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上手,也不确定泰定帝是不是舒服?
“甚好。再重一点。”泰定帝头没有那么痛了,示意朱至再加点力道。
朱至听话照做,泰定帝舒服得直哼哼,朱至趁机道:“以后每天我都给爹按按头怎么样?”
泰定帝抬眼扫过朱至道:“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啊,好吧,朱至确实做不到。
“要不是因为科举的事,我硬让你留下,你怕是早跑回北平了。还说什么以后每天给我按头。我倒是愿意得很,你乐意?”泰定帝再接再厉的问,朱至讨好冲泰定帝一笑道:“爹,您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泰定帝对于朱至的改口也是莫可奈何。
一旁的常氏正好抱着已经吃饱喝足的朱允炌出来,听到他们父女后面的对话,常氏着实没能忍住问起:“外面就那么好,让你一个劲只想往外冲,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
朱至手上的动作未停,答起常氏的问题道:“也不算吧。只是在这宫里呆着,每一天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一眼就看到底了。荒□□春,荒废一身本事留在这地方,多可惜。”
对此,常氏狠狠瞪了朱至一眼道:“你总有许多理由。”
“您的女儿不是甘于平凡的人,虽然知道您不太乐意接受,不过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也只能让您接受。”朱至丝毫没有打算因为父母可能存在的担心,因此而生出改变自己的打算。
人生苦短,莫要过多为别人而活,须得自己活得痛快,高兴,真正心疼她,爱护她的人,才不会觉得她这一生白活了。
“你这按摩的手法,得闲教教我。”常氏瞧着泰定帝确实很舒服,立刻起了心思,她也得学。
“我让商枝教您,一定把您教好了。爹这头痛的毛病可得注意点。千万别太气太急。”朱至有些担心泰定帝莫不是高血压,身体其他情况泰定帝都算挺好的,独独这脑袋,总说抽着痛。孙商枝开了好些药,吃下去情况有所缓解,但过不了多久又来。
孙商枝也曾说过,泰定帝这病须得好生静养,费心伤神的事须得少做。
无奈成了皇帝的人,想不干事可能吗?更别说如今百废待举,泰定帝正想大展拳脚,断不可能不作为。
对此,孙商枝的建议也就是,尽可能让泰定帝注意休息,保持愉悦的心情。
天下臣子那么多,朱雄英和朱至也不是吃素的,能帮泰定帝干不少事,绝不会比任何臣子差。
常氏点点头,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常氏立刻道:“雄英和新妇到了。”
泰定帝应一声,示意朱至停下,起身整理衣裳道:“该先去给你爷爷奶奶请安。”
“是。”朱至住在宫里,忙里忙外的,亦知泰定帝心里念着朱元璋和马氏。
常氏四下看了看道:“怎么不见允炆和允熥?”
这个问题问得泰定帝微拧了眉头道:“昨夜两个小的闹疯了?”
“爹倒不如直接说是允熥闹疯了,最多允炆是被允熥逼得不得不闹。”朱至对弟弟们的性格了解,正因如此,说起这话摇头晃脑的,对朱允熥透着无奈。
常氏瞪了她一眼,想让她这嘴悠着点。
可惜朱至不为所动,冲常氏扮了一个鬼脸,完全不打算改。
朱雄英和陈亘已然进门,“爹,娘。”
泰定帝和常氏看着两人并肩而立,满意地点点头。朱至也与他们福身道:“见过哥哥嫂嫂。”
视线落在陈亘身上,当年谁能想到这样的缘分?
陈亘腼腆地低下头,不敢生受朱至的一唤。
泰定帝道:“先去拜见你们爷爷奶奶。”
作为一个儿子,泰定帝从来都是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只是常氏没有忘记让人去唤着朱允炆和朱允熥。
不料一会儿的功夫,去唤人的人神色慌乱的跑回来,“陛下,娘娘,二皇子,二皇子......”
一声声说着二皇子,却没有把话说清楚,泰定帝追问:“二皇子如何?”
“二皇子与郭家姑娘在屋里,衣衫不整。”摆在眼前的事实,叫宫人们就算想瞒,如何瞒得住,只能赶紧答来。
泰定帝拧紧了眉头,朱至已然追问:“滁阳王府上的郭琪儿郭姑娘?”
前来禀告的宫人闭着眼睛,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也就无须如今面对一个个面色凝重的人。
“是。”宫人不敢隐瞒,亲眼所见的情况只如实道来。
常氏立刻道:“我去看看。”
“娘,我去。”朱至却阻止,且与泰定帝道:“爹娘领着哥哥嫂嫂们先去向爷爷奶奶请安,这里交给我。”
常氏第一时间望向泰定帝,泰定帝眉宇深锁不假,但亦知眼下以何为重,叮嘱朱至道:“好。”
话说着已然起身往外走去,陈亘有些诧异,不过事情既然由朱至揽下,断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便跟着众人一道先去向朱元璋和马氏请安。
等父母一走,朱至让宫人起身,且问:“看见的人有多少?”
“没,没多少。”宫人如此答之,朱至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宫中不许任何人出入,哪个敢乱嚼舌根的,杖毙。”
朱至的目光落在万河身上,万河立刻应声退去安排。而那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不确定看到那样一幕的自己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而此时的朱至已然走向朱允炆的房间,屋里传来朱允炆恼怒的声音道:“滚开。”
“二皇子,妾清白已失,二皇子要如此将妾弃之一旁吗?”郭琪儿委屈的声音道来,抽抽搭搭的,好似朱允炆叫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没有。”朱允炆阴冷的否认,他就算不记事,却总也记得衣裳整洁的躺下,虽然如今起身有些凌乱,可身上并无变化,他不相信自己做了伤风败俗的事。
“去请郭惠太妃过来。”朱至想起另一个人,眼前这位郭琪儿姑娘竟然使出这样的办法,看来已经打定了主意,既如此,好吧,须得另寻一个脑子清醒的人过来才成,否则真要把脸皮撕破?
不看僧面看佛面,朱至念及更多的是马氏,当然,也不想让天下觉得他们老朱家的人忘恩负义。
“姐姐。”屋里的朱允炆听到朱至的声音,第一时间唤起朱至。
朱至大大方方进屋,果然看到两个半大的孩子只着里衣的坐在榻前,朱至走进来时,一旁的郭琪儿吓得连忙拿起被子盖起身体,生怕叫人看了去。
屋里没有伺候的人,倒是屋外站满了人,没有朱至的吩咐,谁也不敢进宫。
“姐姐。”朱允炆看到朱至是真松了一口气,似是看到了救星。
朱至点了点头道:“先就这么坐着,我已经让人去请惠太妃过来,你们两个的事须得请长辈过来才能做主是吧。”
这话是冲一旁的郭琪儿说的,果然郭琪儿一脸认同的点点头,甚以为朱至该如此。
可是朱允炆却委屈唤道:“姐姐。”
“别急。”对朱允炆,朱至只是安抚,为了避免破坏屋里的一切,朱至只在门坎处坐下,完全没有要进去屋里的意思,且保证不管是谁来,都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好在,郭惠太妃的动作是极快的,不过两刻钟人已经到了,脸色铁青的站在朱至的面前,朱至客气与郭惠太妃福福身。
“此事,此事......”郭惠太妃不蠢,一眼看到屋里的情况,竟然不知如何启齿才是。
朱至道:“此处是允炆的房间,既在东宫之内,想查查人是怎么到的房间,又是怎么进的房,他们到底有没有事,都能弄得一清二楚。我不查,是看着太妃面上,也是看在我奶奶和故去的滁阳王的面上。”
郭惠太妃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连声附和道:“是,多谢公主。”
“允炆未成年,有些事有心而无力。若当真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硬是把他们凑在一起,吃亏的断不会是我们允炆。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姑娘,我们家断不会容她作为正室。换成惠太妃也是一样。朱家愿意给郭家的脸面,并不代表可以一直委屈我们家,尤其有错在先的是这一位。”
朱至指着缩成一团的郭琪儿,尤其更得挑明的说。
“一个女子,费尽心思嫁给一个心中怨你,恨你的人,此生也就毁了。同为女子,我愿意给她机会,惠太妃明白?”朱至不让人查,不让任何人把消息传扬出去,为的可不是朱允炆,而是郭琪儿。
朱允炆对郭琪儿什么态度,就他现在一脸厌恶的脸足以说明。
嫁人,嫁一个眼里没有你的人可怜,怨恨你的人就更可怜了。
朱至站在身为女子的立场,确实是对郭琪儿手下留情,诸多留面,但不知郭惠太妃是否明白?
“谢公主。两个孩子年幼,什么事都没有,我这就将人带回去,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二皇子面前。”郭惠太妃岂不明白,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昨晚跟她说要出宫的郭琪儿,竟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出现在朱允炆的房间。郭琪儿以为脱了身上的衣裳和朱允炆躺在一起,她就可以嫁给朱允炆?
笑话!朱允炆才几岁!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孩子,能做什么?
郭惠太妃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教出一个如此蠢钝的人。
她以为以清白已失就能逼得朱允炆娶她?
是,郭惠太妃可以。
但是郭琪儿想过自己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
她以为嫁给朱允炆就能一生幸福了?
不,朱至说的才是最真实的。作为一个真正为晚辈着想的长辈,就不该明知是火坑还要把人推进去。
朱允炆看着郭琪儿的眼神,无一不透着厌恶,郭琪儿若是嫁给朱允炆,她这一生全毁了。
虽然心里恨得郭琪儿牙痒痒,郭惠太妃终是没能舍得随着郭琪儿自己去作死。
他们郭家的人太少,能多留一个是一个,只是蠢了点而已,再用心教教未必不能改。
郭惠太妃同样不想和皇家闹翻。看朱允炆的态度,真要是用他们共处一室,衣衫不整为由,确实可以让朱允炆不得不娶了郭琪儿,但以后呢?
朱允炆会给郭家好脸色?
纵然是朱家上下,但凡想到郭琪儿竟然让他们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果真都能心无芥蒂?
人的好感不能一味不断挥霍,郭家在朱家留下的底牌,不是用在儿女私情的小事上的。
“姑婆!”然而郭惠太妃不傻,不代表郭琪儿愿意接受她与朱至达成的共识。
“公主莫怪。”郭惠太妃连看都不想多看郭琪儿一眼,冲朱至告罪一番,已然冲身后的宫女使了眼色,她们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的给郭琪儿穿好了衣裳。
“姑婆,姑婆,您说过您会帮我嫁给二皇子的,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郭琪儿挣扎着,不想让人靠近她,更不想如她们所愿的穿上衣裳!
郭惠太妃脸色一阵铁青,叮嘱道:“她若是再敢乱说话,把她的嘴堵上。”
郭琪儿瞪圆了眼睛,再想开口,却真是叫人把嘴堵上了。
宫女以最快的速度给郭琪儿穿好了衣裳,郭惠太妃道:“公主无事,二皇子无事,我便领人回去了。”
“慢走。”朱至客气相送。
谁家都免不了出个糊涂人,有不糊涂的人出面帮忙收拾残局,他们这有理的人也无须得理不饶人。
朱允炆怔怔的看着郭惠太妃迅速带走郭琪儿,让他本以为必有一番争执的事,就被朱至风轻云淡的几句话解决了,而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半响没缓过来的朱允炆傻傻的看着前方,朱至却冲朱允炆问:“好玩吗?”
话音落下,朱允炆震惊抬头与朱至对视,眼中错愕藏都藏不住。朱至一声冷哼,却在问完这句话后转过头,无意再和朱允炆多说一个字。
然而对于朱允炆而言,朱允炆已然坐不住了,慌乱下榻,赤脚跑过去,急急捉住朱至的衣袖道:“姐姐,姐姐,我才是深受其害,有苦不能说的那一个。”
对此,朱至淡然回道:“那不如我们查一查,她是怎么进的东宫?东宫守卫有多严,我心里没有数?区区一个太妃的侄孙女,她有那本事摸到东宫,精准摸到你的房间?在你看来,你姐姐竟然是个如此无能的人?”