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洗清冤屈(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7532 汉字|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03章 洗清冤屈

  庭渊的话戳中了于会长的心。

  家人对于会长来说非常重要,他不能够让自己的家人置于险境。

  他可以去死,但他死后,他的家人是否能够平安生存。

  庭渊承诺他:“你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你的家人,我们会送到安全的地方。”

  于会长经过一番挣扎后,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也该去看看贺兰璃,那姑娘没有什么坏心思,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也许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贺兰璃和荣欣月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哪都不准去。

  荣欣月见到庭渊和伯景郁出现,有些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两人。

  贺兰璃见到他们,立刻就朝他们挥手。

  她不能说话,但她的行动说明了她对这两人并无恶意。

  荣欣月问二人:“两位大人将我夫君抓起来,又将我们母女关押在此,所谓何事?”

  “为何事难道荣娘子不知道?”

  毕竟是夫妻,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庭渊很难相信荣欣月什么都不知道。

  荣欣月道:“大人这话说得,我要是知道,何须问你。”

  “我又怎知荣娘子这不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荣欣月:“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这妇道人家。”

  伯景郁细细地打量着荣欣月,“贺兰阙被我们关在牢狱,荣娘子不问他怎么样了,而是质问我们为何要关押你们,还真是奇怪。荣娘子就一点不好奇你的夫君怎么样了吗?”

  从关押贺兰阙禁足荣欣月和贺兰璃那日起算,今日已经是第十一日。

  见到他们之后却是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冷静了。

  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传闻夫人和贺兰通判夫妻情深,如今看来,似乎不过如此。”

  荣欣月也没被激怒,态度依旧平和,“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又怎能比得上新婚夫妻那般如胶似漆。”

  “真是如此吗?”庭渊不信。

  即便没了爱情,也该有亲情,一句话都不过问,就未免过于离奇。

  伯景郁:“你可知道贺兰阙害死了闻人政,又杀了你的亲儿子贺兰筠?”

  荣欣月倒是还没怎么样,一旁的贺兰璃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荣欣月反身将贺兰璃抱进怀里安慰:“阿璃不怕,娘在。”

  贺兰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都靠在荣欣月的怀里发抖。

  庭渊和伯景郁对视一眼:看来贺兰璃确实知道什么,不然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伯景郁朝外面的人说:“去把许院判叫来。”

  “是。”  “罚俸起步一个月上至一年。”庭渊算着钱问,“若按钦差算,罚俸一年得罚多少钱?”

  “钦差也分等级,我身上现在戴的这种叫银龙令,年俸三百石粮食,按照正四品官员的年俸发,折算下来二百多两银子。”

  庭渊哦了一声,“有金龙令吗?”

  “有,我代天巡狩用的就是金龙令,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代天巡狩或者是奉旨巡查都是戴金龙令。”

  “那你做齐天王,一年得有多少年俸?”庭渊问。

  伯景郁说:“我是君上叔叔辈的王爷,正一品的王爷,又是储君,双重身份,双重俸禄,正一品官员年俸一千五百石粮食。我占王爷的封号,年俸五千石,储君年俸七千石,合计一万二千石。再加其他的份例,赏赐,一年总计能够供我差使的银两大约在二万两。”

  “这么多!”庭渊惊呆了。

  伯景郁说:“年俸加上考绩加上奖励,还有节日赏赐,季度考核赏赐,年中考核赏赐,年末考绩赏赐。有寒暑补贴,外勤补贴,延时补贴,车马费,茶水费,酒水费,官员亲属每年还有朝廷根据品级发放的布匹补贴,每人每年四季各两套衣衫,由户部拨款,各地履行。”

  “待遇这么好的吗?”庭渊有些愣住了,“我还以为一共就那么点年俸。”

  伯景郁笑着说:“就拿我的王府来说,府上各院大小仆役有四百多人,王府里头当差的多数都是宫里放出来的,还有外头招的信得过的,以及几代的家仆,最低一年十两银子,普遍都是二十两银子左右的仆人,再加上各级管事二十五两到五十两银子,一年光是发他们的工钱就得去掉一万二千两银子。”

  “京城官员各种礼节不能少,谁家添孙子谁家娶妾室,婚丧嫁娶一年到头少不了要五千两银子打点,府上的仆人生辰、节日、寒暑都要赏赐,这里大概还要花掉二千两。这么多人在府上总不能不吃不喝不穿不用,这些加起来一年得五千两,两万两的银子远远不够填我的窟窿。”

  “我府上还有三千府兵,他们一年二十两银子,兵器盔甲七七八八还有吃喝拉撒加起来,再加上赏赐,一年得要十五万两银子。”

  庭渊听着头都大了,“那你这里都奔着十八万两去了,你得倒贴十六万两,钱从哪里来?”

  “皇家产业。”伯景郁也不瞒着庭渊,“记得当初呼延南音给你说过,碧落城萧家的泰丰钱庄吗?”

  庭渊点头:“记得,还有慕容家的房契,加上其他的产业。”

  伯景郁嗯了一声,“这些估值大约在六千亿两。”

  “多少?”庭渊都直接听懵了。

  “六千亿两。”伯景郁重复了一遍,“吓蒙了?”

  庭渊点了点头,“国库的粮食一共也就六十二亿石,折合下来价值四十多亿两,六千亿两,几百倍……”

  伯景郁伸手弹了一下庭渊的头,“面上看着是这么多,但实际都是不能移动的东西为多,六千亿两是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东西,维系着各处稳定,钱庄的钱多数是压着不能动,矿,田地,油盐粮这些东西也都是关乎民生的压着不能动,实际我们能够使用的数额大概在一百万两,国库一年到头都是紧巴巴的,干啥都要花钱。”

  庭渊一想也是,有些东西能够估值,但不一定能够使用。

  就像银行里的钱一样,不是说百姓把钱存进银行,钱就成了银行的,到头来还是得还,赚的不过是一进一出的差价罢了,拿着钱贷款,搞投资,终归是要把老百姓的本钱刨出去的。

  “你给我说这些,不怕我出去乱说吗?”

  伯景郁问:“你打算给谁乱说?你要是敢乱说,我就让你下不了床,把你的嘴堵住,亲烂。”

  庭渊轻笑。

  “其实京城的官员府上要真去抄家,大部分不一定能抄出多少东西,都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勒紧裤腰带,只有一小部分人抄家能抄出金山银山。”

  “就跟中州受贿的这些官员一样,层层上递,他们收了贿赂也转手拿去做人情了。”

  “明面上的礼是一回事,私底下的礼又是一回事。”伯景郁叹气,“这种东西是真的防不住。”

  庭渊点了点头。这些年明里暗里,他也没少为自己筹谋。

  若非今日事情揭露出来,最迟两年之内,他也会和李蕴仪和离,到时便是她以死相逼也再也威胁不到他。

  从他被家里帮着与李蕴仪成亲,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才能够拥有话语权。

  伯景郁之前是想交给庭渊做决定,可如今的情况,他知道这对庭渊很为难,开口道:“李蕴仪做的这件事罪孽深重影响深远,如果不严惩,必然要引起不良影响。按律,指使他人奸污旁人当斩,念在云景笙不追究的情况下,死罪可免,但也绝不可能轻易饶恕。”伯景郁一想到闻人政死时的模样,心中就很难受。

  庭渊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对闻人政的死心中始终是有一个疙瘩在的,闻人政的案子一天不彻底查清,害了他的人一天不受到惩罚,伯景郁就会随着日子逐渐后移越发让自己陷入自我谴责,思想会不断地将他拉回闻人政死亡的那个雨夜,会一遍遍地让他回想到自己看到闻人政尸体时的场景,换种说法就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部分人患上PTSD后,不会在第一时间显现出来,也分非常多的情况,有的是针对某一个人,有的是针对某一件事情,也有针对某一个东西。

  人的大脑具有欺骗性和自我保护性,有时候受伤并不会第一时间传递给大脑,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会将这些信号释放出来。

  闻人政对于伯景郁来说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存在,这是他出京以后遇到的一场命案,随着闻人政的悲惨经历越挖越深,他对闻人政的经历的怜悯和遭遇的愤慨也会随着逐渐加深。

  再加上如今所查出的一切都在不断打碎他的三观,平日里可以将这些事情压制,一旦打开某个开关,就会像泄洪一样,所有的情绪一涌而出。

  部分人的性命在他的眼里如蝼蚁,是可以被随意抹去的,还有一部分人的性命是被他珍视的。

  闻人政符合他心目中的完美官员的形象,这些人杀死了闻人政,其实就是杀死了他心目中完美的官员形象。

  庭渊不希望他长时间地陷在这种情绪之中,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在闻人政的事情上,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在官员体制和任职制度上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把这些事情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庭渊道:“你要做的替闻人政申冤,想办法改革现有的制度体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非包揽责任自我谴责,不要自我精神内耗。”

  制度有问题就去谴责制度,官员有问题就谴责这些官员。

  人类社会本就是一个集体社会,集体社会就会生出秩序,领头的人不可能做到监管每一个生活在这个社会秩序下的人,因此一定会产生出制定规则、执行规则、遵守规则的三类人。

  遵守规则的人不一定是执行规则的人,执行规则的人包括了遵守规则的人,却不一定都会遵守规则。

  如今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不仅要做到执行规则也要做到遵守规则。

  伯景郁有些迷茫:“我应该怎么做?”

  庭渊:“一步一步来,既然已经从闻人政的案子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我们就再用力一些,将口子再撕开一些,彻底瓦解,打破重建。当务之急,你该跟我一起去处理这些官员了。”

  一路跟他走到现在,庭渊也已经看透了伯景郁出巡的意义,象征意义是远大于实际意义的,如果他能够干出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最好,如果干不出,起码也能够给地方官员施加一定压力,敲上一敲警钟,只要不犯错,哪怕无功无过也算是功。庭渊:“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从前出门马车都是慢行,突然跑得飞起,就像平常上班开40-60迈,突然有人在盘山公路把车速提上了120,这七拐八拐的不晕都不行,何况即便是古代的官道,也不是水泥路那般平坦,而是泥沙与石头铺成的。

  曹县令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哥舒县令,这就是你说的知交?”

  哥舒琎尧介绍道:“这位是庭渊庭公子,出身居安城庭家。这位是本县的曹县令。”

  曹县令:“原来如此,久仰久仰。”

  庭家在居安县周边几个县也算小有名气,曹县令自然是听过庭家的名号,不过是头一次见到这人。

  庭渊回礼,“见过曹县令,如今这狼狈的样子,曹县令莫要见怪。”

  曹县令忙摆手:“哪里哪里。”

  缓过劲来,庭渊与哥舒和曹县令一起进入客栈。

  哥舒道:“囚犯死在楼上的房间,昨夜大雨下了一夜,院子里没有任何的痕迹了。”

  庭渊一看又要爬楼,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还真没这个力气爬楼。

  哥舒问:“要不我背你上去?”

  庭渊摆手:“不必,我休息片刻,自己能上去,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曹县令立马将刚才负责调查的捕头叫了过来,“给这位大人讲讲你们的调查结果。”

  那名捕头道:“是。”

  随后给庭渊复述了一遍调查的内容,“昨夜大约是戌时五刻时,客栈里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声音来源是地字号的己号房,里面住着两名官差和一名囚犯,其中一名较瘦的官差陈之在楼下后院的浴房洗澡,另一名胖一点的官差郑南江下楼在后院方便回去,看到他们押解的囚犯闻人政被人一刀毙命死状凄惨地趴在桌子上,郑南江惊叫过后不知何故晕倒在地,而后住在对面地字号乙号房的客官哥舒无灾开门查看,他走进房中时,郑南江已然倒地,而闻人政已经断气,而后住在隔壁地字号丁字房的游商张闯出来查看情况时便看到哥舒无灾站在房中,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吓得他以为是哥舒无灾杀了人,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惊动了其他人,纷纷到门口查看,大家看到的情况与张闯描述的相差无几。”

  “再然后便是其他房间与楼下吃饭的客官上楼查看情况,那位在楼下洗澡的官差陈之与从柴房回来的店小二姜塘在后院浴房门外相遇,两人前后脚上楼,看到房内的情况,大家怀疑哥舒无灾是凶手,哥舒无灾否认他杀了人,几人据理力争后谁也信不过谁,于是便将所有人都聚在楼下,等待天亮后,陈之与姜塘一同到衙门报官,没人擅自动过现场的陈设,直到我们来,一切都是原样。”

  整个案情清晰明了,基本情况庭渊已经掌握,问道:“尸体可还在楼上,仵作验尸了吗?”

  仵作这时出来,将自己的验尸结果告知庭渊。

  庭渊问:“尸体可还在楼上?”

  仵作点头:“在。”

  庭渊扶着楼梯栏杆上楼,客栈是木质结构的,楼梯倒是坚固。

  庭渊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人的智慧和建造技术还是很了不起的。

  费了些工夫才上至二楼,庭渊有些讨厌这具残破病弱的身体,却也没办法为自己换一具孔武有力的身躯。

  只不过是爬了个楼,便头晕目眩。

  站在楼梯口,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从前做刑警什么没见过,他倒是看得开,可这具身体看不开,下意识地就想吐。

  给庭渊整得也是无语了。

  哥舒琎尧看他这个情况,说道:“要不就不去看了。”

  庭渊坚持:“第一现场最为重要,往往第一现场的证据是破案最直接和最关键的。”

  哥舒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庭渊,“那你用这个捂着点。”

  行至门口,血腥味更为严重。

  通常这些县令任职期间也遇不上几起杀人案,这方面的经验也就一般。

  曹县令便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情况,他也遭不住,早早地就拿了手帕捂住了口鼻。

  庭渊站在门外,却没着急进门,尸体已经被挪动放在了地上,但桌上与地上的血迹不难判断出来原来尸体所在的位置,加之一旁的捕头解说,庭渊也能在脑海里还原现场。

  庭渊看了一下地面的情况,他低头看了一下仵作和捕头,仵作的脚上套着布袋,“这现场共有几人进过?”

  仵作道:“除了我,便是两位帮忙搬尸体的捕头,为了留存证据,进屋前我们都在脚上套了布袋的。”

  庭渊还挺欣慰,又问:“那昨夜,有几个人进过这间房?”

  伯景郁学的是帝王之策,帝王之策的核心是驭人,说白了就是能够拉拢人心,将一群头脑聪明的人集中在一起,他甚至不需要极其聪明,只要会用人脑子不糊涂,治理天下自然有手下的朝臣为他效力,他只需要支付足够的报酬,给予他们足够的地位和权利,自然有人会前赴后继地为他效力。

  面对这种底层的行为处事逻辑感到迷茫,找不到方向倒也是正常的。

  带上所有的证据重返正堂,此时的庭渊有着前所未有的底气。

  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没有人知道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但当庭渊再度踏进正堂时,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庭渊看向各位官员,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偷家了,笑着问:“诸位还是没有什么要主动交代的,没有人站出来主动认罪的吗?”

  依旧无人应声。

  他啧啧两声,如此的场面见得太多,他早已麻木,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事实摆在眼前之后才开始忏悔的罪犯,改过自新是律法赋予他们的权利好机会,他们忏悔,寻找各样的理由,不过是意识到自己将要接受惩罚,自己将要自由甚至是生命,如果内心真的存在愧疚,真的想要忏悔,那么就不会等到自己即将被审判时才开始忏悔。

  “人啊,总是抱有侥幸心理,总是觉得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当虚伪的面皮被扯掉以后,暴露出最恶心丑陋的一面时,一个个忏悔的又无比的积极,用最拙劣的演技哭爹喊娘的恨不得表现出自己想要掏心挖肺一般地忏悔……”

  庭渊刻意停顿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够在此时站出来,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

  因为他不想配合他们表演,观看他们拙劣的演技,更不想在这样虚假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然而这些人还是没有一个肯站出来。

  “你们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得到宽恕减轻处罚的机会,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你们都得走完。”

  庭渊的视线扫过众人,“你们管我要残害闻人政的证据,我当然有,我不仅有你们残害闻人政的证据,我还有能够让你们诛三族的证据。”

  “刘家庄偷田一事是事实,如果你们有谁觉得我诬蔑你们,非常欢迎你们亲自去田间地头亲力测量。”

  庭渊将粮票拿出来,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速度极其缓慢,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看清粮票上的内容,却又无法抢夺到粮票。

  “这是在刑捕夫人寄存在钱庄金库的箱子里发现的粮票,也就是刘家庄拿来贿赂你们的粮票,至于你们受贿得来的财物,此时此刻全都码在后院的院子里,诸位的家眷已经承认了受贿的事实,并且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字按了手印。”

  庭渊轻笑一声,“诸位大人此时心中可慌?我给过你们机会,你们没有珍惜,所以现在也不必在我的眼前展现你们拙劣的演技,我不吃这一套。”

  面对如山的铁证,这些官员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一名站在后排的官员听完庭渊的话,吓得尿了裤子。

  万万没有想到,庭渊会把他们受贿的财物找出来,还攻破了他们的家眷。

  “李蕴仪对自己的行为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念在云景笙不追究。本官酌情罚其农役十年,罚银千两,责令将所有参与奸污云景笙的人逐一供出,不得隐瞒。三日后送往中州农役大营服役。”

  十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农役相对来说比工役和兵役要好一些。

  兵役是在军营里打杂,洗衣做饭喂马,若起战事,兵役需要去前线开路,多为男子服役。

  女子一般罚役都是农役,就近发配。

  中州情况不算艰苦,若是北州罚役天寒地冻,情况才是艰苦。

  工役则是其中最辛苦的,修桥铺路,堤坝房屋,开渠采矿,这些都是由工役来做。

  早些年的工役比较多,这些工役多数都是大臣犯罪或者因种种原因受到牵连的官员亲属,以及一些匪寇。

  如今的胜国基础建设已经完善,工役已经很少了,多数都是农役。

  罚去开荒,种田,给各地输送粮食。

  伯景郁看向李蕴仪,即便是听到自己对她做出惩罚,她也没有情绪激动不服不认。

  让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开始进来时,她委屈哭喊求他们为她做主,似乎她从一开始也知道云景笙和洛玖彰之间并非她说的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可她还是对云景笙下手。

  事后又能坦然承认,不免让伯景郁怀疑她是故意的。

  故意不想要云景笙和洛玖彰好过,故意伤得云景笙。

  她知道云景笙会为了洛玖彰退缩,不会对她如何,也知道洛玖彰会为了家人退缩,不会与她和离。

  在她找人欺负了云景笙之后,云景笙被轮/奸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她依旧是洛玖彰的夫人。

  “李蕴仪,对于本官的判罚,你可有异议?”伯景郁问李蕴仪。

  李蕴仪道:“回大人,民妇无异议。”

  伯景郁看向一旁记录的官员,“将供纸拿给她签字画押。”

  云景笙一脸担忧地看着洛玖彰,担心此事会给洛玖彰带来麻烦。

  洛玖彰倒是很淡然,示意云景笙放心。

  紧接着伯景郁看向洛玖彰,“现如今,你可愿意诉离李蕴仪,若你想诉离,本官可以受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庭渊。

  伯景郁此举也是不想看洛玖彰和李蕴仪再纠缠下去,倒不如帮他们快刀斩乱麻。

  三日后李蕴仪便要前往中州大营服役,一去十年,看洛玖彰的状态,与李蕴仪和离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耽误这个时间,不如现在就和离。

  判二人和离,于他来说,不过张张嘴的事情。

  庭渊疯狂给伯景郁使眼色,咳嗽了好几声。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这么干。

  便是洛玖彰要诉离,也不该是由伯景郁开口。

  他正想找个由头,把伯景郁拉出去,给他讲明其中利害关系。

  “草民愿意。”洛玖彰对着伯景郁叩头,“请大人为玖彰解除与李蕴仪的婚约。”

  庭院:“……”

  对于判罚没有任何异议的李蕴仪此时不同意伯景郁的决定,“民妇不同意。我与他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商定,未经双方父母与我的同意,不能解除。”

  伯景郁看向李蕴仪,对于李蕴仪出声抗议,在他预料之中,“即便今日/你不愿意,来日/他也要与你和离,或早或晚,你有罪在身,他亦可照律法休妻。”

  “按照我朝律法,夫妻双方都同意,和离书一式两份,双方签字后即刻生效,婚约自动解除。若一方为过错方,通奸,淫/乱,隐瞒疾病等原因,或由另一方种种原因导致感情破裂不同意和离,可到衙门诉离,证据一并呈上,由受理官员核查证据,依据酌情决断。”

  “你即便不同意,今日本官依旧可以解除你们的婚姻,饶人饶己,由本官依据判离,便由不得你不同意,判离书一式两份,会各自送到你们族人手中。”

  “君王脚下,有什么是君王不知道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只要留着还有用,那就留着,你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贪那都不叫事,什么时候没用了或者过分了,那就找机会抄家,抄出来的东西不还是在国库里。”

  庭渊能够想得明白,“这是与其下头乱作一团,不如放几枚棋子。”

  “是啊,亚祖他们这次是兹事体大,若是小打小闹的收点小钱,没人管他,说一点不贪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京城那些权贵娶妾联姻,不都是一回事儿,以嫁妆的名义合理地转移财产,或者是合理的攀关系,闹来闹去,东西还是在京城里打转,只要东西不出京城,掘地三尺也能掘出来,在帝王眼里,无非就是左手倒右手,看他们变着花样的倒着玩儿。”

  “所以你们忌惮的从来都不是官员之间贪污多少,对这种事情也是默许的,真正忌惮的是他们手里的权力,和他们的嘴。”

  “聪明。”伯景郁猛亲了庭渊一口,“京城不仅有官员,还有百姓。官员贪污受贿的钱出不了京城,可那些官员的嘴和他们手里的权力就不同了,堵不住的是流言蜚语,管不住的是他们手里的权力,大家现在相安无事也是全靠帝王装聋作哑。”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这些臣子安分守己的太少了,他们就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你以为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就不贪了吗?怎么可能。”

  庭渊他们就在屋里等着,等贺兰璃逐渐平复下来,也等许院判过来。

  他二人可以说形影不离,对方只要咳嗽一声,就知道想干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许院判带人过来了。

  贺兰璃也在荣欣月的安抚下情绪恢复了正常。

  许院判问:“王爷,叫下官过来,是有什么事?”

  伯景郁指着贺兰璃说:“你替她诊治一下。”

  “是。”

  荣欣月护住贺兰璃,“不许碰我的女儿。”

  伯景郁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立刻就有侍卫过来将荣欣月拉开。

  许院判看着贺兰璃说:“姑娘别怕,我没有恶意。”

  贺兰璃正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问题。

  许院判将软垫放到桌上,让贺兰璃将手伸出来。

  贺兰璃照做。

  许院判把脉后与伯景郁说:“王爷,没有异常。”

  走回到居住的客栈,庭渊微喘,坐在客栈的大堂内休息,让店小二给他们上吃的。

  店小二想起有人放了东西,让自己帮忙转交给他们,便将东西拿过来放在桌上,“客官,这位是你们一个朋友托我转交给你们的,就是最近常来的那位。”

  庭渊看着这几个坛子,大概能够猜出是什么,与店小二道了谢,与他说:“帮我们拿几个空酒杯过来吧。”

  许昊道:“这大概就是他们家祖传牌坊做出来的酒,你确定要再喝吗?不留着吗?”

  “这不是有好几坛吗?”庭渊伸手拍了拍酒坛子,“再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