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变态杀手
庭渊道:“这不该叫采花贼,这叫连环杀人犯。”
两年半连杀十七人,平均一个半月就杀一个人。
如此高的作案率,放眼在现代世界各国杀手,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这意味着如果这个凶手不能趁早抓住,每年至少还要死六七个人。
如果凶手的变态欲望加重了,或者一个多月杀一个人不能够满足他的需求了,很可能会缩短杀人的时间。
屋子修好后,伯景郁便搬回自己家了。他最近闲着无事,每隔一日便去山上打一回猎,打到的猎物一分为二,一半拿去镇上卖,一半送到庭家来。每回卖猎物回来,还会给庭渊买些糖糕果子之类的小零嘴。
他尽挑庭渊爱吃的买,庭渊心里不好意思,身体却抵抗不住糖糕的诱惑,每回嘴里念叨着“伯大哥你自己吃”,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了。
他一边唾弃自己嘴馋,一边打定了主意,等胭脂膏卖出去后,要给他伯大哥买个礼物,不能光吃人家的东西。
卢彩梅有意撮合伯景郁和自家的小哥儿,让他同从前一样,每日来家里吃饭,伯景郁没拒绝。
这日卢彩梅看他衣裳破了道口子,便让他换下来,拿过来让自己补补。伯景郁第二日将洗干净的衣裳拿过来的时候,卢彩梅正忙活着家里的活计,他便随手将衣裳放到桌上的笸箩里了。
庭渊中午喝了药,吃了两块杏子糖,看到伯景郁的衣裳,忽然有些心虚了。
他伯大哥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衣裳,却舍得三天两头的给他买点心。庭渊默默地将衣裳拿回自己屋子里,穿针引线,仔细缝补了起来。
快缝好时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家里来客了,庭渊将最后的几针缝好,打了个结,起身往堂屋里走。
刚到堂屋门外,他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庭渊停下了脚步,没再往里头走。
“上回是我不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愿轻尧娶个能与他互相扶持的媳妇,以后日子过得轻松顺遂一些,可阿渊身子不好,我实在是担心轻尧娶了他会吃苦啊!姐姐你也是当娘的,你应当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我也是一时着急失了理智,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啊!"
林氏拉着卢彩梅的手,一脸真切:“如今我已经知道轻尧是非阿渊不可了,对阿渊好,就是对他好,阿渊不好,他也好不了!我以后再不会为难阿渊了。”
“上次的事儿,姐姐你们别放在心上,等阿渊进了门,我定会好好弥补他的!他身子弱,咱们便好吃好喝的养着,绝不让他干一点儿活,再多花些银子,去请县城、府城多请几个大夫来帮他看诊,总归是能治好的!”
林氏以为她这番话说完,卢彩梅两口子会有所动容,没想到他们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理解不了,我是盼着我的孩子好,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就糟践别人的孩子!”卢彩梅板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
庭德贤皱着眉:“亲事已退,渊哥儿的身子不劳烦林夫人操心了,我们自会……”
他话未说完,便瞥见儿子站在堂屋门口。
愣了一下后,庭德贤对着儿子道:“渊哥儿,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堂屋里另外三人听到动静,一齐朝门口望去。
江轻尧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庭渊的方向走了两步。
“阿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庭渊。
“你还来做什么?上回在茶楼里,我哥哥已经同你说清楚了。”庭渊抿着唇低声道。
江轻尧眼底暗含恳求:“我和我娘是来为前些日子的事赔罪的,请你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你上次已经解释过了。”
看庭渊态度冷淡,一直回避他的视线,江轻尧的面色无法掩饰地暗淡了下来:“伯父,伯母,可否让我和阿渊单独说两句?”他侧头对着庭德贤两口子请求道。
庭德贤和卢彩梅对视一眼,面带征询地看向了儿子。
庭渊正要拒绝,却陡然想起了林秋的事儿,心念急转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主意。
“爹,娘,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吧,我有几句话想同他说。”
“好,我们就在门口等着,有事你便喊我们。”
虽然有些不解,但卢彩梅和庭德贤最后还是依着儿子的话出去了,林氏在江轻尧的示意下,也跟着出去了。
庭渊进来后,看了江轻尧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江轻尧见他还愿意单独同自己说话,心里又浮起一丝期冀。卢彩梅她们一出去,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阿渊,你要同我说什么?”
庭渊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轻尧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走到庭渊跟前:“你最爱看的话本出了新册子,我还未来得及念给你听,这次给你买来了。咱们定亲的前一日不是说好了吗?成婚后我教你念书识字,以后我在书房温书,你就在一旁看话本子,若是遇到不认得的字,便过来问我。”
“这些约定,你都还记得吗?”江轻尧轻声询问,眼里流露出一些怀恋。
不等庭渊回答,他又继续道:“这话本里夹了一页纸,是我亲手写下的契书,之前同你和伯父伯母立下的承诺,尽数写在上头了,我签了字,画了押,以后若是我负了你,你便将这契书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阿渊?”说到最后,江轻尧眼里全是祈求,往日的端方自持,已全然不见。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牵庭渊。
庭渊一个激灵,将手背在身后,扭开了脸:“不行。”
江轻尧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去做,但是你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就给我判个死罪吧?”
“求你,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他眼睛通红,声音嘶哑,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痛楚。
庭渊心情十分复杂。
现在一看到江家人,他便会想起他上辈子受的磋磨,他死后他爹娘泣血的哭声,他哥哥被打断腿后痛得在地上嘶吼的样子。
江轻尧对他父母虐待林秋的事熟视无睹,他明明知道他爹娘不是善茬,却依然一走一年多,将自己独自留在江家,留在他爹娘眼皮子底下。庭渊死前那几日一直在想,江轻尧知道他爹娘会这样对待自己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上辈子他没有机会问,这辈子事情还未发生,江轻尧自己可能都无法预测自己两年后的心境。
不管江轻尧是大意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庭渊都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了。可林秋是无辜的,林秋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看着林秋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江家卖给别人做妾?接近林秋最简单、最快的办法,便是让江轻尧从中牵线了。林秋被林氏看得严,怕林秋出去说些“不该说”的,林氏平日里根本不让林秋出门。
只有通过江轻尧,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跟林秋往来。
他定了定神,看向江轻尧:“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了,江公子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话音刚落,江轻尧就变了脸色。
“‘江公子’,好一声‘江公子’啊!”江轻尧嗤笑一声,浓烈的愤怒与不甘在他心间撕扯,他从不知道,他的阿渊竟是这样心狠的一个人!
“你是不是有了旁的心仪之人,是那日同你一起吃面的郎君对不对?”若非如此,怎么不过半月,他对自己的态度便冷淡了这么多?江轻尧紧紧地盯着庭渊,压抑着心里的妒火和忐忑,质问道。
庭渊愣了一下:“跟旁人没关系,是我们不合适,我们两家家世悬殊过大,你爹娘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以后成了婚怕也要闹得家宅不宁。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再让我爹娘忧心了。”
“我们两个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找你是有别的事。”庭渊不想再绕圈子了,他斟酌一番,终于是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了。
“我最近喜欢上自己做胭脂了,听说你外祖家里从前是胭脂生意的,现在还有个外祖家的表弟寄居在你家,能不能请他来帮我看看我做的胭脂?”
江轻尧实在没想到,庭渊答应同他说话,竟然是为了这事!不肯同他和好,却要请他帮忙?
他气得面色涨红,仍然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你怎么知道我表弟的事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表弟家里是卖胭脂起家的,但他并不会做胭脂。”
“他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他帮忙瞧瞧,我身边的人都没怎么用过胭脂,他家里是卖胭脂的,定然见识过许多胭脂。”
江轻尧简直莫名其妙,他上前一步靠近庭渊:“阿渊,你喜欢什么胭脂,我买给你,我们不要退亲好不好?”
“你不想帮忙就算了!”庭渊别过脸,甩手要走。
“我帮你!”江轻尧急声道,“这两日我便让他过来。”
“好,多谢了,那今日就这样吧。”见目的达成,庭渊悄悄地舒了口气。
利用江轻尧到底让他有些不自在,说完话他转身急匆匆要走,却差点儿与刚刚进门的人撞到一起。
“伯大哥!”庭家堂屋外头,卢彩梅和庭德贤面面相觑。
“你怎么让景郁进去了?”庭德贤有些不赞同,“娃儿说了要单独同江轻尧说话呢!”
“你这老头装什么?渊哥儿同轻尧说了什么咱们又不是没听见,这不是都说完了吗?那景郁巴巴地过来给咱家哥儿送吃的,我还把人拦在外头,那像什么话?”卢彩梅压低了声音,对着她男人斥道。
今日江轻尧母子二人过来,卢彩梅和庭德贤原也不想让他们进门的。可他们过来时大张旗鼓的,赶了两辆马车,一路上招摇过市,引得村里人许多人都跟着过来瞧热闹了。
庭德贤说把人放进来,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他们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回,卢彩梅想想也是,这才将人放进来。
原是想说清楚后就将人打发走,可中间庭渊又出来了,还要单独同江轻尧说话。
庭德贤和卢彩梅想着自家哥儿是个有分寸的,而且家里屋子不怎么隔音,堂屋里说什么话,他们站近点儿便能听得一清二楚,便依着儿子的话出来了。
出来后他们夫妻两个站在左侧门边,林氏和江家的下人站在右侧门边,默契地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里头的话。
听到江轻尧苦苦哀求,甚至还立了契书求和,林氏牙都要咬碎了。
再听到庭渊半点儿不给人留情面,毫不心软地拒绝,她更是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方才忍气吞声给卢彩梅和庭德贤道歉,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来之前同她儿子说好的。
自打庭家退亲后,江轻尧便再没去过学堂,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法子挽回庭渊,半点儿心思都没用在学问上。眼瞧着自己天资过人的儿子沉迷情爱,短短几日憔悴了一圈,还为了一个农家哥儿荒废学业,徐氏和江广乾都坐不住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依了江轻尧的,让林氏过来赔罪。
不能让儿子继续这样荒唐下去了,先把人娶进来,后头的事儿可以再想法子。
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看着一向矜贵的儿子放下身段同一个农家哥儿求和,林氏对庭渊的恨意又多增了几分,这个小哥儿凭什么这样作践她儿子?!
她在堂屋外头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回了自家马车里。
江家的马车就停在庭家的篱笆外头,林氏在坐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年轻汉子径直进了庭家的大门,那汉子同卢彩梅两个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堂屋。
他进去后,江轻尧的小厮江福对着他的背影嘀嘀咕咕的,似乎在骂人。林氏将江福叫过来问了几句,听完江福的解释,她眼睛一转,心里又有了主意。
*
江轻尧从堂屋里出来时面色十分难看,他强笑着同卢彩梅两口子道别后,便同他娘一道儿离开了山榴村。
他走后,堂屋里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伯大哥,你今日又上山啦?”庭渊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是,没走多远,就去前日设的陷阱那里瞧了瞧。”伯景郁心不在焉地回完话,还是没忍住将话头扯了回来,“那位江公子今日又同你道歉了?你怎么同他说的?”
话音刚落,伯景郁便后悔了,他这么问好像是在质问庭渊一样,可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心里堵得慌,声音也有些僵硬。
庭渊倒不以为意,只脆声道:“我说我同他绝无可能,让他不用再白费功夫了。”
伯景郁眼睛豁然一亮,面上也松快了许多。
他想了想,又温声劝道:“你若想找人帮你看胭脂,我也认得几个用惯了胭脂的人,不然我帮你找他们来看看?”
“你让江轻尧的表弟帮忙,少不得又要同他们家有牵扯,到时候江轻尧又有借口缠着你了。”伯景郁故作镇定地帮他分析。
庭渊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我就是听说他外祖家里的胭脂做得特别好,所以想同他表弟请教一下。”
“他表弟不是不会做胭脂吗?”许是怕庭渊后头失望,江轻尧临走前又格外强调了一下这事儿,伯景郁自然也听到了。
“我有位同袍,是府城人士,他家世代从商,家里有位妹妹惯爱搜罗胭脂水粉,听说几十文到几百两的胭脂她都买过,应当不会比江家那位表弟差。正好那位同袍过些日子会来咱们这里,我请他将他妹妹也带过来可好?”
伯景郁一向寡言,这回却耐着性子说了许多,他说完便定定地看着庭渊。
庭渊一抬头便撞见了这人幽深的目光,他不知为何有些慌张,最后语无伦次道:“不、不用了,就请江家表弟帮我看就行了,不麻烦伯大哥了……”
明明有旁的法子,为何非要同江家牵扯上?不想麻烦自己,却愿意麻烦江轻尧?
伯景郁有些失望,但到底不舍得让他为难,最后点了点头,低声道:“好,不妨事。”
他两没说几句,庭德贤和卢彩梅也进来了。
伯景郁说明日要去镇上卖猎物,今日得早些回去准备,这两日都不过来吃饭了,交代完他便离开了。
庭渊隐隐感觉到他伯大哥不高兴,但他自己也有些心烦意乱的,一时也没往心里去。
伯景郁走时,他只点了点头,没留意伯景郁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伯景郁走后,庭渊又同他爹娘解释了一下林秋的事儿。
他说林秋不仅是教他做渊胭脂的人,还是他的好友,上辈子曾多次帮助过他。如今林秋在江家过得不好,他想要接近林秋,在他有需要时拉他一把,卢彩梅和庭德贤便明白了。
不过他两还是反复叮嘱,让庭渊不要把梦里的事儿同旁人说。村里人忌讳鬼神,若是让他们知道庭渊能预知未来,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岔子。
庭渊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上辈子的事儿略同他伯大哥说说,这会儿听到他爹娘的话,又坚定了自己想法。
这事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他伯大哥肯定不会伤害他,但不一定会相信他,还是先不同伯大哥说了。
伯大哥怎么过来了?庭渊心里有些纳闷。
江轻尧闻声一脸敌意地望了过去。
不仅江轻尧不高兴,伯景郁面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明明上回已经将话说清楚了,这姓江的为何又来纠缠?他来便算了,渊哥儿还单独同他说话,莫不是又心软了?伯景郁目光幽深地盯着庭渊,心里有些烦闷。
“今日上山摘了一些三月萢,记得你爱吃,来送些给你。”伯景郁将用树叶包起来的三月萢递给庭渊,又装作不经意道:“我突然进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字里行间的酸意。伯景郁侧开头,不敢同庭渊对视。
庭渊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没有,我们已经说完了,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我想请江公子的表弟帮忙瞧瞧我做的胭脂……”
庭渊情不自禁地解释了一大串,回过神后赶紧闭上嘴。他垂着脑袋有些懊恼,伯景郁却是松了口气,心里的郁闷也散去了一点儿。
庭渊又问:“那这女子走小路是去做什么?她平日里接触谁,有对她的社会关系做调查吗?”
曹禺道:“当日女子走小路是为了赴与好友的约会,她与自己的玩伴约好了傍晚一起逛集市,两人定好在清水市老槐树下见,那女子遇害的地方距离与好友直线距离仅有一里路。”
胜国的计量单位,一里等于五百米,没有公里。一斤也是约莫500克,但是没有公斤。
直线距离只有五百米,她就快要与自己的好友碰面了。
众人接连叹气,替这女子惋惜。
曹禺道:“此女是隔壁临淮市双玉巷林氏医馆馆主的女儿,平日里极少出门,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日常也就是初一十五和母亲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祈福,除了知交好友和邻居之外,便再无人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