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死无对证
伯景郁觉得庭渊的顾虑非常有道理,他也不希望念渊和念舒两人因为他的关系而一步登天。
小孩的教育非常重要,而他们作为自己收养的孩子,也享有很大的权利,伯景郁也不希望两个孩子在权力中被污染,滥用权力。
他与庭渊说:“我知道,我会提醒他们,往后像今日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庭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伯景郁找人带念渊和念舒去玩,而他则是陪着庭渊回房休息。
从府衙到州衙,连着几日赶路,庭渊也是疲倦得厉害。
霜风则是按照伯景郁的吩咐,去安排诸多事情。
“当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烧焦了,烟味冲人,屋内也越来越热,往楼下一看,楼下的布料已经着火了。我想趁着火势还没那么大时逃出去,结果被燃烧支撑不足倒塌的木架压在了火堆里,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我清楚地记得下楼的时候火烧得最旺的地方是东北角,若非四公子冲进来抢救绣品的时候看到我把我救出去,我就丧生火海了。”
江家众人都听愣了。
这事的真实情况原来是这样。
可见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就是偏心周少衍,能在周少衍干出这样的事情后,还将绣坊交给他掌管。
当时绣坊原本在江城垚的手里,老太太以他管理失职致使绣坊损失惨重,收走了他的管理权。
不过这倒是周少衍能够干出来的事情,他们只是惊讶这件事的真相,却没有人惊讶周少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说明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周少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种人做事情特别狠辣,不出手风平浪静,出手就直接是杀招。
江城非猛然一拍脑门,“我记得管事的女儿死在那场火灾里了吧!”
众人看向管事的。
江城垚道:“不错,他的女儿在绣坊里学绣工,在隔壁的仓库里挑布料,火烧过去把门堵死了,她出不来,被闷死在仓库里了。”
没有被火烧死,布料燃烧后产生了大量的浓烟,她是吸入过量浓烟憋死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没有人知道管事的女儿还在仓库里,是火烧完了去清理的时候才发现仓库里还有人。
庭渊指着管家说:“他就是杀熹映的凶手。”
他记得很清楚,管家给他们带路的时候,他的鞋底粘着绿色的东西。
只不过周府很大,他也不确定是否就是在这里沾到的,如今听了江城非这话,再联系管家消失了很久,几乎就可以确定,他就是杀了熹映的凶手。
管家也没有要跑的意思,站在那里等他们抓,“不错,是我,我的女儿与我相依为命,被周少衍害死了,如今也算是报了仇。”
江城垚看向庭渊,“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去死了。”
伯景郁瞳孔猛缩:“庭渊——”
庭渊看着江城垚勾唇一笑,腿部往上一定,抵住江城垚的裆部稍微一用力,江城垚往前一扑,庭渊用力一个起身,拿头撞向江城垚的头。
所有人都听到砰地一声。从五品以上的太医被称为御医,只给皇家或者是贵族诊治,五品以下的统称太医,给官员诊治。
许院判官居正五品,相当于前朝副相。
惊风赤风等人隶属武官,又是皇家内卫,虽是正三品,可许院判论资历还是有资格教训他们的。
何况许院判看着他们长大,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许院判诊治了多少次,能活到这么大那得有许院判一半的功劳。
赤风说:“等您老人家将来回了京城,我保准孝敬您,让您有享不完的福。”
楼上,庭渊站在杏儿的房门外敲门。
“杏儿,你开门,我们聊一聊。”
“有些话,总得说开。”
他们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以为杏儿不会开门了,杏儿却来给他们开门了。
她站在屋里,眼眶红红的,看样子是哭了一场。
庭渊有些心疼,“你这姑娘,哭什么,我惹你不高兴了,你骂我就是了。”
杏儿哼了一声。
庭渊拉着伯景郁进屋,又转身将门外的平安一并拉进屋里。
反身将门关上,靠在门上,“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们两个我和景郁在一起了。”
庭渊解释道:“我们在一起到今天十多天,是在霖开城贺兰璃死之前我们在一起的,当时我还没有确定自己和景郁能不能走下去,我们两个之间毕竟隔着太多东西,我怕自己会反悔,想等稳定了再与你们说,出了霖开县之后一直都在赶路,我和景郁之间也还在磨合培养感情,原是想着等我们磨合好了,找个时机认认真真地告诉你们。”
“你们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这具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几年,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也是视为亲人的人,是我非常在乎的人,我不希望我对待感情轻浮,也不希望对待你们过于随意。”
“这里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所在的世界里,婚姻也好,恋爱也罢,都是自主选择的,我们不会轻易地把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如果要将自己确定携手一生的人带回家见家里人,那就意味着认定了这个人,此生非他不可。”“从今往后,你和你的人再不可踏入晚舟客栈一步!”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踏足晚舟客栈半步,不,我见着他们我都躲着走,绝不靠近!我手下的人也绝不会靠近他们半步。”
姚金贵赶忙答应,他很清楚尧工家族的手段。
呼延南音朝庭渊点了个头,示意他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说。
这种局面他还能兜得住。“我当时就觉得二位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真是我想的那样。”
庭渊也只是笑笑,“计公子,请坐。”
计如康坐在二人对面。
惊风和许昊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计如康也知道他们两个是跟班,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
“那乞丐都与你们说了什么?”计如康问。
庭渊道:“什么都没说,只说自己是活该的,所以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他这样手脚健全的人来说,要找一份工养活自己,该是不难的,怎么就沦落到了讨饭的地步。”
计如康上下的将庭渊和伯景郁都打量了一番,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几位是官爷吧。”
庭渊:“何以见得?”
计如康说:“如果几位是普通人,倒也不用如此在意他的事情,萍水相逢,帮过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又何必寻我来打探他的消息。”
庭渊也做好了被他识破身份的准备,笑着说:“官爷谈不上,但我这个人,就是比较爱管闲事。”
“公子何不坦诚一些。”计如康手中的扇子拍得没停,似乎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庭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不坦诚,我确实不是朝廷官员,只是和朝廷官员有些渊源,而我这人吧,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各类疑难案件,喜欢解密的乐趣。”
“公子这爱好可不多见。”计如康笑着说。辰阳城在浮充县往西五百里的位置,辰阳靠海,与东州隔海相望,出海一路北上就是东州最大的港口平江港。
船运尤为发达。
也正因此,北岸的百姓生活比南岸好很多。
虽说土地无法种植,可船运发达,运输也就发达,靠港口周边的城镇都能从中分到一杯羹。
东府的贸易来往繁荣也是因为海运能够连接东州南岸和南州北岸。
辰阳是州府的统称,共有十个县归辰阳州府直接管理。
从当地百姓的穿着和吃食,就能感受到,这里的整体环境比别的地方好。
别处难得一见的蔬菜水果,这里都有卖,只是价格稍微要比别处贵一点。
南州的气候炎热且干旱,瓜果大多也都不能存活。
运输再怎么发达,保鲜的技术手段也很有限,蔬菜水果从出土到买家的手里最快都得十来天,基本就是蔬菜保值的极限。
靠近东岸就会没有水果和青菜吃,往西靠近东府这些东西就会变得常见。
一碗青菜豆腐汤,都能让大家吃出人间美味的感觉。
实在是这一路走过来,天天都是鸡鸭鱼羊这些东西,鱼还不是淡水的,全都是海水鱼,吃着口感上就没那么好。
马车入辰阳是四月初一。
辰阳大小官员四百多人在辰阳城外十里迎接。
巡查的队伍是傍晚时分才到辰阳。
这些是一早就在城外迎接,还得列好队,按照朝廷的礼仪。
州府一级的官员年龄大多都在三十五岁往上,南州又没什么树,可谓是实打实地在太阳下晒了一整天。
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旗帜,还有依稀能够听到的马蹄声,一众官员长嘘一口气——终于来了!
待巡查队伍走近,三十米左右,官员站成四排,按照级别依次排好,朝王驾行礼。
“臣等恭迎齐天王,齐天王福寿安康。”
伯景郁撩开联系道:“免礼——”
惊风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替伯景郁传话:“免礼——”
“谢齐天王。”
一众官员纷纷站起。
如此场面,庭渊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早已习惯。
大部队驻扎在城外,由本地官员负责款待,他们则跟随官员入城,参宴,接见。
马车进入官驿后,正五品以上的官员留在官驿朝拜,其他官员则各自回衙门。
伯景郁则去沐浴更衣,庭渊他们这些人则入住官驿。
沐浴之后换好衣服,伯景郁也没直接去前厅接见官员,而是先去找了庭渊。
庭渊这边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见伯景郁来了,也不意外。
“你跟我一起去前院吧。”伯景郁向庭渊发出邀请。
一众官员起身后,最前面穿着三品官服的官员再度弯腰行礼:“臣南州知州付静深见过王爷。”
伯景郁嗯了一声。
付静深道:“王爷,宴席已经备好了,王爷可要现在用膳。”
按理来说现在不该提吃饭的事情,而该由各级官员向伯景郁进言自己的政务情况。
但今日赶巧在饭点上,又是晚饭,付静深才斗胆进言询问是否要用饭。
免得饿着伯景郁和其他钦差大臣。
他这般说,伯景郁也有点没预料到,转念道:“既然大人如此有心,本王便先传膳,想来今日诸位大人也辛苦了,有什么咱们用了晚膳之后再议,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臣等但凭王爷安排。”
伯景郁:“那边安排传膳吧。”
朝廷对官员的膳食一直是有标准的。
眼下桌上的菜,也是按照最高规格的标准做的。
“那么计公子可以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计如康点头:“当然,不过公子可能多心了,他身上的案子,没什么疑点,所有证据一应俱全。”
庭渊:“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拦路,想要主动告诉我们乞丐身上发生的事情。”
计如康解释道:“我是不希望你们发散自己的善心,从未在城里给自己惹麻烦,有些人可以出手相助,有些人则没有必要。”
“乞丐就是没有必要出手相帮之人?”
“公子有所不知,这乞丐在我们同光城,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何有手有脚,却只能依靠乞讨为生的原因。”
随后计如康切入正题,开始给他们讲关于乞丐身上的事情,“他本姓李,名青云,是城中李家酒坊的少东家,三年前的今日,他在果酒节上拔得头筹,拿到果酒王的称号,但他参赛所制作的果酒配方是偷了别人的,并非他自己个人所创,因此被剥夺称号,十年内禁止参赛。”
“那他究竟是如何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庭渊追问,俨然是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伯景郁完全不搭腔,只是在一旁欣赏着庭渊的演技,把玩他的手指。
计如康细看了庭渊一脸,看他一脸疑惑,迫切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心中对他的信任多加了一分。
说道:“当时我还没有回到同光城,是我后来回来听酒坊的人说起的,至于真假我没有求证过,但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他拒不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配方,而他家中又有一把离奇的大火将存样烧了个干净,这场大火来得太蹊跷,大家都认为是他自导自演。”
“而后他的小舅子出来举报他,公开检举他偷了别人的配方,而他所谓的制酒记录上的笔记与他的也不相符,一系列线索证据相结合,商会判定他偷了属于别的制酒师的配方,他的父亲被活活气死,而他的母亲则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撞死在商会门前。”
主体与乞丐的描述相差无几,只是没有乞丐所说的细节和前因后果。
庭渊问:“那他家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而他又为何会流落街头?”
计如康说:“他们家酒坊的那些工人纷纷出来指责他们家亏待工人,工人罢工,酒坊停摆,他又因深陷杀害岳母一家多扣在衙门里关了一段时间,当时民情激愤,对他们家是打的打砸的砸,商会为了保护他们家的配方,便将东西转移。”
庭渊:“……”
平息众怒将东西转移?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趁人落魄家中无人时,上门偷东西去了。
“即便如此,他们家也该还有一些家产才对,酒坊经营这么多年,倒也不至于一点家产都没有,让他流落街头。”
计如康道:“家产有是有,只是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下面的货商纷纷退货,要求他们家赔款,还有工人,买过他们家酒的人,纷纷找他们退单,所有家产都被变卖赔钱了,商会认为他们家的事情影响到了同光城果酒的声誉,从而会影响果酒未来的销量,便将他们家的配方公示出来,算是给同光城的百姓一点补偿。”
庭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从这些话里面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看似工会的每一步都合理,实则全是强取豪夺,又为了减轻百姓对商会的怀疑,将所有的配方公开,让大家全都受益,平摊责任。
从前只属于李家的独门配方,现在成了同光城所有百姓的公有产权,即便这些百姓心中有疑虑,可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他们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所有人都是赢家,只有李家成了输家,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只能沦落街头。
有了呼延南音的准信,庭渊道:“晚舟客栈于我有恩,往后任何人都不能去刁难他们家。”
呼延南音看向尧工政云江,等他的回答。
“这是自然,我们尧工政家的人绝不会动晚舟客栈的人。”
尧工政云江根本不知道晚舟客栈是个什么东西,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卖呼延南音的情面罢了。
转头看向尧工羽子殇,“至于尧工羽家,这我可做不了主,子殇小侄意下如何呢?”
尧工羽子殇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把他这位“叔叔”骂了几十遍了,“叔叔要保下的人,我尧工羽家自然不会动,总要给叔叔留下三分薄面,免得日后别人说我新官上任不留情。”
尧工政云江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唇角,“那我可要谢过子殇小侄为我留薄面了。”
姚金贵很聪明,赶紧和尧工羽子殇和尧工政云江两人磕头谢恩。
这两位决定了他的生死。
庭渊是本身就不想和姚金贵过多的计较,只是想着依了赤风的意思,保下晚舟客栈的人,春妞确实把杏儿照顾得很好。
姚金贵为首的小团体欺负的肯定不止晚舟客栈这一家人,这也算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了。
伯景郁道:“我家郎君愿意放过你,不代表我愿意放过你。”
尧工羽子殇的视线扫过伯景郁,见他北州的样貌,问:“这位公子有什么想法?”
伯景郁平静地说:“按照你们码头上的规矩,卸他一只胳膊。”
庭渊猛地看向伯景郁:“!”
伯景郁一脸冷漠:“他作恶多端,卸下一只胳膊,换一条命,他不亏。”
尧工政云江看向尧工羽子殇,这事儿不是他的事情,他只负责看戏就是。
尧工羽子殇问尧工政云江,“叔叔可介意脏了自己的地?”
尧工政云江说:“小侄请便。”
尧工羽子殇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姚金贵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愿意做猪做狗,我得靠胳膊吃饭,求公子饶命。”
“我们说好的。”庭渊有点意外伯景郁的临时变卦。
“正是因为我们说好的,才只要他一条胳膊,若不然他的脑袋此刻已经搬家。”伯景郁不想和庭渊起冲突,更不想有隔阂,与庭渊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对他善良,他不配!”
“即便公子饶了他,我也不会饶过他。”尧工羽子殇目露凶光:“码头,有码头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
尧工羽子殇的手下拔出佩剑,一剑斩断了姚金贵的胳膊。
与此同时伯景郁捂住了庭渊的眼睛。
姚金贵惨叫一声,血飞溅出去。
再看,他的胳膊已经搬家了,胳膊在尧工羽子殇手下的手中拿着,还在哗哗地滴血。
惨叫声不绝于耳。
“全都扔出去。”尧工羽子殇说:“看了心烦,听了更烦。”
手下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一只手拖住姚金贵好的那只胳膊,将他连人带断臂一并拖走。
待人拖走了,伯景郁才放下手。
尧工羽子殇放下茶杯,看向庭渊和伯景郁,“这二位公子看着可不像是我西州的人,叔叔什么时候和北州中州的人有往来了?”
尧工政云江说:“小侄这话说的,咱们做的就是口岸的生意,西州与其他各州也是时常有生意往来的,从未与各州断了往来,认识一些外州人,也是不足为奇。我听人说小侄的府上养了一位西府女子,此女容貌倾城。”
“叔叔过誉了,自然是比不上叔叔府中这一群漂亮的歌舞姬。”尧工羽子殇看着庭渊余惊未消我见犹怜地模样,倒是惹人喜欢:“小公子这般善良,在西州可没办法立足。”
说得好听叫慈悲善良,说得不好听,这叫妇人之仁。反倒是旁边这个北州样貌的男人,杀伐果断更让他喜欢。
“现在我很确定我要和伯景郁在一起,所以我带他过来,郑重地和你们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他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可,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祝福。”
这番话庭渊说得情真意切,非常走心。
他毕竟是一个现代人,思维方式和这里的人有所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上也会有差别。
几十年磨炼出来的为人处世的方式,不可能来了这里一朝一夕就会改变。
他的这些话感动了杏儿,也感动了平安。
二人生气只是很轻微的,觉得自己被隐瞒了,但也没想过说真的要在这件事上就与庭渊决裂。
伯景郁没想过庭渊承认他的身份,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与他想的有所不同,但他能接受。
对于庭渊来说,这两个人是他最重视的人。
庭渊的真诚也打动了他,被庭渊所重视,让他很高兴。
庭渊说想要和他执手一生,说此生非他不可,这种话比“我爱你”“我喜欢你”更能让他满足。
伯景郁也说了一句心里话,也是他对庭渊的承诺,“庭渊,无论是什么将我们阻隔,千山万水也好,千万世界也罢,或是阴阳两隔,我都将永远忠诚于你。”
“我从来都知道我们之间的阻隔是什么,也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走向你,我控制不了对你的情感。”伯景郁非常真切地说,“庭渊,我的所有选择都是自愿的,我可以为我所有的决定承担责任,你活一天我赚一天,你亡一天我眷一天。”
庭渊深呼出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未来,只有当下。
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庭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指缝流出。
千山万水只要想跨便不是阻隔,可他无法跨越生死,也无法跨越世界,这里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他的生命也不是无限的。
杏儿和平安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们早把庭渊视作家人。
平安很清楚,这副身体是他一起长大的庭渊,灵魂是他敬佩当作亲人的另一个庭渊。
他们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杏儿擦掉眼泪,笑着说:“哥哥,我祝福你们,我希望你能够开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把我当妹妹,我也把你当亲哥哥,我也希望你好,你过得好我比谁都开心。”
只见庭渊手肘顶向猛地顶向江城垚的胃部,一用力,江城垚后退了两步,庭渊两手紧紧地抓住水井的边缘,趁着江城垚后退的间隙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将他踢得后退了几步。
往前一用力便从井口翻了起来,直接扑进了伯景郁的怀里。
而江城垚那边,则是被惊风直接按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了,很多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伯景郁就已经接住了庭渊,而江城垚也趴在了地上。
“你骗我——”江城垚死死地看着庭渊。
庭渊探出头看了一眼江城垚,笑着对他说道:“兵不厌诈,弟弟,下辈子好好学吧。”
“兵不厌诈。”伯景郁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心跳剧烈,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你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敢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
如果江城垚真的突然爆发将庭渊推下去,超过五成的概率他拉不住庭渊。
庭渊:“别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身体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打那是另一回事,你忘了我在浮光县的时候撂倒陈之了吗?”
“刚才就差一点你就下去了!”伯景郁真的是气急了,一边着急一边生气,拽着庭渊的胳膊像大人打小孩那样,对着庭渊的屁股抽了好几下,“以后你要再敢这样,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虽说伯景郁是收了劲的,可庭渊也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疼,说很疼倒也不至于,但也不是完全不疼。
伯景郁觉得只有疼了才能长记性。
庭渊也没生气,将头埋进了伯景郁的怀里,语气可怜巴巴地说,“这么多人都在呢,你当着他们的面打我屁股,多丢人啊——”
尾调上扬,带着点小卷音。
“我那玉树临风精明强干足智多谋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庭渊语气呢喃,分明就是在撒娇。
杏儿和平安原本是要过来看庭渊如何了。
两人现在抱在一起,他们也不好意思过去了。
“以上足以证明,吉州废墟之下的木材,就是当初建造大坝时所使用的木材,也就是地上这些本王从吉州带回来的木材!”
分析得有理有据。
伯景郁再度将视线落在几人身上:“诸位,还请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此之前,你们不能离开官驿半步!”
防风等人一拥而上,将眼前这几名官员全数拿下,拖向官驿的监牢。
目送这几人被带走后,伯景郁对院内一众官员说:“本王一定会将吉州大坝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吉州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