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狡兔三窟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自掏腰包去填补商贩的损失,商贩的损失由他们兜底,如此一来明面上价格是降低了,实际上商贩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们也完成了我定下的目标。”
庭渊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伯景郁认真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对我们有利。”
庭渊用你继续说下去的表情看着伯景郁。
没有变更到自己的名下。庭渊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他们所到之处,看到的百姓,无一不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别人辛苦地活下去,却被另一些,轻松致死。
而造就这一切的是阶级和权力。“不会,我知道你这是在正常地关心我。”平安的目光回到兔子身上,继续逗着兔子玩,与庭渊说:“我在感情方面可能不太开窍,说实话这么些年,我对情爱是真的没什么想法,早些年还在居安城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娶妻生子,但出来见了天地和形色各异的人,对情爱反倒看淡了。”
平安说:“以前在居安城,世界就那么大,小小四方一座城,每日要做的事情,都在庭府内打转,出来以后,见了众生天地,似乎对成婚没有那么渴望,也不希望自己按部就班地生活。”
“我虽没有杏儿那么伟大的理想,要为天下女子争得一席之地,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很多事情想要做,比如行医治病救人,暂且没遇上合适的,或许将来有一日,我遇到一人,就想与对方成婚,也保不齐。”
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经历了这么多,平安早就已经淡然了,内心也平静了。
庭渊瞧他如此,便也不多说什么,“如此也好,你自有一番盘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什么时间,遇上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料计划的。
庭渊起身:“我去看看许昊。”
他看向平安,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去。
平安摇头:“不了,我和他一起回来的,没什么好看的,我和念舒一起玩一会儿,你自己去吧。”
庭渊转身往许昊的屋子走,许昊正在收拾东西,见庭渊来了,有些意外:“你现在不是应该和王爷一起你侬我侬的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这么说你是不欢迎我喽!”庭渊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许昊忙道:“你这人也真是,我不过就与你开了句玩笑,你怎么就要走。”
庭渊问他:“一切可都习惯?有无受伤?”
许昊摇头:“没有。”
庭渊出现确实让他很意外,也让他心里暖暖的,在他的心里,是真的没有想过庭渊会过来看他。
“那就好,这次吉州疫病,你也辛苦了。”
这一瞬间,许昊红了眼眶。
许昊十四岁跟在他们身边,到今年十九岁,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少年,庭渊也算是把许昊当成了弟弟。
早早地离开父母,医术出众,年轻体盛,这几年几乎代替了许院判的位置跟着他们四处漂泊。
远离家乡和父母,大家都只是把他当成郎中,没有人把他当成孩子。
他去吉州治疗疫病,穿梭在疫病之间,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决心。
许昊说:“吉州,死了太多人,每天都有人死,可我能救下的人,太少了。”
庭渊对他张开双臂,“过来,我抱抱你。”
面对自己无能为力去救治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亡,庭渊理解这种感受。
医者需要看淡生死,同样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生的希望的病人。
许昊站在原地没有动:“还是不了,你是王妃,是王爷的人,我抱你,说不过去。”
庭渊无奈一笑:“对我来说,你是弟弟,我以为你不把我当哥哥也至少是朋友,没想到你只是把我当王妃。”
许昊走过来抱了庭渊。
这是一个鼓励安慰温暖的拥抱。
有时候,真的就是差了这一个拥抱。
许昊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溃败了,他将头埋在庭渊的肩头,低声抽噎:“我救不了他们,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还是没能救下他们。”
庭渊揉着许昊的后背,“我知道你尽力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尽力了,不必自责。”
哭了一场后,许昊情绪好了很多。
庭渊邀请许昊一起去开念舒的兔子。
一进门,欧阳秋就抄起院子里的扫把追着欧阳少琴打:“一天到晚让你读书你不读书,成日里和那一群小兔崽子鬼混,到处惹是生非,让我给你擦屁股……”
老妇人见状连忙阻拦。
欧阳少琴躲在老妇人的身后。
老妇人:“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这个不孝子,连亲娘都打。”
说着步步上前,把脸伸过去让欧阳秋打,“你打死我算了。”
欧阳秋是真的心累到了极致:“娘,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惯着他,再有一年他都十七岁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考中进士做官了,他成日里不学无术,乡试他都考不过,你算算这两年闯了多少祸事。”
“他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老妇人始终拦在欧阳少琴面前,“况且他惹出什么祸事了,不过就是调皮了一些,也没闹出过人命,不过是一时贪玩,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贪玩。”
欧阳秋想到自己小时候,一旦贪玩不努力不用功,等来的就是一顿毒打,不明白怎么到了欧阳少琴这里,他娘就这么维护,“你这样下去,迟早是要把他养废的,今日/他惹的可是齐天王的下属,那是一句话就能免了你儿子官职,让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的齐天王啊——再不收敛,以后他还不得去惹君上!我们家迟早得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老妇人吼道:“你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当官了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不将老娘放在眼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欧阳秋都绝望了,语气是重点吗?明显欧阳少琴闯祸才是重点!
面对完全无法沟通的老娘,欧阳秋没有任何办法,“宠,你接着宠,大不了就是一起掉脑袋,我辛辛苦苦为官十几年才走到今日,攒下的家底,你们一点都不珍惜,那就干脆大家一起完蛋算了。”
看着欧阳秋歇斯底里地怒吼,老妇人无动于衷,欧阳少琴更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似乎无论欧阳秋怎么发疯,都触动不到他们分毫。
欧阳秋将扫把扔了,与自己的媳妇说:“准备好银两,明日一早送给钦差大人。”
转身朝外走去,去给他的儿子擦屁股。
他们这里爆发激烈的争吵,周围住的官员和家属纷纷出来看热闹。
老妇人呵斥周围的人:“看什么看,以后还想不想在金水县混了。”
欧阳秋听到这话,实在是气不顺,甩了自己两记耳光。
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心中万般委屈,却也无可奈何。
做足了心理准备,欧阳秋才拉开门,外面站了一群人,还有另外四个孩子的父亲。
也是欧阳秋的下属。母亲拍了拍春妞的手说:“如果我不去满足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就在屋子里,谁叫你都别出去,如果你爹来叫你,你就让他有本事就来姚三爷的房间。”
春妞拼命摇头,“不要阿娘,你别去——”
她知道姚三爷想要的是什么,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她什么都明白。这屋子里,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从这掌柜的表情中也是不难看出端倪,能让一个大男人都难以启齿,必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只有杏儿和平安两人涉世不深,不明白这夜戏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杏儿催促掌柜的,“这话都到嘴边上了,掌柜的就莫要再吞吞吐吐的了。”
平安向来都是帮着杏儿,从不让杏儿落了单,此时也帮着杏儿说话,“你既知道,便告诉我们吧。”
掌柜的看向庭渊。
伯景郁也看向庭渊。
若是平安在此也就算了,平安是个男子,这些事情他便是知道了也不碍事。
杏儿毕竟是个女子,让她知道这种事情。
一时间掌柜的也不敢直接说,得看过庭渊的意思,免得唐突了杏儿。
庭渊微微点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杏儿虽是女子,可她也不是那种日日在小小的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如今也成年了,将来说不准杏儿还要做女官为女子伸张正义。
掌柜取得了庭渊的许可,这才说道:“这夜戏坊是个雅名。”
“若是不雅呢?”杏儿下意识地接话。
掌柜的说:“不雅便叫淫/戏坊。”
杏儿顿时红了脸。伯景郁握住他的手,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后,就收了手。
杏儿扶着江小宝的母亲过来。
“公子,我们快去把小宝放出来吧。”
张微萍此时已经急得不行了,太想自己的儿子了。
即便在所有人的眼中,小宝是个累赘,是个傻子,可在张微萍的眼里,那是她的宝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小宝的爹已经没了,小宝就是她唯一活着的意义。
杏儿是最能理解这种情绪的,她爹也是早早地就没了,阿娘辛苦拉扯她们姐弟三人长大,没日没夜地做针线活贴补家用。
如果被诬陷的是自己,阿娘肯定也会如此。
对于弱势群体,人们都很能共情。
一行人来到监牢接小宝。
一进监牢,张微萍就大声喊着小宝的名字,“小宝,小宝,娘来了——”
“娘——”庭渊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差一点他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那里有人在期待他回去,这里也有人在期待他回来。
对于他来说,回去自己原来的世界是期盼。
他也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面对伯景郁,去面对平安和杏儿。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他的世界。
伯景郁感受到庭渊的视线,向他望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伯景郁没有再从庭渊的眼神中看到失落,更多的是纠结。
他起身来到庭渊身边,问道:“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他想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庭渊险些丧命,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话惹庭渊生气。
可他又害怕知道答案,万一真的是自己的话导致的,他该如何面对庭渊。
庭渊摇头,微声道:“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院判道:“他现在还是太虚弱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伯景郁问许院判,“可需要为他治疗?”
许院判道:“估计是体虚惊厥,人醒过来就没什么事,殿下若是不放心,便把他留在我房中,我也可以随时照看。”
“你确认他没事就行。”
伯景郁想到庭渊的房门已经被自己踹烂了,再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也不安全,“我带他去我的房间,晚上我守着吧,我的听力比你们都好。”
杏儿上前一步:“王爷,还请让我和平安哥哥照顾。”
她不是不信伯景郁,而是只有自己照顾,她才能够放心。
伯景郁:“如果你们夜里守不住睡着了他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怎么办?”
“不会的。”杏儿绝不会允许自己睡着。
伯景郁不愿意放人,“他是个男的,你照顾他终归是不方便,你这意思是为照顾不好他吗?”
庭渊听伯景郁的语气不好,忙与杏儿和平安说:“杏儿,平安,你们回房休息吧,许院判说我没什么事了,也不必担心,王爷的院子距离许院判近,若我真的再出事,也能快速得到医治。”
这倒确实如此,杏儿和平安虽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可终归还是没有伯景郁的房间距离许院判的房间近。
庭渊也发话了,杏儿和平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伯景郁抱起庭渊往自己的屋子走。
他的屋子是主屋,比庭渊和呼延南音住的屋子要宽敞不少。
杏儿与平安都不放心将庭渊交给伯景郁,跟到了伯景郁的房间。
庭渊道:“都快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再不睡明日可就没精神了。”
“公子,让我留下照顾你吧。”
平安争取道。
庭渊摇了摇头,“回去吧,王爷不会亏着我的,快回去吧。”
再不走,一会伯景郁该生气了。
杏儿看出了庭渊的担忧,与平安说道:“平安哥哥,我们回去吧。”
她将平安拉出了屋子。
飓风三人都在门外。
伯景郁来关门,与他们说:“你们也不用守在外面,我自己可以。”
“是,殿下。”
返回屋中,伯景郁坐到椅子上。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原本蹲在角落的小宝听见了他娘在喊他的名字,赶紧大声回应。
他趴在栏杆上往外头看,“娘,小宝在这里,小宝怕黑,有老鼠,娘,小宝怕黑……有老鼠……小宝怕。”
“小宝不怕,娘来了。”
听着儿子的哭声以及着急的声音,张翠微焦急地往前快步走着,转角有一个台阶没注意到,连带着杏儿也一起摔倒。
庭渊赶忙上前去将两个人拉起来。
小宝那边还在重复喊着有老鼠,他害怕。
众人听着都是鼻头一酸。
庭渊忙问:“摔伤了吗?”
张翠微此时哪还能顾得上这些,跌跌撞撞地往小宝那边跑过去。
“小宝不怕,娘在。”
杏儿看到这一幕一直憋着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我想我娘了。”
庭渊蹲下,取出帕子为她擦眼泪,“此处距离居安县还不算太远,你若是想阿娘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你不要赶我走。”杏儿抱住庭渊的胳膊,哭得更厉害了。
小宝看到张微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赶紧把手伸出去,蹦着要去拉他娘,“娘,小宝在这里。”
张微萍连跌带爬地来到小宝监牢外,握住小宝的手,看到自己的儿子哭肿的眼皮,还有监牢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三日小宝在监牢里是怎么度过的,双手捧着小宝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小宝虽然已经十六了,可他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
怕黑,怕离开阿娘。
小宝哭着和张微萍说:“阿娘,有老鼠,小宝怕,阿娘,小宝怕。”
张微萍道:“不怕,阿娘接你回家。”
负责看管牢狱的官差将牢门的锁给打开了。
小宝身上的脚铐手铐也都打开了。
小宝抱住张微萍,哭声响彻整个牢房。
张微萍拉住小宝的手,“阿娘带你回家。”
走到门口,小宝似乎是想起什么了,抓住牢房的柱子,“小宝不能走,小宝杀人了,小宝是坏蛋……”
“小宝没有杀人,小宝也不是坏蛋,小宝是阿娘最好最乖的儿子。”张微萍心疼地抱着小宝。
心中更恨江淳和江谆,竟然让小宝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替他们定罪。
简直要下十八层地狱!
倒是没想到追问出这个东西来。
平安赶忙去捂杏儿的耳朵,“她一个姑娘家,这话怎么能说给她。”
掌柜的也有些尴尬,只是得了庭渊的准许,一时间卡在中间,让他为难。
他自知这话是不该在女子面前说的。
庭渊道:“既是查案,三教九流都得涉足,这种事情无可避免,听一听倒也无妨。”
平安这才放下手。
杏儿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地方呢。”
伯景郁看向两位官员,等他们给出一个答案。
两位官员此时也是明显懵逼。
掌柜的不说出这地方,在此之前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清楚,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其中一位官员说道:“城南众多坊市不设宵禁,南来北往的路过游商宿在城南,形成了这里独特的风俗,只是这淫/戏坊此前我等均未听说过。”
若是普通的夜间表演的戏曲,在城南很正常,这里多的是酒楼舞坊乐坊,夜间不少游商过路的人白日赶路劳累,夜间去听听曲看看舞,有些客栈还会在晚上专门请人表演。
可若说有人利用这种条件开淫/坊,他们这些官员那是真的不清楚。
朝廷三令五申明令禁止民间有这种卖/淫的行为存在,就是以此避免染病,再就是规范男人的言行。
妓房这种地方存在,一是影响家庭和睦,二是城内会多出无数没爹的孩子。
出生在妓房的孩子,多数将来也要干这个行业。
早些年战乱刚刚结束,不少西州过来逃难的难民在本地无法立足,便形成了极其不好的风气,一是瘟疫残存,二是花/柳病在民间传播。
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有半数都染上了花/柳病,回去传给了府中的人,三年时间不到,京城便有不少官员也染上了病症。
如此一来朝廷便下令严惩,依照女君的律法,勒令不准再出现妓房,原本的一些妓房都被关了,若发现有人为娼为妓便可举报,举报一人赏银五两,不少人好像举报来换取赏银,屡教不改的就抓了去开荒。
若不然西府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多地能够耕种。
互相举报一来二去的大家手里都有了银子,当时西府的地也不算贵,凑吧凑吧也能买地落户,落不了户的就做工,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上层以去妓房为耻,下层自然效仿。再加上新帝颁布的严苛律法,没有多少人敢以身试法,时间一长妓房逐渐便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伯景郁脸色非常难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妓房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都敢叫这等肮脏的名字了!”
即便是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可听到这名字,庭渊也是不由得发愣。
在他的记忆里,即便是有很多相关不雅的名字,倒也没有哪个敢这么露骨。
掌柜的现在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伯景郁问:“这鬼地方如何能进去?”
众人齐齐看向伯景郁。
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母亲擦掉春妞的眼泪,“傻丫头,你要嫁人,嫁得远远地,逃离这个鬼地方,永远都别回来,不管多难你都要守住清白,没了清白的女人,会被夫家刁难的。阿娘已经遭了这么多罪了,阿娘早就没了清白,但你得清清白白,明白吗?”
春妞的眼泪如珠子断了线,一颗颗滚落。
母亲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好好休息。”
说罢她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容貌,补了口脂,走出房间,将自己对待衣领往下拉了一些,朝着最里头的房间走去。
春妞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此刻她恨透了自己的父亲,都是他没有本事,才让她母亲沦落今日这种境地。
一个遇到事情只会躲,丝毫没有用处的?包——不配做她的父亲。
如果可以,她希望天降一场大火,把他们都烧死在这片充满恶臭和海腥味的土地上。
“三爷,你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上一声。”春妞的母亲关上房门。
姚三爷看着春妞母亲露出的地方,舔了舔唇,说:“我听你刚才不是在忙着。”
春妞母亲笑着说:“再忙,那也得速战速决,来三爷这里不是,谁不知道三爷是最厉害的。”
“你比春妞可识趣儿多了。”
“那丫头还小,等过两年长全了,我调教好了,第一个孝敬你。”
“那我们可说好了,到时候可要我第一个享用。”
春妞的母亲说:“那是当然。”
“你可比她身材好得多。”
“她还小,有我你还不够吗?她不懂,我懂啊。”
晚饭前伯景郁和呼延南音他们回来。
伯景郁直奔房间,想看看庭渊今日怎么样了,一开门看到庭渊一脸的不高兴。
问:“怎么了?”
庭渊的表情来不及收回,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伯景郁说今日的事情。
他自己的事情在他这里已经翻篇了。
难受的是春妞的事情。
如赤风所说,他们出手帮了春妞一天,帮不了她一辈子,他们走后,春妞还会遭受更强的报复,这不是在帮人,是在害人。
可内心又十分煎熬,无法做到对春妞的遭遇坐视不理。
即便他们有权利,也得为了顾全大局,而不得不在此刻作出割舍。
这种感觉让庭渊很无力。
问伯景郁:“在我们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呼延南音的身份能不能在这里护住一些人?”
伯景郁问:“你想护谁?”
庭渊道:“一直照顾杏儿的小姑娘被人欺负了。”
伯景郁说:“让赤风他们去讨回公道就行。”
庭渊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给我听,我来分析分析。”
庭渊将春妞的事情说给伯景郁听。
伯景郁听完,皱眉道:“赤风说的是对的,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过两天就要走,今日确实不宜出手相助,你想护住他们家往后不遭难,我问问呼延南音有没有办法。”
他们在西州确实没有人脉,只有呼延南音在西州有人脉,但他的人脉在北部,这里是中南部。
按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确实不宜生事端。
“大人,怎么就少琴自己回来了,我们家闫玉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我们家子枫怎么也没回来。”
欧阳秋看着这些人,并不想面对他们,可这烂摊子,不收拾也不行,官驿里还有几位祖宗在等着收钱。
视线扫过众人,欧阳秋无奈叹了一声,“他们被扣留了。”
“扣留?”
“为何会被扣留,扣留他们的人难道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欧阳秋道:“扣留的人我们惹不起。”
“惹不起?”闫玉的父亲觉得搞笑:“难不成这次他们惹到了知府或者是知州?”
“这不可能吧,他们一直都在金阳县内。”
欧阳秋依旧摇头:“不,他们惹到的人,比知州还要厉害,是齐天王手下的钦差。”
几人都震惊了。
闫玉父亲说:“欧阳大人,我们家闫玉一向是跟着你们家少琴一起的,为什么闫玉被扣留了,少琴却回来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欧阳秋心力交瘁:“闫大人你莫急,听我慢慢说。”
他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知几人。
几人听完脸色都不太好。
闫玉:“这么说,我们都得掏钱才能将儿子赎回来。”
欧阳秋点了点头。
“那这得掏多少钱合适?”
欧阳秋:“他们应该是七个人,起码出的前提够他们七个人平分才行,太少,只怕这档子事儿过不去,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七个人,哪怕每个人给一千两银子,加起来都得七千两。”
庭渊收拾好他换洗的衣物和小枕头送去赤风的屋里,回房后,看到伯景郁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关上门,走向床。
伯景郁对他伸出手,庭渊递过手。
上一次亲热是什么时候两个人都不记得了。
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做什么都能轻车熟路,很快两个人就共同沉沦。
几月不见,伯景郁心中一直想的都是来日方长,可真到了上头的时候,哪还能顾得什么来日方长,恨不得通宵达旦。
庭渊被他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庭渊,我们一起来改善,人命是可贵的,不是所有的掌权者都会蔑视生命。”伯景郁来到庭渊身边半蹲下说,“你看看我。”
他拉起庭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想想我们初见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再想想和你相处了六年后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是会变的,我会努力让所有的官员都重视百姓,把这些不好的危害百姓性命权益的官员统统抹杀。”
“你想想闻人政,想想贺兰筠,还有栖烟城那个为了查出凶手不到三十便已白头的曹禺……胜国的官员确实多数品行不端,但仍有一些好的官员,他们坚守在胜国各处,护佑一方黎民。”
庭渊点了点头,捧着伯景郁的脸说:“我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胜国还有你,还有哥舒琎尧,你们都是为民忧心的好官,我都知道。”
只要抵押合约在手,他们随时可以去申请抵押物所属权的变更,朝廷律法规则里没有划定期限。
庭渊啧了一声:“若是如此,我们就要把他们的抵押宅邸一并查上一遍。”
伯景郁道:“等搜查完他们的仓库之后,再查宅邸,说不定都不用我们主动去查,他们就已经开始转移了,只要这期间我们的人把他们三方盯死,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庭渊笑了笑,“狡兔三窟,他们这可不止三窟。”
思虑一会儿后又开始感叹,“要是连这抵押的房子里都查不出来,我是真的想不出,他们还能把东西藏在哪里。”
伯景郁:“能查的地方,我们都尽可能的去查,总归他们有要用钱摆平的事情,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把这些财物找出来的。”
“今天衙门那边没有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