此消彼长,危险也就会随之增大。”
有些钱能赚,有些钱还真赚不了。
像他们这种路过的商队和车队带人过去,适当性地收点保护费,保护费对他们来说只是捎带的,是纯粹的盈利,大家伙都愿意干,对于路过的人来说安全又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待到中午过后,车队里多了二十多个人,都是要跟着车队一起走这段路的人。
车队的人现在有一百七十多人。
庭渊他们被安排在了车队的正中间,前后都押运粮食的人,还有惊风赤风和呼延南音手下组成的护卫队,安全得不能再安全。
呼延謦如风主动邀请他们一起走,八成是看上了呼延南音的身份。
做生意和呼延南音蹭上,往后只要呼延南音愿意,或者是在呼延謦家有意提拔他一下,大有前途。
这对于呼延南音来说,是举手之劳。
再者他们本来也就是要和梅花会的人打交道,呼延謦正好是羌昃部落六大家族之一,与他们交善缘倒也错不了。
西州的路不如中州平坦,到处都是沟壑,马车颠簸得厉害。
伯景郁打从往西州来就没有骑马,和庭渊共坐同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摇晃,摇得他已经不想坐马车,连着两晚都没有折腾庭渊,倒是让庭渊偷了个闲。
黄昏时分,前面的人来通知后面,要加快一些速度,不然无法在天黑前赶到驿点,晚上宿在路边不安全。
西州这个时候正是蛇多,若是宿在路边,容易被蛇咬伤。
原本就颠簸,加快速度后就更颠簸了,伯景郁将庭渊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明日/你与我一同骑马吧。”伯景郁与庭渊说。
庭渊:“但我不会骑马。”
“我带你。”
“那你也得考虑马能不能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短距离或许还可以,庭渊即便是再瘦,也有一百二三十斤重,加上伯景郁个高身体又健壮,两人加起来得奔三百斤去了。
马的载重是马自身的二成到三成左右,西州的马通常是六百到一千斤之间。
伯景郁的体重几乎是马的极限,再加一个庭渊,可就难为马了。
忽然,伯景郁将手指压在庭渊的唇上。
庭渊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伯景郁撩开帘子,侧耳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观察了一下两侧的地形,正好前方就是两座山间的小峡谷,是最好的埋伏地。
趁着伯景郁没醒偷亲一口,他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庭渊偷偷上前,在伯景郁的嘴上亲了一口。
唇瓣软软的,就像果冻一样,亲上了就停不下来。
多亲一会儿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当他睁开眼,发现伯景郁也睁着眼看着他,顿时像是做了坏事的小朋友一样心虚。
“我就是……看你的嘴巴很漂亮,想亲一下。”庭渊支支吾吾地解释。
伯景郁眼底含笑,抓住庭渊的手用力一拉,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只是亲了一下?”
“一会儿……”
伯景郁:“我是你男人,你想亲我就亲我,用不着偷偷摸摸。”
庭渊一想觉得也是,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是在谈恋爱,往大了说是已经私定终身了,亲一口怎么了!
顿时就硬气了。
“我要亲你。”庭渊底气十足地说。
伯景郁朝他勾了勾手指,“来吧,尽情地蹂/躏我,都是你的。”
庭渊扑上去。
又被伯景郁压在了身下。
庭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伯景郁就已经亲上来了。
不是说好我亲你,怎么又变成了你亲我。
庭渊已经适应了伯景郁这种原始的亲法,倘若有一天伯景郁变温柔了,他或许会不适应。
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庭渊躺在床上调整自己的呼吸,伯景郁已经下床了。
推开窗户透气,与庭渊说:“雨停了。”
庭渊坐起来,朝着窗外望去,想到昨晚在床边干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庭渊听完之后再看伯景郁,已经不能直视他了。
根据他多年做刑警的经验,面对那么多变/态/杀/人/犯,以及对犯罪心理学的了解,这种家庭不幸爹不疼妈不爱然后还要求剥离情感,在高压的环境下长大,从小就被PUA天天端着的人,严重到像伯景郁这种程度的,多数都是内心扭曲的小变/态。
童年不幸不一定会走上犯罪道路,但罪犯往往拥有不幸的童年。
通过对罪犯心理研究发现,变/态/杀/人/犯往往有极大概率是因为童年阴影诱发其犯罪。
犯罪的诱因往往与家庭、教育、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再看伯景郁,这不就是一个行走的潜在变/态/杀/人/犯。
庭渊:“这么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
哥舒琎尧:“他姓伯,他生在帝王家,这是他的责任,百姓不需要懦弱的君王。”
站在哥舒琎尧的角度,他并不觉得这一切有任何的问题。
庭渊不再多言。
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一切都是扭曲畸形的,无法认同这样的教育理念。
他不认同,但他也不同情,伯景郁是既得利益者,生在帝王家不是他能选择的,但他选择了承担所谓的帝王家的责任与光环,他得到了地位和权力,能够凭一己之力决定他人生死。
伯景郁的童年确实是悲哀的,但这个社会里,比他悲哀的人大有人在。
那些被权贵垄断教育资源,财富资源,权利地位的人,他们一辈子只能在权贵的手下乞食的普通百姓,更值得庭渊同情。
他们都是时代的产物,无法选择出身,千错万错,是这个时代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