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成为尸体
所有人都想得知识这个问题的答案,视线都落在熹月的身上。
熹月道:“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那她也是我的姐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庭渊:“……”
“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熹月摇头,“我不清楚,自从早上我与她换了身份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卢彩梅说这话主要是为了宽慰他,庭渊心里明白,不过他哥哥说的“更好的人”,却不是玩笑话。
庭意文上辈子就希望弟弟能嫁给自己的好兄弟伯景郁,所以这个“更好的人”,八成就是说伯景郁了。
伯景郁也是山榴村的人,不过十八岁便应召从军了,庭渊已经有四年未见过他了。
伯景郁他爹娘在他十三岁那年相继离世了,他家里本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爹娘离世后,他便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好在他爹娘生前广结善缘,他家又是村长家未出五服的亲戚,所以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
伯景郁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个高腿长一身蛮力,还将他爹那门打猎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他上山打猎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比村里许多老猎户还要厉害。
他自己便能养活自己,日子过得不比旁人差。
因为他同庭意文关系不错,庭德贤和卢彩梅也十分关照他。
上山打猎容易弄破衣裳,他又不会做针线活,卢彩梅便揽过了这活计,帮他把衣裳鞋子都料理得妥妥当当的。
他家里缺个板凳,少个桌子啥的,不用他开口,庭德贤便帮他做出来了。
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每次打猎回来,都会给庭家送些东西,有时候是一只山鸡,有时候是一只野兔子。
那会儿村里人都穷,庭家也不例外,不仅吃不起肉,能完全吃饱饭的也只有庭渊一个。
伯景郁隔三差五送猎物过来,卢彩梅也不推脱,只时常让庭意文喊他来家里吃饭。
只要不上山,伯景郁每日两顿饭至少有一顿是在庭家吃的。
伯景郁送来的这些东西,极大地改善了庭家的饭食水平,庭渊每次见到他,都会格外开心,待他也比旁人亲近几分。
因为面相有些凶,人也比同龄人高大不少,伯景郁是不怎么受小孩子欢迎的。同龄人崇拜他,比他小几岁的都怕他,只有庭渊见到他会亲亲热热地喊他“哥哥”。
庭渊幼时因为生病被他爹娘养得有些娇气,还有些“多余的怜悯”,若是伯景郁带来的是漂亮的小兔子,那他便不忍心吃。
他哥哥因此有些嫌弃他,伯景郁却一直纵着他,若是逮到漂亮的小兔子,便带回来给庭渊养,给他们吃的就另选那些长得丑的大兔子。
后来那些小兔子被他哥哥偷偷卖了钱给他抓药了,庭渊知道后默默地哭了很久。
伯景郁看到他哭,绷着脸离开了,庭渊还以为他生气了,后来才知道,他伯大哥顶着炎炎烈日走了两个时辰,去镇上给他买乳酥了。
那天伯景郁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山榴村在山里头,晚上外头并不安全,村里人太阳落山后便不怎么出村了,伯景郁迟迟未归,庭家人担心了许久。
他回来后庭意文发了好大的脾气,两天没理他和庭渊。
其实伯景郁待他好,庭渊心里是知道的,他觉得伯景郁的好是为了回报他爹娘的关照,是出于义气照顾好兄弟的弟弟,是可怜他年纪小身体弱。
可庭意文不这么觉得。
庭意文似乎有一种执念,就希望他和伯景郁在一起。
上一世他死去十来年后,伯景郁给他报了仇,庭意文过来给他上坟,又说起了这事儿。
庭意文带了一壶酒,还带了庭渊最爱吃的杏仁乳酥过来。他一边说话,一边喝酒,还吃了两块他弟弟的祭品。
“江家的仇你伯大哥已经帮你报了,渊渊,你和爹娘都可以安息了。”
“家破人亡的滋味,他们江家终于尝到了,不枉你哥哥我每日每夜地诅咒他们……”
庭意文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很快便喝醉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知道你和爹娘有没有在一起,若是没在一起,下头有小鬼欺负你可怎么办……”
他把额头抵在弟弟的墓碑上,轻声呢喃道:“渊渊,要是你当初嫁的是伯景郁就好了,要是一切都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庭渊被下葬后没多久便被困在自己坟地里了,他一直不能离开,也没有鬼差带他去投胎。
或许是庭意文执念太强,他说完这些话,庭渊便失去了意识,再清醒过来时,便回到了嫁入江家之前。
庭渊还记得梦里他成亲后没多久伯景郁就回来了,不过回来后只在山榴村待了十来日便又走了,听说是去找他的战友了。所以后来听他哥哥说伯景郁给他报了仇,庭渊心里还有些意外。
不知这一次回来,伯景郁会待多久?
庭渊想起他娘打趣他的情景,又想起前世他哥哥在他坟前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哥哥希望他嫁给伯景郁,等伯景郁回来后,他爹娘或许也会有这种想法。
可他从前是真拿人家当哥哥看的,而且伯景郁对他应当也没那个意思。否则,明明当初有得选,他为何还非要去从军,而且去了之后这么多年都了无音讯。
村里的小哥儿大都十五六岁就成亲了,伯景郁若对他有意,绝不会在他说亲的年纪,消失得无影无踪。
庭渊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忧愁,也不知等伯景郁回来了,他哥哥会不会自作主张撮合他们两个?伯大哥对他们一家有恩,庭渊实在不想让他为难。
不过离伯景郁回来还有两三个月,现在想这么多也是庸人自扰,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下,要怎么赚钱。
赶紧赚钱改善家境、治好自己的病才是正事儿,除此之外,救林秋的事也得早做打算。
他的亲事已经同前世不一样了,不知道这些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别的事情,若是江广乾提前将林秋卖出去就不好了。
*庭渊第二日便找他爹娘商量做渊胭脂赚钱的事了。
做渊胭脂需得准备鲜花、渊布、明矾、石钵、臼杵等器物,鲜花用后山的山榴花就行了,布和明矾这些却得花银子去镇上买,他既没钱,也没法儿去镇上,只得请他爹娘帮忙了。
听完他的计划,庭德贤和卢彩梅都十分诧异。
“渊哥儿,你这赚钱的法子是咋想到的呀?咱家也没胭脂呀!”卢彩梅一脸纳闷。
庭德贤也很意外:“这些东西真能做出胭脂?布和明矾都不便宜,你可有把握?”
庭渊提出做胭脂之前,便知道他爹娘会有此一问了,正好他想把上辈子的事儿略微同他们说说。
江广乾夫妻二人行事龌龊,他爹娘要对江家有所防备才好。
跟他爹娘通通气,不仅能让他不同从前的做事风格和胭脂方子的由来有个合理的解释。还可以打消他爹娘心中的顾虑,让他们知道他是真放下江轻尧、真不想当江家的儿夫郎了。
自家爹娘对自己的疼爱庭渊是清楚的,虽然这事儿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并不担心说出来后自己会被爹娘当作怪物。
庭渊看着一脸关切的父母,轻声开口道:“林伯母来的前一日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嫁入了江家,但过得很不好,制作胭脂的法子也是那时梦到的。”
说起上辈子的事儿,庭渊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低落了一些,他不自觉垂下了眸子:“那日她过来后,说的话、做的事都跟梦里一模一样,所以我那个梦应当是真的。”
庭渊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极大。
卢彩梅还没来得及消化儿子梦到前世之事的诡异讯息,便听到他说他嫁去江家后过得很不好,她心都揪了一下,急忙开口道:“‘过得很不好是什么意思’,可是林氏欺负你了?轻尧呢,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护着自己夫郎吗?!”
庭渊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听到他娘的关心,他还是差点儿落下泪来。
“江轻尧他爹娘都不好相与,他要念书,也没法儿一直守在我身边。”
庭渊勉强笑了笑:“这都是梦里的事儿,还未发生呢。既然我有幸预知,那咱们避开就行了。爹,娘,咱们还是来说说渊胭脂的事儿吧!”
庭家现在无力跟江家对抗,让他爹娘知道得太清楚,只会徒增他们的痛苦,是以庭渊没将话说得太明白。
卢彩梅再了解自家儿子不过了,庭渊定还有事儿没说出来。但看他神色低落,不愿多说,她便将心头的疑问暂且压下了。
庭德贤闻言叹了口气,也将嘴里的话咽下了,只问了问渊胭脂的事儿。
庭渊将制作渊胭脂要准备的东西、大体的制作步骤,还有他设想的售卖方式都同他爹娘说了一下。
虽然知道自家小哥儿不是个胡闹的人,但卢彩梅还是有些忧虑:“村里头的人才将将能吃饱饭,哪来的钱买胭脂呀!这不年不节的,也没人拿那玩意儿捯饬自己吧?”
主要是家里现在一共也只有五两银子了,庭渊下月的药还没抓,家里的许多物什都得花银子买,地里的庄稼又才种下不久,要收获还得等几个月。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卢彩梅实在不敢冒险。
“娘,橙哥儿不就买了盒胭脂吗?他那种五六十文一盒的胭脂膏村里人确实用不起,但我这个胭脂棉只要三文钱一片,而且还能拿米和布来换,应当还是有人愿意买的。”
庭德贤皱着眉,似乎也有些担心:“这个价格确实实惠,但三文钱一片,咱们收得回本吗?”
“做渊胭脂的花不用花钱买,可以选后山的山榴花,明矾和布确实贵了些,但用料极少,三文钱不仅能收回本,还能赚不少呢。”
庭渊说起赚钱的事儿精神好了不少,眼睛也亮了起来。
看他爹娘犹豫不定,庭渊又仔细将成本给他们算了一遍。
“我打算先只做一百张渊胭脂,一尺棉布便够了,约莫是十几文;明矾八文一两,买一两够用好几次了;包装用的油纸六文钱一尺,买两尺便够了,旁的东西家里有,不用另外花钱买……”
按庭渊说的这样算下来,这一百张渊胭脂的成本一共也就四十文左右,即便再加上给货郎的佣钱,也不过六七十文,能卖到三百文,纯利润也有两百多文了,倒还真是门赚钱的营生。
庭渊现在一月的药钱便是四百多文,若这渊胭脂的活计真能做好,能给他们家里减轻不少负担呢!
庭德贤和卢彩梅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应下了此事。
*
翌日一早,三人便分头准备起来。
庭德贤负责去镇上买明矾和棉布、油纸,天刚蒙蒙亮他便出发了,从山榴村走到镇上得两个时辰,不早点儿出发怕下午赶不回来。
村里倒也有牛车过去,但坐一趟得两文钱,来回就得四文了,庭德贤舍不得花这个钱。
卢彩梅和庭渊负责去山上采花,开春天气凉,早上露水又重,庭渊这身子骨受不住,还是得等太阳出来了再出门。
卢彩梅本想独自过去,但庭渊不答应。后山的山榴花有几种,有些是有毒的,并不能用来当渊胭脂的原料,无毒的那些也不是全都适合,还得稍作挑选。
他当初学着做胭脂时,林秋是将常见的花种都摆出来教他一一分辨的,庭渊怕他说得不够清楚,让他娘白忙活,坚持要自己跑这一趟。
两人吃了早饭才出发。
好久未出门了,庭渊在床上躺得身子都快僵了,这一出来,便觉得外头的空气都新鲜许多。
稻田里嫩绿的稻苗迎风起舞,不少人在田间忙活。庄稼人都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看得紧,插完秧每日都会过来瞧瞧,看需不需要补苗,有没有杂草,水位是否合适……
庭渊在田里看到了他二奶还有许多相熟的长辈,卢彩梅同人寒暄,庭渊也被关心了几句。他刚同江家退了亲,村里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见到他,便装作好意来打探情况。
卢彩梅知道儿子胆小内敛、不善言辞,不等他开口便将话头揽了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两刻钟才到山脚下,庭渊一张素白的小脸累得泛起了红晕,他娘把背篓里的竹筒拿出来,让他喝了几口水,又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才上山。
好在山榴花长在山谷里,地势并不高,不然庭渊还真爬不上去。
从山脚往里走,约莫半刻钟便看到那片山榴花花海了。
山榴花枝疏花密,一棵树上多半都是花,没什么叶子,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各色花朵挤挤挨挨地开成一团,远远看过去煞是壮观。
庭渊就喜欢好看的东西,看到这争相斗艳的壮丽景色,闻到山榴花隐约的香味,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后山的山榴花也是这两年才能剩下的,以前村里穷的时候,大家会将能吃的花都摘回去做菜吃。
山榴花做菜并不好吃,如今除了家里实在困难的,村里也没几个人会拿它做菜吃了。山上还有许多野菜,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先挖春笋、荠菜之类的,还有空闲才会来摘山榴花。
除了吃,山榴花还曾被摘来卖钱。
大楚百姓爱花,除了花朝节,平日里也有人买花回去插,不过那都是城里百姓的喜好,村里人是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有人摘了花去镇上、县城卖,不过山榴花卖不上价,一大筐也才八九文钱,来回至少得走四个时辰,若是进县城卖,还得交两文钱的入城税,实在有些不值当。
后来冬角村有个富户专门买了地种花,卖给镇上的染坊和爱花的百姓,种出来的花新鲜又好看,山榴村的野花便无人问津了,渐渐的,村里人也歇了这心思。
开春后山上的野菜一股脑的长了出来,村里的妇人夫郎多半去挖野菜了,山榴花林子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卢彩梅背着竹篓一马当先,庭渊驻着根枯树枝,提着个小篮子跟在身后。
到了山谷里,他摘了几朵能用的山榴花给他娘看,又仔细同他娘说了挑花时要注意的事情,两人才开始采花。
山榴花长得不太高,不用爬树,摘起来也不那么费功夫。摘花时选那品相完好、颜色红艳、色泽统一的花朵为好。
卢彩梅动作利索,摘得快,庭渊慢了些,但这活计简单,两人摘了不到半个时辰,带过来的竹篓和竹篮便都装满了,做一百张渊胭脂已然是够了。
摘完山榴花,卢彩梅找了几张大树叶,盖在篓子和竹篮上头,又拿了一片垫在地上,让庭渊坐下休息一会儿,她自己则去远些的地方捡起了柴火。
庭渊等他娘一走远,便站了起来。
他想帮忙捡些柴火,不过这一块儿村里人来得勤,枯枝落叶都被捡得差不多了。他搜罗了一会儿,没捡到柴火,倒找到了一小丛“三月萢”。
这果子不大,红红的一颗颗挂在枝头上,看着格外诱人。它吃起来酸甜可口,对于村里的小娃儿来说,是难得的美食了。
庭渊小时候便爱吃这玩意儿,不过他爹娘不许他上山,他哥哥又忙于学业,只有他伯大哥会在上山打猎的时候留意着这些野果子,摘了带回去给他。
庭渊小心翼翼地摘下三月萢,用折成漏斗状的树叶包起来,放到了自己的竹篮里。忙活完这些,未等多久,卢彩梅便拖着用树藤捆起来的柴火过来了。
两人略作休整后,便起身回家了。
林秋家里是做胭脂生意的,手艺很是不错,早些年生意做得很大,在文水府城开了三家胭脂铺。但他十五岁那年,家里出了变故,他被他爹托付给他姑姑林氏,后头便一直寄居在江家了。
庭渊嫁过去后,意外同他交上了朋友,后头还从他那里知道了许多江家的不为人道的秘密
——江广乾竟是文水府城上任知府的外室子,林家为了讨好那位知府大人才将林氏嫁给了江广乾;
——江家远远地搬离文水,来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是因为那位知府大人犯了事儿,一家人都被流放了;
——江广乾他娘只是个勾栏女子,他“知府之子”的身份没见过光,他一直想“认祖归宗”却连知府家的大门都没进过。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们家在知府下狱后幸免于难;
——他们搬过来是为了避祸,也是为了重新开始……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前头两年,江家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在意多养个侄子,后头江家的后台倒了,一直渴望认祖归宗的江广乾在极度失望之下,把一切都归到了林秋头上。
他说林秋是个扫把星,林秋在哪家,哪家便有横祸飞来,林家如此,他家也是如此。
林氏原本对林秋还算怜惜,但江广乾对林秋横挑鼻子竖挑眼,林秋性子倔强、爱憎分明,也不是个会说软话的,经常和江广乾对呛。久而久之,林氏的那点儿怜惜也被渐渐地磨去了。
林家托孤时给了江广乾夫妻一大笔银子,养十个林秋也没有问题,林秋在江家却过得十分拮据,后头得罪了江广乾,更是连饭都吃不饱了。
偏生林秋又是个贪嘴的,实在受不了挨饿的滋味。好在他胆子大,人也机灵,意识到他姑姑和姑父都不是善茬后,马上便开始为自己筹谋了。
离开文水府城之前,林氏在江广乾的授意下,拿走了林秋他爹娘给他的傍身钱。他们夫妻两个威逼利诱,林秋反抗不得,但也留了个心眼,悄悄给自己留了点儿。
到冬角村后,他买通了林氏雇来的仆妇,让那仆妇替他跑腿,买了做胭脂的原料过来,他悄悄做好胭脂,再托那仆妇的儿子拿去卖。
胭脂价贵,即便他做得不多,一个月才卖一次,得来的钱供他吃喝也绰绰有余了,还能攒下一些。
庭渊嫁到江家后,意外撞破了他做胭脂卖钱的事儿,不仅没去找林氏告状,还想法子给他打掩护,林秋十分领情,两人因此交上了朋友。
林秋性子活泼,来冬角村后不便出门,在家里闷得慌,正好江轻尧忙于学业,少有在家的时候,林秋便常常去找庭渊说话,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更加要好了。
他俩同病相怜,都被江广乾和林氏苛待,很有些惺惺相惜,守望相助的意思。江轻尧有间书房,谁都不让进,只有他和庭渊有钥匙,他去府城后,庭渊便将这书房腾给林秋做胭脂了。
庭渊性子纯良,多次帮助于他,林秋也放下了防备,还将自家做胭脂的手艺教给了庭渊。
他说男人靠不住,让庭渊同他一起做胭脂赚钱,给自己攒些银子傍身。庭渊自然愿意,但只做几次,还没来得及拿去卖,他便被林氏和江广乾害死了。
没想到上辈子没用上,这辈子倒是能拿它赚钱了。
庭渊估摸着林秋如今也已经在做胭脂赚钱了,不过林秋做的是胭脂中比较复杂的胭脂粉和胭脂膏,庭渊想做的是更简单也更便宜的渊胭脂。
林秋的胭脂膏是去县城的胭脂铺子里卖的,卖得贵但成本也高。
庭渊现在没那个本钱,而且他刚做这门营生,不敢托大,做渊胭脂成本能低不少,等赚了银子,再做那些贵价的面脂、口脂来卖好了。
村里的姑娘哥儿爱美的不少,这几年大家都能吃饱饭了,许多哥儿姑娘都有心思打扮自己了,尤其是临近说亲年纪的,更是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但农家清贫,那些胭脂水粉又实在是昂贵,能用上渊胭脂的人都不多,大多数人只有在成婚那日才能用上一点儿廉价的胭脂。庭渊他堂弟橙哥儿得了一盒山花胭脂,在村里炫耀了好几日,村口的狗都知道他哥哥给他买胭脂了。
庭渊想把胭脂棉的价格定得低些,也允许大家用布和米来换,到时候托货郎在附近的村里或者镇上的巷子里走街串巷的卖,应当不愁没人肯买。
江城非愣了:“胆怯?就凭这个?”
庭渊点头:“不错,就凭这个,我始终记得他的那句——我只要钱!如果江城垚真的只是要钱,他就没有理由参与到这个案子,他提醒周少衍就只是巧合!”
伯景郁也能证明:“在他说出自己只要钱之后,我问过庭渊,给我的答案是无法确定是巧合还是蓄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